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将军来了!”
只是这么一句而已,然后便是很多士兵蜂拥而上,很快局势就被镇压下去,彼此打架的双方都被强行分开。那个被成为是典将军的人形貌魁梧,铁青着脸走近,那浑身散发出来如同寒冰一般的气场令不少人都下意识散退几步,仿佛生怕被他迁怒到一般。那凶神恶煞的脸写满了三个大字“别惹我”,也足以吓得不少人对他退避三舍了。
珊珊抬头看向来处,眼神忽然一亮,希望来了。那个典将军她是认得的,当日来鹤鸣山迎接曹操的人中,他便是为首的那一个!这里人人都称呼他为典将军,想来他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古之恶来典韦了!
“谁是这里的管事?”典韦目光横扫过去。
补兵营偷偷连忙站了出来,畏畏缩缩道,“是,是,是小的!”
典韦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头头,“既然你是这里的管事,那你倒是说说看,这到底怎么回事?”
头头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典韦的权位远远在他之上,他既不敢隐瞒,又不敢全说,只好支支吾吾道,“大约……”
“大约?”典韦挑眉反问道。
“其实也只是因为补兵营之中,发,发现了一名士兵,好像是染病了,所以……”
“你胡说!”蓝衣婢女站了出来,“典将军,那刘一分明是病得不轻了,连大夫都诊断不出来,恐怕就是疫症了,可是那那几个人分明不把我们当人,强行把我们困在这里!还请将军为我们做主!”
“疫症?”典韦听见这词也分明眼神微微一变,皱眉伸手指着军医,“你说,可真的是疫症?”
“老夫不才,着实看不出来,单从症状来看,浑身发热,出现部分红肿现象,并带有瘙痒和疼痛状,这的确像,但发病的时机推断,一般疫症发作多半是在春秋交替之时,如此看到倒确实不像!”
这话说了就跟没说是一样的。没想到东汉的军医也喜欢掉书袋子啊!但典韦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老军医大概是没有完全说实话。
他眼神越发不善,军医身上一凛,连忙正色道,“这应该不是疫症,还请将军放心!至于究竟是何原因,还需要老夫细细究查一番才能得知!”
典韦眼神扫过,众人纷纷低头。只有蓝衣婢女小声分辨道,“可若万一……”
“既然不是了,那还闹什么!”典韦仿佛像是没有听到蓝衣女子的话一般,强行打断了话头,厉声道。蓝衣婢女也被吓了一跳,但碍于典韦的威严,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默默地低下了头。
士兵们见状,立刻将众人推着都带回原处。典韦环视了一周,转身就走。珊珊连忙逆着众流追了上去,手中拿着玉珏,高声喊道,“典将军请留步!我有玉珏,要见主公!“
可珊珊终究只是一个七岁的女童,挤在众人之中,几番推搡之间,忽然一个大力袭来,被推倒在地,连玉珏也被甩了出去,丢在了眼前的地上。她伸手去够,却被人一脚踢到了远处。
那是她最后的希望,珊珊看着被踢远的玉珏,身上的疼痛也顾不得!这是她最后能找到师父的线索,若是丢了这块玉珏,她区区一个孩子如何能见到已经为人主公的曹操,更罔论借着他的势力找到师父!她要解救自己,还要解救师父,这一切一切的关键,仅在这一块玉珏之上!
她用尽一切想法,用尽了她的底线谋划了这样一个简单的局,好不容易引来了典韦,难道竟然是她自己却在最后亲手打破了最后的希望?
不,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好不容易穿过了人流,却已经不见了典韦的踪影。珊珊走到玉珏面前,有些怅然若失。离希望本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了,却只能失之交臂,错过了这一次,她实在想不到还能用什么样的办法去见曹操。
忽然,一只手出现在珊珊的眼前,捡起了掉落在地的玉珏,珊珊连忙挣扎爬起,伸手要去得那玉珏,却发现来人正是典韦。她仿佛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典将军,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见主公!”
“你是?”典韦对着珊珊上下打量,一个六七岁的女童出现在补兵营之中着实不合常理,而现在他手中的这块玉珏他的确是有印象,曾经是主公贴身的玉珏。
“我叫珊珊,我曾经见过将军,去年在鹤鸣山,将军曾在山林小屋之中迎主公回营!”珊珊急切道。
典韦恍然大悟,“是了,本将军记得了!只是你如何会在此处?”
珊珊看了一眼补兵营的头头,显然他害怕珊珊说出什么对他不利的话来。珊珊按捺下心绪,“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将军可否带我去见见主公,我与师父走丢了好几日了,不知道他如今境况究竟如何!”
典韦拿着那枚玉珏,思索了一会儿,他并不觉得珊珊的事情能有多重要,但为了一块玉珏,着实没有什么必要做这恶人,“好,你跟我来!”
珊珊提裙跟上,紧紧跟在典韦的身后,小短腿跑得飞快,生怕一不留神跟丢了人。典韦格外好奇地看了珊珊一眼,这个女童做事上的确还是个小孩子的模样,这说话条理清晰,倒似大人一般稳重,倒也有几分意思。
虽说只是临时驻扎的营地,地方却也不小,典韦带着珊珊绕了好远才到了主帐面前,典韦通报之后才带着珊珊进了营帐,坐在帐中上位的人依旧是珊珊印象中的曹吉利,却又十分不同,一身赤袍衬得威仪霸气,珊珊忽然顿了一下,停住了往前的脚步。分明是恨不得立刻见到曹吉利才好,可是真当她见到他的那一刹那,竟发觉眼前的人和曹吉利长得一模一样,却又不像是同一个人。她回过神来才明白,的确这个人是曹操,并不是当年落魄为她所救的曹吉利了,可她想要求他的事情,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出口。
然而这一边,曹操看到珊珊也是诧异,旋即便恢复了常色,甚至还有几分惊喜,“丫头?你怎么来了?”曹操起身相迎,面容上的喜色不言而喻,看到珊珊身上的衣物脏了,也没有嫌弃,反而很是亲昵地摸摸她的脑袋,柔声安慰着有些发呆的珊珊,“怎么了这是,吓坏了?没事儿了,到了这里,就不用怕了。”
珊珊看着蹲下身来安抚她的曹操,眨了眨眼睛,心中的那点害怕终于淡去,虽然眼前的这个男人的确是曹操,但同样他也是曹吉利,并没有改变。终于,连日来的惊吓和委屈终于还是忍不住爆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曹操,“哇”的一声便大哭起来。曹操哪里知道珊珊的心情千翻百转,还以为是她被军营里的人吓坏了,还瞪了一眼站在一边神色凶恶的典韦。典韦也是一脸的茫然,着实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竟叫一个小姑娘哭得这般伤心,何况方才面对他的时候,那小姑娘也还不是这样的啊!
珊珊哭了一会会儿,才想起来最最重要的事情,抽泣道,“曹大叔,我的师父被抓起来不见了!”
“你师父?”曹操问道。
珊珊连忙把在田府发生的事情跟曹操简单地说了一遍,“师父也不知道被抓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现在还好不好!曹大叔,你能不能帮我找到我的师父,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曹操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能惹眼前的丫头哭得这般惊天动地,得知了之后,也就笑笑,“也是件小事情,孟革,你立刻派人去找。”
《三国志》上并没有记载典韦的字,然而如此听到,孟革大约就是典韦的字了。兽皮之中,熟曰韦,生曰革,这倒是个合理的字。
珊珊擦了一把眼睛转过头来对典韦说,“我师父叫华佗,字元华,是个很厉害的医官,分开的时候他穿的是铅色的麻布衣,他的左手手掌心里有一颗痣。“
典韦看着珊珊倒是惊讶,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倒是聪明,竟还懂得这些事,有了这些线索,他再要寻人就方便得多了。
曹操牵着珊珊的手,“我让人带你先去梳洗休息一下,一旦有了消息,我让孟革去告诉你!”
珊珊也觉得刚刚躲在曹操的怀里哭实在是太丢脸了,刚刚怎么就一时间没把持住呢?
果然她还是太渴望亲情了。
于是她把眼泪擦干净,应声,“好。谢谢曹大叔!”
曹操笑道,“无妨。”
哭完了的珊珊还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曹大叔,我能不能不回补兵营了?”那样一个地方,珊珊着实觉得膈应得很。
曹操脸上的神色也是各种奇怪,“你,你待在补兵营里?”
“跟师父分开之后,就被丢在了补兵营里待着,每天晚上只能和两个小伙伴一起挤在营帐外面的火盆旁边。”珊珊也是实话实说。
曹操这才脸色好了几分,“你不必回去了,让人给你搭一个小帐子就是了。”
珊珊想了想,“那我可以让那两个小伙伴跟我一起来住吗?”她已经逃脱出来了,但她也无法让所有人都脱离出来,她只有尽力带着那两个比她年纪还小的小女孩离开补兵营,这也是她能做最大限度的事情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