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伺候的宫女端着洗漱工具走进来,大宫女丸素恭谨行礼,“娘娘,该洗漱了!”
元清舞点点头,气恼着一张脸问:“你知道皇上现在在哪吗?”
丸素暧昧一笑,瞅着元清舞道:“娘娘是不是想皇上了?”
“是啊,想得很,恨不得立刻就见他!”元清舞一字一顿,贝齿咬得咯咯作响,脸都有些扭曲。
丸素扑哧一笑,“皇上这会儿应该在金銮殿处理奏折!奴婢手脚麻利些,快些帮您弄完,您就可以去看皇上了!”
这主仆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自然愿意元清舞和南宫离多亲近,南宫离来得多,元清舞受宠,她们这些奴婢的身份也水涨船高。
不得不说霍袭挑的伺候的婢子都是百里挑一的,丸素不仅模样讨喜,还绾得一手好发,很快,一个牡丹髻被盘好,发髻上挽一只碧玉芙蓉簪,细细绦绦的流苏轻轻垂在柔滑的发丝上,发鬓簪数朵玉兰花,元清舞又一身鹅黄宫裙,粉红色抹胸上绣着两朵飞跃花丛的蝴蝶,栩栩如生,仿佛要破衣而出一般。
微微挑起的眉梢格外勾人,一笑,明艳不可方物,灿若芙蓉,皎光莹洁,鹅蛋脸上薄施粉黛,看起来气色好极了,丸素忍不住赞叹道:“主子,你好美!”
元清舞睇她一眼,容光焕发,眼尾颇勾人,莹白的手指勾住她的下颌,戏谑道:“可是将你的魂勾去了?怎么,要不要考虑纳入本妃座下?!”
丸素扑哧一笑,脸都羞红了,香妃娘娘竟然公然调戏于她,一副酒倌寻欢的纨绔公子哥模样。
原本她来伺候她,还有几分紧张的,气氛一下活络起来,她也忍不住应和道:“奴婢可没这福分,娘娘还是留着调戏皇上去吧!”
“好啊,小丫头片子,竟敢拿话来堵本妃,看本妃不修理你!”她一副凶巴巴的口吻,说罢就去呵丸素的痒。
丸素闪躲着,叫嚷道:“娘娘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她一边磕磕巴巴地求饶,一边哈哈大笑,整个孤鹫宫都被她们的欢声笑语萦绕。
嬉闹了一阵,元清舞也累了,理了理略有些凌乱的仪容,她淡声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丸素笑道:“娘娘歇一歇,奴婢去准备些东西,总不好空手去见皇上吧!”
元清舞想一想,也对,便欢快地挥手,“快去快回!”
丸素微笑退下,她竟不知元清舞如此好脾性,没有一点娘娘的架子,想着准备的东西也要更尽心才是。
元清舞带着丸素还有一提东西的小宫女来到金銮殿,金銮殿朱门大关,殿外并无人守卫,沉闷静抑中透着一丝古怪,元清舞心下一窒,突然不想待在这。
丸素察言观色,已经看出她的焦躁退却之意,笑答道:“娘娘莫忧,这皇上处理政务,图个清静,这宫人或许都被轰走了!”
“真是这样吗?”元清舞侧头凝问,心间那一抹不好的预感如乌云笼罩,驱之不散。
她的心告诉自己不要进去,或许正在发生什么自己不愿看见之事,脚却生了根,移动不了半分,她有种强烈一窥的欲望,或许是为了验证某个东西,以让自己更死心。
丸素见她愁眉不展,又揶笑道:“主子莫不是近乡情怯,到了跟前,又踌躇不好意思进去了!没准皇上就在里面等着娘娘呢!”
“你说得对,这世上还没有我怕的东西!”元清舞心一狠,深吸一口气,让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鼓起勇气进去,逃避也不是办法,如果有什么是她不能看见的,接受的,有一日,终究会大白于世,还不如早些接受打击。
“你先回去,待会,我自个回去!”她淡淡出声,是不想里面真发生什么血案,让她知道了什么她不能窥见的秘密,南宫离要杀了她,反而连累丸素。
丸素盈盈一福身,告退离去。
元清舞昂首阔步,踏过那一级级白玉石台阶,踯躅半刻,才动手去推门,可她竟然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她不由得一怔,这大白天做坏事,都兴这么明目张胆,竟然连门也不栓上?
一颗心惴惴不安,如同揣着一只小兔子,她咬紧唇,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声。
原本以为会看见什么惊涛骇浪,让她魂飞魄散之事,却不曾想撞见南宫离却在和一美貌妃子白日宣yin。
元清舞不知道那刻自己是什么情绪,手一松,食盒啷当坠地,精致的糕点散落了一地,红的,白的,紫的,碎烂了,粉末交织着。她一张因紧张而染上两朵红晕的小脸顿时低糜萎顿下去,变得苍白失血,明亮清澈的瞳孔也微微收缩着,涣散着。
剧烈的声响是那么突兀,惊醒了难分难解的两人,南宫离从娇艳女人的雪白脖颈上抽离,抬起眸,一双凤目,本该如曜石般幽深沉冽,摄人心魄,此刻却染上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浓灼,那薄冷疏淡的唇也难得蕴上几分颓靡的水光。
被打扰,眼底的情~欲急遽散去,危险眯起,释放着渗人的寒冷,如淬了毒的剑,似千年不化的冰锥,直直戳入元清舞的心脏,薄光流转间,尽是凶冽的杀气,元清舞心间蔓延开来的痛楚犹如万箭穿心,过犹不及。
元清舞大脑一片空白,就那样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个人,狼狈得如同跳梁小丑。
这娇媚妃子元清舞不认识,可南宫离看她的冷冽眼神是那么厌恶,陌生,让她难受得不能自已,心仿佛被什么利器切开,汨汨地流出血液。
她指尖颤抖,身体有些站立不稳,眼前浓重的晕眩感让她忍不住想晕过去,可是那样太丢脸,她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手心,才让自己有一分清醒。
南宫离迅速拢好衣袍,又拉上娇媚妃子微微敞开的衣襟,才将她从腿上放下来。
妃子雪白如玉的脸一派陀红,浑身透出的都是被宠爱出来的娇艳颜色,仍旧迷离的水眸瞥向元清舞,却飞快闪过一抹嫉恨。
南宫离站起身来,双手剪后,剑眉深拧,面色沉峻,周身被低气压笼罩,一切都说明了他很生气,“你来这里做什么?不知擅闯金銮殿是死罪吗?”冷漠刻薄的语气仿佛昨夜的缱绻温柔是一场幻梦。
娇媚妃子淡淡地瞥了一眼元清舞,眼角眉梢尽是嘲弄之意,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元清舞张张嘴,喉咙干涩不已,她本来是来找南宫离算账的,此情此景,什么话都显得苍白无力,没错,在皇帝眼里,她只是一个不懂规矩,肆意妄为的刁妇。
长久的对峙中,喉咙里涌起咸腥,她突然想落荒而逃。嘲弄,戏谑,冷漠的目光审视着,仿佛她是一只愚不可及的怪物。
耳鸣目眩,她此刻晕眩地想,若是她能未卜先知,打死她也不来这一遭,感情就是来受羞辱的,彼此都不是谁的谁,自讨苦吃,何必呢?
她绞尽脑汁,努力地想她应该说些什么,脑海里却只有电视剧里撞破他人好事的恶俗对白,可此情此景,竟出奇地合适。
她听得自己的声音掷地有声:“抱歉,打扰了,你们继续,我什么也没看见!”
说罢,“砰”的一声,她急遽甩上门,还附带一句“未免打扰你们兴致,想必也不用我将功补过,替你们守门吧!”
娇媚妃子瞳孔放大,惊诧地睁大眼,这真是一个妃嫔口中说出的话吗?真是惊世骇俗!
元清舞尾音未落,就传出南宫离暴戾的怒吼声,贯穿着强劲内力,破风而出,“引湘,你给我站住!”响彻九霄,人的耳膜都要震破,愤怒上脑,他竟然忘了自称“孤”!满心只想喝住元清舞,然后杀了她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