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有些看不懂珊珊的意思,“姑娘方才……”
“是觉得不像我的行事作风了吗?”
白芷虽然觉得身为侍女指摘主子的行为不太好,却也忍不住好奇,点了点头。珊珊向来行事低调,若是从前,必然是私下给曹操的,这一次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着实不像是自家姑娘会做的事情。
珊珊微微眯起眼睛来,“是,的确我是故意的。我这些话不是说给父亲听的,是说给卞夫人听的。至于为什么,你若是能想得明白自然是最好,不懂也没什么要紧的。”
典韦还活着的时候,常常有提到卞夫人,当初曹操刺董不成,卞夫人以一己之力立挽曹家不散,令她在军中的威望很高。这一次,众人要前去祭奠典韦,曹操没有让人去请丁夫人,却请了卞夫人,不得不让珊珊心生忌惮。
这一次,珊珊是敲打,也是在刷夏侯惇等人的好感,更是在提醒曹操做一个选择,丁夫人和卞夫人,正室只能有一个。自从丁夫人闭门,卞夫人是动作不断,先是让人在军中收买人心,在军中立了曹丕的口碑,拿着曹丕年幼随父从军的事情做文章,也刷了不少的存在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曹操曾有意让曹冲入嗣丁夫人膝下的缘故,卞夫人也有这样的打算,曹丕总是往正院里跑,甚至还打着孝顺的名头做足了噱头。
如今在府中,不少的人都言说从前都只看到了曹昂,如今才发觉曹丕的孝顺和才干都不输给曹昂。诸如此类的话在府中传得很厉害。曹丕也频频在京中的世家子弟中往来,大有曹府长子的派头。
的确,现在在曹府之中,曹丕的风头一时无两,连几位兄长都无法与其争锋。
珊珊来见郭嘉的时候,也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郭嘉,郭嘉笑着说,“你已经懂得防患于未然了,很好。卞夫人的野心,绝对不止是如此。你别忘记了,如今在曹府之中,后院的夫人论生养之功,谁也比不上卞夫人了。你既然已经入局,就只能一往无前,不论输赢。”
珊珊也有些疑惑,“其实我也有些疑惑,丁夫人待我虽好,论及感情,无论卞夫人是否会取代丁夫人,其实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影响。母凭子贵也好,子凭母贵也好,与我都是无分的。那么,为何我会这么不甘心呢?”
郭嘉点点头,“能够正视自己了,很好。只是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你若想知道,问问你自己的心。”
“如果只是因为我想,是不是意味着,我还不是一个合格的策士?”珊珊眨眨眼睛,忍住把眼泪咽下去,“如果当初老师是你在这里的话,事情,过于就不会那么糟糕了。”
如果郭嘉在的话,或许曹昂就不会死了。
“不会。”郭嘉摇摇头,虽然很不想打击珊珊,却也不得不说实话,“这是他的宿命,这是天命回归的代价。你我都无可奈何。”
郭嘉一阵气没提上来,就咳得越发厉害了。珊珊连忙上前替他抚背顺气,华佗听见动静也进来道,“药已经煎好了,赶紧喝了,好好睡一觉。”
华佗责怪珊珊道,“我教你来是来探病的,不是叫你来让他费神的。”
“是我问的。”郭嘉不忍珊珊被华佗所责怪,“不是说喝药吗?拿来给我吧!”
华佗将药递给郭嘉,却随身解下一个水囊来,“丁夫人还在伤心中,本不该让你出来的。只是如今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珊珊接过水囊,其下方还有一个“昂”的字样,“这是大哥随身的水囊吗?”
华佗端过另外一碗水来,“这碗水是不是有古怪?”
珊珊舀了一勺水尝了尝,舌头却微微发麻发苦,“百凌草,这里头分量还不轻。若不是行医的人,根本尝不出来。”
华佗听见珊珊肯定了答案,脸便更加凝重了起来,“先前我听你说过这东西,没想到还真的是。”
珊珊还是不明所以,“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奉孝从宛城回来之后,便病的不轻,我只能看出是中毒,却看不出到底是中了什么毒,直到想起了这东西。”华佗指着曹昂遗留下来的水囊,“张绣偷袭的前两日,主公收服了宛城之后,大公子奉命互送一行人先离开宛城,途中奉孝需要奉药,大公子便把自己随身的水囊给了奉孝。而也就是那一晚开始,奉孝的病忽然开始加重。而奇怪的是,大公子这一次出征,也是身子百般不适,其症状我也看过,十分古怪,从脉象上看却只是身体虚弱而已。攻打宛城的哪一战中,若非是典将军护着,竟不能全身而退。”
说到这里,珊珊在疑惑也听懂了,她脸色白了白。如果是这样的话,郭嘉和曹昂都是中了百凌草的毒的。
“所以,这东西到底该怎么解?”华佗有些着急,这东西他也是头一次见,若不是珊珊曾经提到过这味草药,他都未曾留意过,更不知道该如何去解。他已经尽力将毒控制住了,但郭嘉本就身体虚弱,根本扛不住。
珊珊低下了头,可是袖子之下的拳头却是攥得紧紧的。她仿佛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缓缓抬起头来,“百凌草,无解。至少,我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