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湛坐在阁中,门前传来两三下敲打,秋风清扬落叶,沙沙响声带着说不出的韵味。
景湛虔诚地继续诵着经文,“观自在菩萨..照见五蕴皆空..”窗户沿台上传来大声地响动,女声清澈软糯轻轻痛哼了两声,委屈的朝着里面的人道“小和尚,我又来听你讲故事啦~”
景湛敲打着木鱼的手顿了下,“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是诸..”景湛还是停了下来,缓缓睁开眼,望向满脸甜笑站在自己眼前,身形婀娜娇俏,景湛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女施主这是为哪般?”
“谁叫你不给我开门,我只得这般进来”女施主也不在意,望向周围肃穆的环境气氛,小嘴微嘟蹲下身,蹲下后显得更加软糯乖巧,湿漉漉委屈的黑眼珠子望着他“小和尚~我们到外面去好不好?”
景湛无奈一笑,闭上眼继续敲打着木鱼。
见景湛不理会,女施主蹲着身子,用手打了打地上的垫子,假装痛呼一声,眯着眼看着景湛,见没有反应,便蹲着身向前挪了两步,纤细白皙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拉着他的袖角,“我们再去树底下讲故事嘛,小和尚~”
景湛微微叹了口气,睁开眼放下木鱼起身向门外,朝着不远处的古树下走去,小姑娘开心极了,一蹦一跳转着圈紧随着在景湛身后。
“清音姑娘,今日想听什么?”
清音屈膝,手肘撑再膝盖上,双手捧着脸,两眼发光,“嘿嘿~什么都行”
因抬手小姑娘白藕般的小臂漏了出来,在阳光下白亮的晃眼,景湛避开眼神,望向远处,“清音姑娘,可知道那三皈依的故事?”
清音眼珠一动不动盯着他,也不管听没听过就顺着讲,“我要听~你快些讲”
听着急切的催促声,景湛淡淡一笑,沉稳的声音徐徐道来。
从前有个老和尚,总是被贼光顾,他终于忍无可忍了。有一天,贼又来了,他就对贼说,请你把手从门缝里伸进来,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那贼听了高兴极了,就把手从门缝里伸了进去。谁知老和尚一把揪住他的手,捆在柱子上,然后用棍子痛打他,一边打还一边喊:
皈依佛!
皈依法!
皈依僧!
那贼痛极了,无奈跟着喊。
檀香烧了几段。
“这便是佛经里著名的三皈依的故事”见身旁的人难得没有动静。侧身望去,只见小姑娘的神色异常认真严肃,景湛勾了勾唇角,只当是这故事给她带来了触动。
“小和尚,你可知道还有四皈依呢”清音眉目嫣然,一副俨然之态轻咳了两声,“你那是三皈依,我这却有四皈依,要不要听”
“何谓四皈依?”景湛皱眉疑惑得望着清音。
清音调皮的笑了笑,“手伸过来”
景湛无奈地笑了两声,将手向前摊去。
“皈依佛。”
景湛笑着,语气中尽是宠溺,“皈依佛。”
“皈依法。”清音咬了咬嘴唇。
“皈依法。”
“皈依僧。”
“皈依僧。”
说到这里,清音红脸低首,颤颤巍巍吐出字,“皈依..清音”
“皈依,清..”景湛这才察觉不对。
见景湛停顿了下来,清音脸色瞬间煞白,她哽咽握着景湛带着薄茧的手,“说啊..皈依,清音”
景湛抽手合十,随即稽首闭眼。
半晌,“施主,人妖殊途,我已心生向佛,还请施主回吧。”
景之珩站在不远处沉默的望着两人,见到清音满脸泪痕向山野林中落荒而跑。
树下的人,还呆呆的坐着,神色如常。
可是他却可以感觉到那个叫景湛内心的彷徨和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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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他嘴里不断念着,心底却全是那人的声影。
她说了,自己来寺庙的路比去自己洞穴的路还熟悉。
她说了,自己想嫁他为妻。
她说了,...
景湛不断念着清心咒,但思绪却更为烦乱。景湛一直想渡这小狐狸,除去这不该有的情,但渡不过,看不透,反倒成了自己的心魔。
她说了,莫要降那邪灵了。我来渡你成人,别当什么佛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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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在那之后一直未再出现,景之珩也是在那之后渐渐有了睡意,这是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后第一次出现的感觉。
次数多了,景之珩发现睡着后,他好像可以回到属于他的那个世界,只是看不到挣不脱。
他可以听到清音,他的清音在耳边的娇喃怒骂,她在照顾他,喂药也是对着嘴,还为他换衣,为他清理身子,为他讲故事好多好多..还听到,修瑜对她的调戏..
他想挣脱被困住的身体,离开这里,起身将那女人紧紧揉着怀里。
景之珩整日飘荡在景湛的身后,当再次见到她时,景之珩就知道,她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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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一身红衣灼眼,她温眸轻笑。
“秃驴,天宫娘娘说了,待我办了这事,便许我封神一位,无论你成佛亦否,便不再殊途了”想到之后,小和尚就在也不能说他们殊途,清音天真烂漫眯眼笑着。
清音施法下了定身咒,垫着脚,娇润朱唇附在景湛的额头,青涩地让人情动。
景湛闭上那双先前无悲无喜的眸子,将颤抖地手拢入衣袖。
景湛能破开这咒,却迟迟未动手,说来这定身咒还是他教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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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朝暴虐施政,民不聊生,兵逼民反,造的现在国破人亡,景之珩随着景湛看了一路,即便不是自己的世界,看到这样的场面却还是让人心颤。
景湛一路吟诵着往生咒,希望能救赎些无辜百姓。
景湛倒在路边奄奄一息时,西域来的年轻僧人将他救起。
那僧人看破景湛的心魔,告诉他不过是因懦弱而逃避。
可他依旧看不破放不下。僧人说,自己预知这大修朝将被黑衣笼罩,却还是义无反顾踏上旅途。
景湛握紧拳头,他本当肩挑凡世,却因为儿女情长执迷不悟,忘却初心。
景湛在迷茫中忘记了走不通的路,应该用拳头来打开,岁我佛慈悲,但破除邪灵大抵便不能再慈悲为怀了。
路过修朝帝都,景湛听闻那路过百姓说,
“你知道吗?那大名鼎鼎的祸国狐狸精、妖妃清音已经自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