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念浠大喜过望,冲了进去,然后迎面撞上一个人。
那人扶起她,看到路念浠的脸时显然吃了一惊:“念浠,你怎么来了?”
听到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路念浠的眼泪一下子混杂着雨水流了下来:“你死哪去了,给你打电话你还关机,你有病啊!”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我这不好好的吗。”胡弧抱着路念浠,一下下地拍着她的背,“好了啊,都这么大的人了,哭哭啼啼的不让人笑话啊。”
路念浠狠狠地掐了他腰一下:“你干什么去了!我还以为你,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胡弧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能出什么事,就是手机充电器坏了,我这不准备下去买一个吗。”
路念浠点点头,然后说:“我冷……”
“你啊。”胡弧无奈,把她背起来,“我带你回我宿舍。”
“能行吗?”路念浠问他。
胡弧风轻云淡地说:“没关系,反正我也快走了。”
路念浠被他这句话一下子弄愣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快走了?你被开除了?”
胡弧摇摇头:“你想多了,一会儿再跟你说。”
路念浠半信半疑:“没事?”
胡弧低头,对她露出了一贯的笑容:“你还不相信你老公?”
路念浠翻了个白眼:“什么老公,还没领证呢好不好。”
胡弧挑挑眉,并未说话。
胡弧那三个舍友见到他们两个“乘风破浪”而来,不禁一怔。然后有个白白胖胖的露出了揶揄的笑容,对胡弧抛了个媚眼:“老大,这姑娘谁啊?”
胡弧风轻云淡地说:“过来,大小个站好,拜见你们大嫂。”
白白胖胖一脸懵圈:“大嫂现在不应该在Z市吗?”
胡弧笑得很是欠扁:“担心你们大哥我怕我挨你们欺负呗。”
此时白白胖胖和另外两个人的表情告诉了路念浠“这世上能欺负你的人还在?”。
胡弧懒得搭理他们,把路念浠放他床上,然后看向那三个人:“你们仨有点眼力见,没看到你们大嫂要换衣服啊?”
白白胖胖问胡弧:“那你呢?”
然后胡弧一个眼神瞟过去,他就知趣地把剩下的那两个人一起拖走廊去了。
路念浠感叹:“想不到你还挺有威望的,你敢不敢把对付他们的招式对我使出来啊?”
胡弧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头:“别闹,我去给你找衣服。”然后他拿出一件衬衫和裤子递给路念浠,“换吧,我转过去。”
路念浠接过衣服,小心翼翼地看着胡弧:“你也出去行不行?”
胡弧挑挑眉:“你觉得呢?”
路念浠瘪瘪嘴:“知道了,你转过去。”她穿上之后,发现这衣服居然不是太大,便问胡弧,“胡弧,你是不是没执行我的增肥计划?”
胡弧说:“我已经胖了不少了。”他顿了顿,看了路念浠一眼,“倒是你,这么胖体质还这么不好。”
如果路念浠后背有毛,现在一定全都炸起来了:“你才胖,你全家都胖!”
女人最忌讳别人说她胖好不好?
胡弧眼里闪着狐狸般狡猾的光,顺着路念浠的话说:“所以说,我全家都胖了,也不差我这一个不是?”
路念浠懒得与他计较:“我冷。”
胡弧叹气:“又发烧了?你啊,就不让人省心。”他探了探路念浠的额头,“还好我精通点医术,还能给你这个老是生病的人看看。要不然啊,你这辈子算是搭在医院里了。”
路念浠笑嘻嘻地抱住胡弧的胳膊:“你最好了。那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刚才你为什么要说你要走了啊?”
胡弧风轻云淡地说:“大一课程提前读完了,学校给我放了假。”
路念浠发誓,她的下巴差一点就掉了:“你你你你……你说什么?”
胡弧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你没听到?”
她当然听到了,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他……就算再神,也不是真神吧?
然后路念浠见胡弧坐了下来,就像多年养成的习惯一样抚了抚她的头发:“当我们还在一个学校的时候,我等你,可我们现在已经不在一个学校了,我还等你干嘛。回去以后,我们一起想想婚礼,你说呢?”
路念浠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说:“……胡弧,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能喜欢我,用一句老话就是三生有幸。”
胡弧叹了口气,盘腿坐在床上,然后把路念浠抱怀里,下巴搁在她头上:“傻丫头啊……遇见你,才是我三生有幸啊……要是没有遇到你,我现在怕是还一个劲地投身于事业中呢……是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路念浠摇头:“这不算什么的,任何一个人都能代替我做到。反倒是你,真的为我付出太多了……”
胡弧无奈:“这些不算什么的……”
路念浠眼眶一红:“你总说我傻,其实我不傻的。”
胡弧搂着她:“对,你不傻。”
路念浠说:“我冷……”
闻言,胡弧搂着她的手又收紧了点:“好点没?”
路念浠点点头。
然后胡弧说:“打电话给秦桑漓,让她帮你请几天假,这两个你跟我待在Y市,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
路念浠有些惊讶:“这两天就走?”
胡弧说:“陪你养两天病。”
然后他们两个就以这个姿势一直坐着聊天,聊到深夜,路念浠却感到意识越来越混沌。
她说:“怎么办胡弧,我好像发烧了……”
听到路念浠这么说,胡弧腾出一只手探向她的额头:“是挺烫的,这没有姜汤,要不我带你去医院?”
一想到大半夜的还要跑医院扎针,路念浠便很果断地摇摇头:“不去,多费劲。我没事,挺着吧。话说回来你的那三个室友呢?”
“哦,”胡弧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才想起来。没事,他们三个被我赶惯了,不用担心。”
路念浠抽了抽嘴角:“你也好意思。”
胡弧点点头。
下半夜的时候,路念浠的思维已经有些混沌了。她听不出来胡弧对她说了什么,然后她便腾空而起,向前移动。
混沌中,路念浠觉得她手背上好像插了什么凉凉的东西,刚开始手还有些凉,之后却一直是热乎乎的。
她醒来看到胡弧的样子时恍惚间回到了好几年前。
那时,她也是像现在一样发高烧,被胡弧送进了医院。他也是像现在这样坐在我床边守着她,手一直握着她插着针头的手取暖。
胡弧看路念浠醒来,先是笑了笑,然后又问她:“还冷不冷?”
路念浠摇摇头:“你困不困?”
胡弧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几年我经常一夜不睡觉地守着你已经惯了。”
路念浠低下头:“我就是个拖累。”
胡弧顺手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去:“怎么会,我甘之如饴。”
路念浠也顺势环住胡弧比她瘦了好几圈的腰,问了一个再幼稚不过的问题:“胡弧,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胡弧回抱住她:“你说呢。”
路念浠摇摇头:“胡弧,我喜欢你,真的真的很喜欢。”
胡弧浅笑:“我知道,我也喜欢你。”
他们都知道,他们就算在一起这么多年,也没有资格说出那更深一层的三个字。
她总觉得,他们还差些什么。
所谓“我爱你”,不是那么容易就说出口的。
然后头顶再也没有什么声音。路念浠知道,胡弧睡着了。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慢慢地平躺在床上,让胡弧能睡得舒服些。
近看,胡弧真的很好看。
从前她就知道,虽然第一眼看上去他并没有多么好看,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越看越好看。
路念浠觉得她真的挺幸运的,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是她的,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你喜欢的那个人也恰好喜欢你。
想着想着,路念浠缓缓闭上了眼。
她是被疼醒的。
醒来一看,才发现早就滴完了,血都回去不少。
为了不吵醒胡弧,她一点点揭着医用胶布,然后眼一闭,心一横,把针拔了下来。
这一动作让胡弧醒了,他睁开那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路念浠,眼里的深邃仿佛要把她吸进去。
但他很快恢复了平常的样子,问路念浠:“怎么了?”
路念浠说:“滴完了。没事,我自己拔了。”
胡弧不信,把路念浠那只手举到面前端详,他皱了皱眉:“没事?你看都青成什么样了,你怎么不叫我呢?”
路念浠一看,是挺吓人的。她讪讪地笑了笑:“我这不是怕吵醒你吗。”
胡弧叹了口气:“下回喊我。”
路念浠点点头,但暗自决定以后怎么的也不喊他了。
出了医院之后,他们回胡弧宿舍收拾了点东西便启程回Z市了。
胡弧家里没有人,胡拂回他爸妈家了,于是路念浠便把他带回了她家。
路父路母见到胡弧显然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胡弧说:“学校放假,这两天过来陪陪念浠。我无家可归了,叔叔阿姨你们两个收留收留我吧。”
路母没好气地说:“我不管,反正家里没有客房。”
路念浠不顾她妈黑不溜秋的脸色,牵住胡弧的手:“没事,我俩睡一起。”
路父扶了扶眼镜:“你们两个注意点啊,还没结婚呢。”
路念浠一脸欠扁:“那还不是迟早的事啊。你们放心,他睡地下,我睡床。”
然后他们便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