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清晨,皇宫广德殿。
殿外兵卫森森,楚元德跟随楚尚仁正在等候。身旁除却陪候的两位太监,便是吴文虎四人以及他的两位兄长。
行在皇宫之中,不便多看,不过,楚元德还是记下所经过之处,也惊叹不已。据他所记,广德殿在皇宫内五城。
“宣镇北大将军济远侯楚尚仁等人进殿。”
殿内一声起,声浪一浪接一浪,传至殿外。
陪候太监随即领着楚尚仁一行人进入大殿。
大殿极其宽广,雕梁画栋,地面奇石板印影,顶上异石光亮,装饰物争奇斗胜。
殿内群臣分立两侧,恐有数百,观其品阶,最低阶也是身着青色官服的三品官。
楚元德跟随楚尚仁行到殿中,早见大殿深处一方不及一丈的高台,上方一案一椅,雕刻着金龙,如腾云雾,栩栩如生。那龙椅上,一人身着皇袍,头戴皇冠,冠上镶着几粒鸽蛋大小的珍珠。观其容貌,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
跪下,磕头,呼万岁。
皇上示意,太监高声传旨,众人起身。
金克行高坐龙椅上,看向殿中,三排八人,首排仅一人,约莫五十来岁,一身淡紫官服,仔细观其容貌神色,心中暗自嘀咕。然后,目光快速扫过次排黄有达四人,以及第三排楚元豪三兄弟,便收回来。
“楚爱卿久镇北疆,攻城拓土,有功于国,有功于民。朕知有功必赏,列位臣工,有何建议?”金克行道。
金克行话音一落,殿内一阵寂静,半晌无一人说话。
金克行暗骂,望向右手边班首,那人一身朱紫官服,头戴朝冠,六十余岁,身材颇高,圆脸,颏下数根花白胡须,说道:“首辅有何建议?”
此人正是内阁首席辅政大学士唐哲远。他道:“有功自然要赏,有过自然要罚。济远侯的功劳薄呈于兵部与吏部,兵部与吏部又呈禀陛下及内阁,臣不敢自专,请陛下定夺。”
金克行点了点头,看向左手边班首,那人也是一身朱紫官服,头戴朝冠,六十余岁,身材中等,额头微微凸起,双唇厚大。说道:“次辅有何建议?”
此人正是内阁次席辅政大学士高德寿。他道:“臣附意首辅之言。”
金克行点了点头,道:“楚爱卿,朕看了奏表,知晓一些大概,朕没去过北疆,难以知晓一些细节。与代国之战,还请爱卿讲讲。”
楚尚仁应是,说道:“此战,代国兵力在一百五十万至二百五十万,兵分三路,左路军越过华巫山经……我军占领栖鹤山,代军退守雪鹿关,激战到此结束。”
金克行不懂行武,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他也不笨,知晓楚尚仁故意贬低自己功劳,抬高部将功劳,心道:“楚尚仁倒是一个聪明人,不致夸耀自己功劳,令朕为难。”
金克行说道:“此战耀我国威,令敌丧胆,功在社稷。”
金克行翘起大拇指,对身侧太监说道:“传旨。”
身侧太监会意,按金克行先前指示,伸出食指便传乙旨,伸出中指便传丙旨,伸出大拇指便传甲旨。他开启案上锦盒,寻出一道圣旨,大声道:“奉圣谕,镇北大将军济远侯楚尚仁,久抚北疆,攻城拓土,劳苦功高,深得朕心。特晋封正一品司徒三等代国公,许月俸白银五千两。赏宅院一座、山两座、良田一千亩、绢帛布缎等物一千匹、黄金千两、白银万两……从三品散骑将军一等子爵楚元豪,特晋封从三品骠骑将军四等超意伯北卫城太守……从四品都骑将军一等子爵楚元英,特晋封正四品车骑将军五等攘意伯浔梁府兵马统领……从六品都偏将一等男爵楚元德,特晋封正六品骑偏将五等子爵兵部主事……”
吴文虎、黄友达四人皆升为正三品大将军,封候,赏赐极多。
楚尚仁一行人谢恩。
“礼部尚书常志海,着你替朕宴请楚爱卿三日。”金克行道。
秦学胜应是。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太监大声道。
无人应声,见此,楚元德奏道:“陛下,臣楚元德有事要奏。”
“唰”的一声,众人目光齐齐望向楚元德。金克行颇为好奇,便准奏。
楚元德道:“臣刚入京城,人生地不熟,京城太大,恐要几年才能熟悉。臣已近十八,过得几年就二十多了,恐耽误臣的婚姻大事。臣斗胆,请陛下给臣保一桩良媒,臣在此谢过。”
殿内一阵哄笑,众人交头接耳。
“犬子无知,臣教导无方,请陛下恕罪。”楚尚仁跪下求情道。
金克行哈哈笑道:“令公子何罪之有?”示意楚尚仁起身。
金克行道:“谁家淑女待字闺中,愿成其良配?”
众人默然。
见此,金克行颇有些尴尬,知晓楚元德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以楚元德作派,金克行绝不会许之以皇室女子,而其它人又何尝愿意许之。
金克行看向右手侧,道:“首辅家可有淑女待字闺中?”
唐哲远回道:“家中女孩,臣一向不管不问,实在不知。臣以为婚配乃大礼,自然归礼部管。”
“首辅言之有理。”金克行道,“常志海,此事交予礼部,务必为楚元德求一良配。”
常志海应是,心中暗骂。
“楚元德,你可满意?”金克行道。
“臣自然满意,谢主隆恩。”楚元德行礼道。
“无它事,便退朝吧。”金克行不待众人回应是否有事,便走下高台离去。
众人行礼,纷纷退出殿外。
一些人走来向楚尚仁道贺,便往不远处的喧止门行去。
两位太监领着楚尚仁一行人来到喧止门与礼部尚书常志海汇合,客气一番,便各自坐进马车。
四匹白马拉着一辆马车前行,长宽三四丈,其中一辆马车中,对坐着两人,楚尚仁与楚元德。
“一直嘱咐你,让你不要惹事。你倒好,直接惹皇上。”楚尚仁没好气道。
“我惹的可是好事。”楚元德道,“先前我就说陛下会给我们加官晋爵,现在可不是吗?”
“官是加了,爵是晋了,权却小了。以后除了府上卫士,怕是一个士兵也调不动。这样也好,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楚尚仁道。
楚尚仁又嘱咐了楚元德几句。
大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两人下车。
所处之地已在皇宫外,外一城。十数辆马车停于一座大宅院前,大宅院颇广,高院深深,门前趴着两头石狮,比人还高,门匾空空,不曾刻字。
“代国公,此处便是陛下赏赐的宅院。”一名太监模样的人道。
楚尚仁称谢,着人拿出一些银两打发随行的太监。
楚尚仁等人进入宅院,暂且安顿。
往后三天,常志海奉旨宴请楚尚仁等人。
皇上赏赐陆续交付楚尚仁,并钦赐匾额“司徒代国公”。
偌大一个国公府,没有侍仆,便张贴招慕启示。同时,传书辽州,着亲眷入京。
吴文虎、黄友达四人府邸在外三城,自各回其府。
半个月后,楚元豪与楚元英也须离京赴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