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常生遂令安营扎寨,派遣多路人马,打探确切消息。
升起营帐,聚集众人议事。
闵常生道:“各道之上,皆设有营寨,敌军何意?”
一人道:“必是攻汶阳府城太急,恐援军来救,便堵住各道。”
说话之人约莫四五十岁,身材高大,面白多须,乃沥州都统殷图镜。
沥州有两位都统,一为殷图镜,一为马彪;殷图镜随闵常生征战,马彪留守沥州城。
“索军,你可看仔细了,敌军使的是五星变阵。”闵常生道。
索军道:“绝对错不了。”
”天京城中之事,外人难知,可是陛下既困于其中,代国公不可能脱困。”闵常生道,“楚元豪或者楚元德,可曾听说他们已习五星变阵?”
殷图镜道:”以前他们皆在北方,消息不多,不曾听闻。阵法之道,颇为奥妙,士兵虽得传授,只知其形,不知其中诀窍,须将领号令,方能发挥其中威力。而各种阵法虽难易有别,都不是随便能够掌控,成为合格的将领的。楚家兄弟尚年轻,要掌握五星变阵,似乎不太可能。”
“掌控的难度有多大?”闵常生问道。
闵常生是文官,并不会战阵之道。
“阵法分常与变,常为基础,变即是应变。阵法师须根据战场变化,随机应变。若非常年练战,难以习会阵法。”殷图镜道,“品阶越高的阵法,越难掌握。以我如今年岁,能熟练掌控五星阵,还算尚可,若楚元豪已能掌控五星变阵,绝对是天才。”
“领兵将领自称是楚元德。”索军道。
“听闻五星变阵厉害,到底比五星阵厉害多少?”闵常生道。
“五星阵属正七品阵法,五星变阵属从五品阵法。”殷图镜道,“一般而言,五万士兵结成的五星变阵,便能胜过十万士兵结成的五星阵。当然,还得看将领的随机应变。”
“据索将军所言,敌军恐有五万,我军岂不是难胜?”闵常生皱眉道。
”若敌军将领阵法不够纯熟,还有胜算。须弄清敌军领兵大将是谁。‘殷图镜道。
闵常生点头,道:“索将军,请你带上我的书信,前去求见敌军主帅。”
索军应是。
随后,索军领数人,携闵常生书信,往敌营求见。
有士兵告知楚元德,其时,他正于官道大营之中,便请索军来见。
营帐深处,楚元德坐于椅上,有数名待卫立于营帐各处,索军则站于离楚元德不远处。
楚元德已看完书信,信中言,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来攻沥州,望退兵结好云云。
楚元德笑道:“闵知州派你前来,仅是为了交好?”
索军见椅上之人仅十七八岁,不像是楚元豪,便道:“自然是交好。请带我去见你方主帅,楚元豪将军。”
“我大哥在北卫城,此次,我便是主帅。”楚元德道,“闵知州为何不领兵往天京城救驾?恐藏祸心。大哥令我领兵讨伐。”
索军心起波澜,道:“知州大人有事耽搁了。愿与太守大人修好,望将军退兵。”
”大哥令我领兵五十万,攻占沥州全境。汶阳两日内必下,莱苹不久亦将攻下。我军形势尚好,怎能说退便退?”楚元德道。
“没有商量余地吗?”索军道。
楚元德笑道:“那倒不是。征战非我所喜,我也是被迫而来。莱苹与汶阳已是我囊中物,若闵知州将琪昌、趾屿两府相赠,再赠送百名美女,我自然说服大哥退兵。”
“此非我所能做主。”索军道。
随后,索军告辞而去。不久,便回见闵常生,具告其事。
闵常生面色数变,道:“楚元德确如传言中所说,乱七八糟,竟向我索要美女。北卫城兵马也就五万,他哪来的五十万?”
“自然是吓阻我军。”殷图镜道,“不知楚元德说了多少真话,多少假话。”
“他说两日内必攻下汶阳,恐不假。汶阳府城内并无多少兵马。”索军道。
“是否真是楚元德领兵,尚不可知。须向北卫城打探。”闵常生道,“各位以为,我军是救汶阳,还是不救,若救,该如何救。”
众人多言,既来,自然要救,且汶阳仓粮草极多,不能舍。
殷图镜道:“既然汶阳未失,宜救。敌军分兵堵住各道,各道兵马皆不是太多,我方正好攻其一处,以数倍兵马攻之,可胜。随后,去解汶阳府城之围,只须集中兵力,不待敌军各道兵马聚拢,便可各个击破,大败敌军。”
“何时动手为宜。”闵常生道。
”今晚。索将军刚去说和,敌军又怎料到我军今晚动手。”殷图镜道。
闵常生点头同意。
待索军走后,楚元德便告知楚元英,让其领兵三万去另一条官道上设伏,务求全歼敌军。
楚元德则自领兵八千,驻于一处,可在半个时辰内,接应两条官道。
是夜,子时末。
闵常生领两万余兵马留守,殷图镜领兵八万,不袭索军与楚元德见面的营寨,走另一条官道,奔营寨而去。
官道虽宽,亦相对狭窄,两侧则是山坡,颇陡,山坡上或生草或长树或是光突突的石头,月光倾下,或明或暗。
众兵马噤声而行,离营寨五里处暂停。殷图镜遣骠骑将军莫骏领兵三万攻打营寨。
莫骏领兵三万先行,至营寨外,点起火把,冲破栅门,攻进营寨,随后,锣鼓声大作,或四处放火,或四处寻敌厮杀。
守军并未组织有效抵抗,纷纷逃走。
莫骏遣人告知殷图镜,已冲进营寨,守军多逃,不久将占领营寨。
殷图镜闻言,领兵五万与莫骏合兵,留下四五千兵马收拾残局,率领其余兵马往汶阳疾行。
既已攻下营寨,行踪暴露,士兵多点火把,队伍如星河一般。
行出近十里,殷图镜听前后“砰砰”之声大作,大声问道:”是何声音?”
殷图镜环视周围,官道周遭是斜坡,是一大片树林,黑暗中,见不到其中物。
片刻后,士兵来报,前方巨石拦住去路,后方巨石拦住退路。
殷图镜大惊,下令道:“前军为后军,后军为前军,撤退。”
咻,咻!
砰,砰!
箭矢如雨,巨石如雷,汹涌而至,似乎没有丝毫缝隙。
啊!
或被箭射中,或被巨石砸中,死伤一片。
而一些地方巨石密集,一会儿之后,便堵住道路,将殷图镜所部分割成数段,进不得,退不得,队伍大乱。
一些士兵手持盾牌,护住殷图镜往来路退,前方兵马混乱,不能前行。
殷图镜知已被围,心中恐惧,但他经过战争,理智尚存,大声道:“组织兵马往山坡上冲。”
队伍毕竟乱了,兵不见尉,尉不见校,组织有限兵马,往山坡上冲去。
坡上居高临下,箭石借势而下,兵马冲不多时,便死伤一片,一些士兵畏惧,纷纷退回。
殷图镜又遣人组织一队兵马,继续往上冲。
一连数次,确有兵马冲将上去厮杀,但依旧被打下来。
众士兵遂胆怯,不愿再冲。
过去一段时间,楚元英见再无士兵往上冲击,而箭石虽极其节省,亦已用去八九成,遂下令,分段俘敌。
锣鼓声起,遂有一些兵马冲出树林,逐段降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