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小胡子慢悠悠地说话了:“是啊,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娘,真是说不过去呀,喂,那什么狼,要动手也得一个一个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壮汉挥刀向他劈去,小胡子本来正倚在茶棚檐下一根支撑的木柱上,见刀劈来,一闪身形,“笃”的一声,壮汉的刀正砍在木柱上,入木三分,震得茶棚一阵忽扇,同时也震得王老汉心里一阵忽扇。
小胡子闪到壮汉身后,依旧笑眯眯地伸手一拍壮汉肩头:“喂,我在这儿。”
瘦子见壮汉出丑,不由暗怒,但想到正点子在这边,他也不想节外生枝,待收拾了许萍再作打算,于是便喝止了壮汉,目光阴阴地看着小胡子:“多谢阁下刚才出言,看样子阁下也是为了这小娘而来,不如我们联手将小娘拿下,然后再坐在一起,商量东西的归属。”看样子他已将许萍看成了囊中之物。
“嗤!”小胡子一改刚才的嬉笑神态,不屑地看向他:“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商量,识相的,赶紧滚蛋,再告诉你们的人,这趟水不是你们能趟的。”
瘦子面皮一紧:“阁下好大的口气,不如亮个万儿,让我们兄弟掂量掂量,看看趟得趟不得。”
“哦?”小胡子饶有兴致地看着瘦子:“我要是亮出万儿了,你们还想走吗?”
一旁的凶汉早已不耐烦了,此时见小胡子根本不拿他们当回事儿,急不可耐地挥锏冲上,嘴里犹自喝骂:“你奶奶的恁多废话,看爷爷砸死你!”
“老二不可!”瘦子急忙拦阻,可凶汉人高马大,他一下没拦住,凶汉直冲到小胡子近前。
小胡子眸中厉芒一闪,一个转身,再转回来时,手中已是多了一条亮晃晃的银色长鞭,在阳光的映照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芒,鞭头像带有灵性的蛇头一般点向凶汉的咽喉。
“老二速退!”大惊之下,瘦子的嗓音都变了,他已经知道小胡子是何人了。
一旁的三位公子也是倒抽口冷气:“鞭王!”
凶汉虽然莽撞,但毕竟也是久经战阵,见银芒袭向自己咽喉,急忙脚尖点地,腰杆用力,硬生生止住自己前冲的身形,同时镔铁锏化砸为拨,反应倒也迅疾。
见已被人识破身份,小胡子也不为己甚,手腕一抖,长鞭像回巢的毒蛇一般收回,立在当场。
瘦子连忙抱拳当胸:“不知是‘鞭王’大驾在此,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一听“鞭王”二字,就连凶汉都是冷汗涔涔,顿时没了脾气。
小胡子正是“云海盟”八大王之一的“鞭王”刘一乐。
瘦子毕恭毕敬地向刘一乐道:“我们与‘云海盟’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此次任务我们又是目标一致,您看……”
“井水不犯河水,”刘一乐看了看瘦子,伸手一指三位公子:“他们是井水,”又一指自己:“我是河水,至于你们吗——”说到这儿,刘一乐拉了一个长音:“你们只是泥沙,你们助纣为虐,认贼作父,甘心做胡蛮的走狗,你们忘了你们的祖宗是谁,刚才我良言相劝,可你们不听,现在,你们也不必走了,都留下来吧。”
一番话说得瘦子等人哑口无言,心知今日事难善了,五个人紧紧靠在一起,也不去管双睛已瞎的壮汉。刘响见一时也不可能离开,便又回到许萍身边,讨好地为许萍搬来一把椅子,许萍冲他笑了笑,坐了下来。
刘一乐望向三位公子:“瞧三位这等做派,可是两淮‘君子剑’?”
三人齐齐拱手:“正是我等。”
“君子剑”是三人的统称,他们师出同门,老大蓝衫书生叫鲁山君;老二白袍书生叫陈子豪;老三红衫书生叫萧剑。故而江湖上将三人名字各抽出一个字,合称“君子剑”。
“据我所知,‘君子剑’并不在‘影子’效力,不知此刻出现在这里……”刘一乐向三人问道。
蓝衫鲁山君拱手道:“确如鞭王所知,我等现下正在大楚军中效力,“影子”泄密,第一批“影子”高手芈少白等人全数丧身,第二批“影子”还未赶到,家中便想起正在附近活动的我等三人,于是飞鸽传书,令我三人围堵,但因书信上对这女子的相貌描述不详,而且说明只是一人,故而,我等几乎错过,由此,我等三人多谢鞭王提醒。”
刘一乐指向瘦子等人,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我先除了这几个败类,然后咱们再与姑娘一起细细商讨。”
那架势仿佛已事成定局,许萍仍然安坐在椅子上,刘响立在她的身后,悄声问许萍:“那个小胡子很厉害吗?怎么这些人都很怕他的样子。”
许萍低声道:“当然很厉害,你没听说过‘云海盟’吗?‘云海盟’里有八大王,那小胡子就是其中之一,你说厉害不厉害。”
刘响听了,乍了乍舌。
刘一乐交待已毕,转身看向瘦子等人:“你们一起上吧,省得我多费手脚。”
瘦子一咬牙:“刘鞭王,不要欺人太甚,我们也不是泥捏的,大不了两败俱伤。”
“就你!”刘一乐失笑道:“你还想和我两败俱伤,下辈子吧!”话音未落,右手突伸,挽在手上的银鞭再一次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鞭头如同蛇芯子一样急刺瘦子,几人正拉开架势,凝神戒备,见鞭头刺向自己,瘦子忙摆镔铁锏去拨,那料想刚要碰上,鞭头好像带有生命一样,向旁一闪,正好刺进瘦子一旁呼喝作势的一壮汉嘴里,直接从后脑穿出,接着一抽手,鞭头从壮汉嘴中抽出,壮汉“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只一招便取一人性命。
刘响看得大张着嘴,一动不动,许萍见了,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口水都出来了。”
“嗯,哦,啊,是啊。”刘响急忙闭上嘴,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鞭影闪动,罩住了瘦子等人,瘦子等人只有招架之力,闪动中,长鞭灵蛇一样绕住了凶汉的脖子,没等凶汉反应,长鞭“倏”地收紧,“喀嚓”一声,凶汉诺大的头颅无力地垂下,颈椎被勒断了。瘦子一阵大悲,凶汉和他在一起很久了,情同兄弟,此刻就死在他的身边,激起了他的凶性,他捡起凶汉落在地上的镔铁锏,双手舞动双锏,不顾死活地冲向刘一乐,欲于刘一乐同归于尽。
刘一乐焉能如他所愿,身形闪动之间,余下两名壮汉也被杀死,只剩下形同疯魔的瘦子,犹自拼杀着,刘一乐毫不手软,趁瘦子双鞭砸向自己,他一转身,闪到瘦子身后,右臂一振,长鞭回收,一圈一圈缠绕在他的胳膊上,进而,一条银棒似的右臂结结实实抽在瘦子的后脑海,犹如打碎了一个西瓜一样,瘦子的脑袋被抽得粉碎,红的白的四下溅开。
看着瘦子的无头尸身栽倒在地,再看着一地死尸,刘响再也忍不住了,“欧”了一声,许萍回头看了他一眼,刘响急忙捂着嘴,跑到茶棚的另一侧呕了起来。
等他小脸煞白地转回来的时候,刘一乐和“君子剑”三人已站到了许萍面前,刘响壮着胆子站到了许萍身后。
刘一乐又恢复了笑眯眯的神态,看着刘响:“好小子,够胆。”
刘响结结巴巴地对刘一乐道:“你……你打死……打死了这么多人,还……还不……快跑,一会儿……官府就来……来……人了。”
红衣萧剑笑着道:“这个傻小子,眼里就只有官府吗?”
刘一乐笑了笑,望向许萍:“姑娘,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们的来意你也知道,不如痛痛快快把东西拿出来,我们心平气和地就此告别,免得伤了和气。”
“和气!”许萍轻笑一声,“从你们决定出手时,我们就没什么和气可言了,怎么着,刘鞭王,你要动手吗?”
“动手又如何,莫非姑娘想指教指教刘某吗?”刘一乐脸上的笑意在减少,刚才杀了几人,有些血污溅在身上,令他很不得劲儿,只想快些结束好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
“看来我只能将东西交给刘鞭王了。”许萍说着,手向怀里伸去,就在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的手上的时候,异变突起,本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王老汉陡然发难,纵身一掌击向刘一乐,刘一乐猝不及防,只觉一股阴风袭向自己后背,匆忙中回身一掌,抵住来人击向自己的一掌。
“砰”的一声,刘一乐倒退三、四步,而王老汉也后退一步,众人惊愕地看向王老汉,刘一乐只觉一股寒意由手掌向上蔓延,面色发青,咬着牙恨声道:“玄阴掌,你,你怎么在这儿。”
闻听“玄阴掌”三个字,饶是许萍也是脸色一变。
“玄阴掌”海山,三十年前乃是江湖上出名的凶人,嗜血好杀,后因犯众怒,被白道联手追杀,不知所踪,没想到今日在这里出现。
和刘一乐对了一掌,海山表面上淡定自若,其实也不好受,毕竟刘一乐的功力不比他差,他只是偷袭得手,略占上风而已。
海山稳了稳,沙哑的道:“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老头子,刘鞭王,果然名不虚传。打个商量,东西就交给我吧。”
“哼!大言不惭!”刘一乐强忍寒意,冷哼道。
鲁山君见状,上前关切地问:“鞭王如何?不如我等三人先打头阵,鞭王暂且调息一下?”
“不可,你等不是他的对手,徒增伤亡而已。”刘一乐回答着鲁山君,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海山。
海山闻言桀桀怪笑,“还是刘鞭王眼明,尔等小辈竟敢口出浪言,就是尔等师傅也不敢向老夫挑战,哼!待我先送刘鞭王上路,再来管教尔等。”说完,长啸一声,人已飞至半空,如苍鹰扑兔一般,攫向刘一乐,刘一乐强打精神,一振银鞭迎击而上。
二人人来鞭往,激斗在一起,凭实力,刘一乐不弱于海山,但他遭受暗算在先,功力立时大打折扣。不一会儿便落了下风,其实他不知道,海山也不太好受,只是在撑着,只希望速战速决。
激斗良久,刘一乐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久战只会对他更加不利。
想到此处,刘一乐牙一咬,将鞭抖得笔直,抽向海山,海山见是时机,于电光石火之机,扣住鞭身,双手交替向前,转瞬便欺至内圈,此时刘一乐已回鞭不及,海山双手已可接触到鞭柄,海山狞笑一声:“刘鞭王,去死吧!”‘玄阴掌’全力击出,眼见击到刘一乐前胸,刘一乐强忍胸中翻滚,右手鞭交至左手,变成鞭柄向前,毫无征兆地由鞭尾透出一截尖锥,正迎向海山手掌,海山再也不及撤掌,被尖锥直接刺穿手掌,海山怪叫一声,抬脚就踢,此时刘一乐已经力竭,再也躲不开这一脚,被踢得一溜翻滚。
海山的“玄阴掌”功力全在这只手上,此刻被刺穿,元功已破,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君子剑”诸人,海山再心有不甘,也只得怪叫着远遁。
自从成名以来,刘一乐也没有过这样狼狈,灰头土脸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盘腿打坐,运行了一下气息,睁开眼睛。
许萍面如寒霜站在他的面前,“君子剑”站在她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