最后秦桑漓他们还是没逛上,各自回了家。秦桑漓回的,当然是她和于悸共同的家。
想着就于悸他们三个的性格都差不多,肯定是一醉方休的,秦桑漓便在客厅里看电视等着他回来给他沏醒酒茶。
秦桑漓躺在沙发上百般无聊地换着频道,不时地看向墙上的钟。最后实在是无聊透顶了,索性把电视闭了,闭目养神。
不知不觉间,竟陷入了混沌。
再次醒来时,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凌晨一点。
秦桑漓想着,胡弧要是这时候才回去,路念浠不得罚他跪榴莲啊。想着,她便顺手打通了路念浠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路念浠怨恨的声音:“喂?秦儿啊,我说你怎么就喜欢在半夜打电话过来呢,小时候就是,你是要吓死谁啊?”
秦桑漓兀自翻了个白眼:“大姐,你家胡弧这么晚还没回来你不担心?”
路念浠有些疑惑:“啊?胡弧回来了啊,现在应该已经在厕所里睡着了吧?”
秦桑漓对胡弧去厕所的事早已见怪不怪,只是皱起眉:“于悸怎么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啊?那于悸也算完了,胡弧十一点多回来的我都让他去厕所住了,于悸还不得直接被你扫地出门啊?”
秦桑漓无奈:“大姐我没有你那么残暴。好了好了不说了,你睡吧,我给于悸置一电(就是打电话的意思)。”挂断之后,她便打给于悸。
第一遍,无法接通。
第二遍,无法接通。
第三遍,无法接通。
第四遍,接通了。
秦桑漓听见于悸低沉地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清晰地传来:“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秦桑漓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平静了下来,放慢了语气:“你和宁扬还在喝?”
“我们在玩斗地主。”
两个人玩斗地主能玩出什么花来?
秦桑漓压下心中冒出的一头头羊驼又说:“太晚了,你俩想玩不如回来玩。大晚上你们两个都喝了不少酒,在外头不安全。”
于悸的声音有些委屈:“回不去了,酒驾。”
秦桑漓静默了几秒:“这样,告诉我你们在哪。我去接你们,然后开车带你们两个回来好吗?”
“好。”
“等着我啊,再玩几局斗地主我就来了,别走啊。”
秦桑漓叹了口气,上楼穿衣服。
这大半夜的他们这地方这么偏僻哪能打到车。徒步前行吧,那地方还在市中心,太远。于是秦桑漓只好去求助路念浠。
然后路念浠二话不说就把胡弧叫醒,让胡弧开车带秦桑漓去接于悸他俩。
至于路念浠,甲鱼一族秦桑漓就不指望她跟他们两个一起去了。
去的路上,秦桑漓和胡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胡弧说:“听念浠说,你好像从小就喜欢于悸,跟她的经历差不多?”
秦桑漓点点头:“是啊,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明明只遥遥地看上那么几眼过,却好像命中注定一般……”
胡弧抽出一秒时间复杂地看了秦桑漓一眼:“桑漓啊,或许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关于于悸的事。”
“说来听听。”
“于悸的家庭是怎样的想必你也知道。他当初转学,就是因为他的母亲死的时候给他造成的阴影,在那个时候,终于悉数爆发了。从那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或许从前的他只是相当于别人来说话比较少,但从那之后,他整个人就可以用阴郁这个词来形容。他开始变得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什么事都不在乎,只是想尽一切办法糟蹋自己。他开始自暴自弃,以至于所以人都放弃了他。高考的时候,他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考了多少人望尘莫及的分数。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这是姓于的应得的报应’。说到底,他那时候也还是个孩子,只觉得这样就能报复他父亲了。”
胡弧说完之后,秦桑漓沉默了良久。
她没想到于悸后来会变成那样,更没想到他背负了这么多。
秦桑漓说:“只要我还能把他留在我的世界里,那么,即使他不爱我,即使他是为了利用我来做什么……我也甘之如饴。”
胡弧叹了口气:“桑漓,既然于悸能在多年后想起你,站在于悸那边,我希望你能成为他生命中的那盏灯;站在你这边,我希望上天不要再辜负你多年的守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秦桑漓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当然。”顿了顿,她又说,“胡弧,你知道吗,其实我特别羡慕你们,因为念浠喜欢你,你也喜欢念浠。有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我和于悸不是这样的结果,其实上天是很不公平的对吗?”
胡弧摇摇头:“不,你错了。我和念浠对彼此有五年的时间是空白的。”
秦桑漓双手附上眼:“你也错了,错过彼此的五年,也好比错过了前半生……”
语毕,几滴晶莹的泪珠还是穿透手指滑落脸颊。
最后秦桑漓把于悸拖回了家,胡弧把宁扬带回了他家和他一起睡厕所……
秦桑漓从小就觉得胡弧特别无耻,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无比准确。一个连睡厕所都能拖别人下水的人,不会正直到哪里去……
于悸在一路颠簸中睡着了,最后秦桑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到沙发上。给他盖上一条毯子之后她才去厨房给他沏茶。
沏好了茶,秦桑漓正转身要给于悸端过去,可这一转身却把她吓了个半死。
敢情于悸那厮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倚在门框上幽幽地看着她呢!
秦桑漓喘了几口气,然后心有余悸地问他:“你什么时候醒的?正好免得我叫你了,来,干了这壶醒酒茶。”
于悸从秦桑漓手里接过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害怕我?”
秦桑漓隐约听见几声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她不解地皱起眉,反问于悸:“我为什么要怕你?”
于悸扬扬眉:“胡弧肯定告诉你了吧,像我这种人,心理肯定是很阴暗的。更何况我今天还喝醉了,你就不怕我做什么?”
秦桑漓答非所问:“你知道什么是夫妻吗?”这次换于悸疑惑了,她继续说,“夫妻是要同舟共济一辈子的人,既然我们选择了做夫妻,那么我就是怕任何人也不会怕你的。”
于悸有些呆怔:“……真的?”
秦桑漓扬起一抹笑容:“真的,快喝了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于悸捧着手里的茶杯,老年痴呆一样看着秦桑漓:“不如我们明天就领证吧。”
“啊?”
他的眼神终于清明起来,又变成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我说,今天晚上我们不分房睡了,明天一早就去领证。”
秦桑漓擦掉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我觉得吧,不再分房睡可以,但领证……有点太早了,改天再说吧?”
于悸看着她的眼神愈发柔和:“都听你的。”
……
“不要……不要离开我,你别走,我不想再失去你了……你回来……”
睡梦中,她回到了当年最后一次见他背影的场景。那时的她,还天真地以为她会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毕业离开这个学校……
可是一个星期以后她错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早已离开了这个地方……
曾经是设想,到最后,却成了妄想……
呵……
于悸啊于悸,你拿什么来赔偿我的眼泪和青春……
秦桑漓的眼泪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往下落,她却深刻地感觉到有双手在不断地替她擦拭眼泪。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只修长的手。
耳边传来一声低语:“怎么了?做噩梦了?”
秦桑漓点点头:“恩。”
于悸挑挑眉:“梦到什么了,说来听听。”
秦桑漓闭上眼:“我梦到……一位故人,一句话都没有,就离开了我……”
于悸眯起眼:“男女?”
秦桑漓百感交集地看着他:“是男是女又怎样,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于悸知道秦桑漓不愿对此事多谈,也便不再深究,只是抚了抚她有些红肿的眼睛:“睡吧。”
秦桑漓点点头,闭上了眼。
这次,我一定会抓住你的手。
想着,秦桑漓便真的寻到了于悸的手,牢牢地抓住。
于悸似是没想到秦桑漓会突然抓住它,怔了一下,随之回握住她。
秦桑漓觉得她和于悸真的很般配,就拿睡眠这点来说,要是没人打扰恐怕真要睡到天荒地老。
事后听于悸描述说,秦桑漓一个翻身就把他给压醒了。
对此秦桑漓表示不服,她哪有那么重!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此时秦桑漓正坐在床上沉思。这是她的习惯,每天早上醒来她都要先在床上坐五分钟再下地的。
五分钟一过,秦桑漓便穿上拖鞋去洗漱了。
至于于悸嘛……那厮生活不能自理,秦桑漓便让他叠好被就去餐桌上等着就好了。
啧啧,她还真是贤妻良母。
吃早饭的时候,于悸看着秦桑漓感慨:“看来我找到你是对的选择啊……什么都能干,虽然长得不是那么惊艳,但也能看……”
秦桑漓莫名其妙地看着于悸:“你说我长得不好看?瞎说,我明明是那么的美丽。”
于悸强忍着没把牛奶一口喷秦桑漓脸上。
秦桑漓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于悸啊,为什么同是好朋友,同是在Z市居住,为什么你就独独比胡弧和宁扬黑呢?”
秦桑漓说的是真的,于悸不算是黑,但绝对没有胡弧宁扬还有白。
于悸笑眯眯地说:“因为我不想白活一辈子。”他顿了顿,把秦桑漓上下打量了一番,“况且,你们姐仨中你最白,我最黑,两两相抵,多般配。”
秦桑漓的内心,因为他的话,沸腾了。
然后她默默地把她的牛奶递给他:“多喝点就白了,放心,我一口没动。”
于悸望了望天,又望了望秦桑漓,最后望向窗外:“我看今日阳光甚好,不如我们出去溜溜弯?”
秦桑漓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窗外,只见几棵老树的枝叶早已泛黄,不时零零散散地落下几片枯叶,她点点头:“好啊,不过你别转移话题,这两杯牛奶必须一滴不剩。我吃完了,换衣服去啦。”
秦桑漓站起来转身上楼,无视背后于悸生无可恋地声音。
秋风萧瑟,她却感觉到由内而外的暖意。
本来要和路念浠季非霏他们一起去遛弯的,没想到今天不赶巧。季非霏不舒服,路念浠陪她去医院看看,于是最终演变成了秦桑漓和于悸的二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