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此言谬也。”展雄笑眯眯地开口:“我等只是奉命从大燕的‘燕子’手上截取东西,怎能说是大楚的东西呢?”
“就是,”冷锋也接口道:“我们是在大燕地界围堵大燕之人,可没有和大楚搭上关系呀。”
米穹也不以为忤,依旧笑眯眯地道:“大燕也好大楚也罢,我们现在争论这个毫无意义,不如这样,老朽提个建议,几位看是否可行。”
展雄笑道:“愿闻前辈高见。”冷锋没有吱声。
米穹点点头,“我的意思是我们先联手截下名单,然后我们再坐在一起考虑名单归谁,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我们手下见真章,现在东西还在大燕,我们似乎不应该彼此敌对吧。”
冷锋冷哼一声:“东西在大燕,我们来就是要抢回去,我看联手就不必了,各展所长,谁得手算谁的,这样就不会有争议了。”
米穹一敛笑容,冷冷地看着冷锋:“抢回去?好大的口气,你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那个女娃儿,别忘了,这是在大燕,不说‘燕子’分部的几十号人,石门关还有大燕的千军万马,凭你一己之力就能抢回去?狂妄!”
冷锋一窒,但米穹说得一点没错,此次任务,就是虎口拔牙。
展雄一旁过来打圆场:“前辈勿嗔,您还是说说您的方案吧,我等恭聆。”
“这才对嘛!”米穹满意地点点头,“老朽的想法就是猛鸡夺粟,直捣心脏,‘燕子’实际上的石门分部就设在石门关以北三十里的‘通灵寺’,点子回京城必到‘通灵寺’,我们就在此设伏,等待燕子归巢,到时候,燕子、燕巢一起给他掀了,彻底拔除这颗钉子。不知几位意下如何呀?”
几人沉吟着,宗望北提出了疑义:“前辈,就我们这些人可以成事吗?不知‘燕子’还有何人在此坐镇?如果‘燕子’通知了军方,我等又该如何?”
“嗯,据我们掌握,‘燕子’在此地的协领叫刘馥,‘五龙山人’的传人,一条蜡杆很是不错,但也不必放在心上;至于其他人还没有能够强过他的,也许‘燕子’统领级别的会有人赶到,就交由老朽对付,剩下的就是内卫,以我们的人手应该能够应付;至于军方,以魏源亮的权限,只能出动五百人以下,超过五百人,必须由兵部下令,否则就是魏源亮越权,而魏源亮如果出动,必是他的亲兵队,他们不用你们操心,也由我们的人应付,这样几位可还满意?”
几人点了点头,听着米穹笃定的语气,就连军方都有应对之策,说明大楚是志在必得,不惜启动暗桩,所以,这个计划目前来看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于是,几个人又提出了几种假设,一起来完善这个计划,很快,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成形。
就在几人密谋的时候,“醉月楼”高高的楼顶卷檐下,一个黑影倒吊着,房内的声音尽入耳中,听罢,黑影直起身,一双明亮的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摄人的光芒。
黑影正是刘响,下午他和许萍住进“四海客栈”确属无意,只因为听说“四海客栈”比较不错,而许萍也想从物资上对刘响予以补偿,便住了进去,而那几名内卫则住进了附近的客栈。
傍晚,许萍就独自出门,告诉刘响老老实实在客栈呆着,刘响心知她必是要与暗桩联络,就央求许萍,说是第一次到大地方,想四处逛逛,开开眼界,许萍一想他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小子,也不会有人打他的主意,于是就答应了,但还是告诫他机灵点儿,不要走丢了。
许萍出门后,刘响等了一会儿,也跟了出去,不出他的预料,许萍的身后果然缀着人,而许萍似乎毫无所觉,刘响撇了撇嘴,待走至一个暗处,刘响从怀里掏出面具戴上,无声无息地解决了跟踪者。
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处僻静之处,许萍“嗖”的一下窜到一个暗影之处,向后探视。
“咦!”怎么身后没人了,许萍不由诧异,其实刚一出客栈门她就发觉有人跟踪,想着道僻静之处解决掉,不知为何,人怎么没了?
看着做张做势的许萍,刘响暗乐,这个小娘还不太傻。
纳闷的许萍到了“同福金器”,和刘馥接上了头,二人在屋内开始交谈,刘响照旧挂在房檐下偷听,以他的身手,能够发觉他的还真没有几个。
刘馥生得五短身材,体格结实,说话简洁干脆,一上来就将在石门关的几方势力向许萍介绍了一遍。
许萍沉思着:“协领大人,您看他们会在什么地方发动?”
刘馥道:“依我看,他们肯定会在‘通灵寺’设伏,如果在石门关内,难免惊动军方,以他们的实力与军方相抗,简直是痴人说梦。”
“在‘通灵寺’我们的人手可以应付吗?”许萍问道。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方实力略逊一筹,不过最迟明天中午,陈统领应该能够赶到,他也会带来人手。”
他口中的“陈统领”是“燕子”专司大燕事物的统领陈浩天,此人年近五十,一双护手钺在江湖上罕逢敌手,当初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被俞轻鸿收拢至“燕子”,委以重任,将燕国的“燕子”事务打理得井然有序。
听说陈浩天会赶来,许萍面上露出了喜色,继而问道:“既然陈统领会过来,是不是就不用通知军方了。”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应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刘馥也是信心十足地道。
“对了,”说到这儿,刘馥想起了一事,“今晚这几方都去了‘醉月楼’,是大楚那个老者发起的,应该是商量如何对付我们。”
“那我们何不派人潜入,探听一下呢?”
刘馥苦笑了一下:“我也想啊,可那老者不是易与之辈,我的人还没靠近就被他发觉了,而‘醉月楼’不知是什么来头,针插不进,很神秘。”
许萍想了想,觉得很失望,但确实也是没有办法,只得作罢。
屋外的刘响听了,觉得有必要跑一趟“醉月楼”,见识一下对方的人物。
主意已定,刘响抽身离开“同福金器”,来到大街上,向一个担担子沿街叫卖的老者打听清楚了“醉月楼”所在,一路来到“醉月楼”,探听到了米穹等人的计划。
离开“醉月楼”,刘响思索着,他总感到事情绝不像表面看来这样,米穹肯定还有后手,但后手在哪儿呢?
石门关和所有军管的城市一样,到了亥时就开始宵禁,以江湖人的身手,宵禁对于他们形同虚设,刘响骑在一家店铺的屋脊上,看着一队士卒经过,蓦地心里一动,刚才米穹说到军方的时候,那胸有成竹的语气令刘响感觉到问题就出在军方,大楚的后手必是设在军方。因为对于许萍等人来讲,军方就是他们最后的依仗,如果撤掉这个依仗,那么“通灵寺“将是一个死地。
难道魏源亮……
刘响脑子里一直缠绕着疑问,回到了“四海客栈”,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想着。
此时许萍已经回来了,听到隔壁刘响的房门响,知道这个小子也回来了,便放心地睡去。
展雄二人回到客栈时,孙桐秋已在等候他们,二人详细地向孙桐秋汇报了与米穹见面的事情,对于米穹,因为他以前一直与卞之江的师傅一起隐居,出山后又一直隐在幕后,所以知道他的人不多,但听完二人的描述,孙桐秋不由对此老重视起来,尤其听到米穹对军方也有办法,不由心中一动。
沉思有顷,孙桐秋对二人道:“两件事,第一,关注胡蛮的冷锋,不管结果如何,胡蛮之人一个也不能放过,总部已对胡蛮下了必杀令;第二,如果明天魏源亮将军出马,一定要密切注视,觉不能让魏将军出现意外。”想了想又道:“另外,明天要记得保存实力,如见事不可为要及早抽身,毕竟这是大燕治下,我们现在还不能与大燕作对。”
“您去吗?”展雄小心地问。
“呵呵,当然,这么热闹的事我怎能不去呢,只不过我先不现身,必要的时候我定会出现。”
回到“四海客栈”的米穹听说许萍二人分别出了一趟门,米穹冷笑一声,这在他意料之中,许萍不可能不去联络“同福金器”,只是听说跟踪之人没了音讯,米穹知道肯定是被干掉了,也不以为意,他知道许萍的身手也是不错的,至于那个乡下小子,他压根儿就直接无视。
他的随从米大问他:“主人,听您的意思,准备动用军方的棋子了吗?”
“正是。”米穹喝了一口茶水道。
“可是,这样一来,暗棋不就暴露了吗?”米大有些担心地问。
“放心,对于这颗暗棋来讲,现在就是关键之时,他的作用就是做一个死间,军方如果出事,尤其是石门关的军方出事,大燕必会人心惶惶,互相猜忌,本身石门关皆是大梁的降臣,这样一来必会在他们心里埋下芥蒂的种子,这对我们大楚来讲,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否则石门关铁桶一般滴水不漏,我大楚还要费一番周折啊。”
“那我们多年的心血不就白费了吗?”
“哈哈,你以为我们就这一手吗,我们的首领可不会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说着话,米穹捻须微笑。
第二天上午,许萍静坐“四海客栈”,刘响照旧四处闲逛,而刘馥则收到一封密柬,看罢,刘馥思索一会儿,匆匆走向石门关守将军衙。
魏源亮对“燕子”在石门关设有暗桩早已知晓,只不过双方是两条平行的线,平时无甚相交,此刻听贴身卫士雷勇禀报刘馥求见,知必有事,便在后堂接见了刘馥。
刘馥也不客套,落座后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魏源亮,魏源亮疑惑地接过信,展开一看,上面写道:石门关内,八方云集,通灵寺内,设网捕燕。
看罢,魏源亮看着刘馥,刘馥道:“不瞒将军,我方人员从大楚逃回,身携重要情报,欲返京城,今夜必停在‘通灵寺’,大楚等敌方一路围堵,我等分析今夜‘通灵寺’必有一场恶战,唯恐有失,特向将军求援。”
魏源亮想了想问刘馥:“不知刘协领需要我如何协助?要知道我可只能出动500人啊。”
“无妨,”刘馥笑了笑,“将军只需……”
刘馥走后,魏源亮沉思一会儿,叫过来四名贴身护卫雷勇、边可凡、栗铁和刘威,此四人是金兰兄弟,追随魏源亮多年,对魏源亮忠心耿耿,魏源亮有什么隐秘的事都让他们去办。
四人到来后,魏源亮低声对他们吩咐几句,几人领命而去。
午后,石门关北门,刘响无事一般闲逛着。
展雄出北门了。
冷锋出北门了。
米穹出北门了。
一波波的势力出城,向着一个目标进发。
刘响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将各方势力记在了心中。
过午,许萍带着刘响由石门关北门出城,几名内卫照旧远远缀着。
从石门关到“通灵寺”三十里的路程,每隔三里,就有大楚的暗探,关注着许萍一行,用他们特有的传讯方式传递着许萍的行踪。
“燕子距巢二十里,军方没有动静。”
“燕子距巢十里,军方没有动静。”
“燕子入巢,军方没有动静”
随着一声声探报,一场恶战即将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