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和曹操相谈之后,曹操也听从了郭嘉和珊珊的建议,刻意避开了孔融等人,只一心筹备和张绣即将展开的战事。今年年初,曹操因推行了屯田制,今秋也算是收获颇丰,也缓解了曹操一直以来的粮草问题。
转眼间,建安元年就这么过去了。
大年夜间,曹操在府中大设宴席,刘备等人也都在,珊珊出席依旧坐在丁夫人身后,却和曹丕分在了一桌,曹昂单独坐了一桌。
曹昂进来的时候,先后和曹操、丁夫人以及众兄弟们都见了礼,惟独只是对珊珊礼节性地点了点头,就没有了别的话,珊珊正想要开口,曹昂却已经走了过去。珊珊只好满腹的话都压在心里,半句也说不出口。
曹丕端着一杯酒抿了一口,“怎么了,瞧着你今天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不是病了?”伸手按在了珊珊的额头,“也没发热啊!”
珊珊伸手把曹丕的手拿下来,“你别乱动,真是不会说话。我没发热,好歹也算半个大夫,难不成连自己病没病都不知道啊!”
“那可不好说!”曹丕瞥了珊珊一眼,“都说医者不自医,是有道理的。”
珊珊撇了撇嘴,伸手夺下了他手中的酒樽,“还说我呢!你才多大,就喝酒,不知道这酒喝了对脑……对身子不好啊!”本来想说脑神经,可想了想,还是改了口。没想到来了东汉这么多年,还是有很多习惯改不掉。
曹丕赏了一个暴栗,“这点薄酒算什么?”还顺手给珊珊也斟了一杯,“饮酒乃是风雅之事,你也该学会才是。”
珊珊闻了一下,就连忙把酒推开,这时代的酿酒技术还没有那么高超,所以酿出来的酒酒精度也都很低,当真就是一点薄酒,但珊珊还是决定不要。就算是薄酒,疏不见曹操还是把自己给喝成了头风病。
曹丕才不管她拒绝不拒绝,一手端过两个酒樽,一手拉起珊珊往曹昂的席位走去。
“大哥难得回来,弟也敬大哥一杯,当初弟做事鲁莽,虽然无心之失,却也惹得大哥心里不痛快,弟心中也是愧疚难耐,今日借着这酒给大哥赔罪,还请大哥不要怪罪弟年幼无知。”曹丕当年挑动了夏侯楙和曹瑛之间的姻缘,也导致了如今曹瑛在夏侯家一直都过得不如意,曹昂心里一直都是有这么一个心结的。
曹丕端起酒樽来就喝,“弟先干为敬,给大哥赔罪!”
曹昂看了看曹丕,虽说他心中怨恨,但说到底曹丕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童,若真说要有什么心结,曹昂也是针对卞夫人的。曹昂想了想,最终端着酒樽一饮而尽,兄弟二人也算是尽释前嫌。
珊珊看着曹昂闷声喝酒,心里更多了几分难受,可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忽然肩膀被人顶了一下,曹丕笑道,“方才不是你嚷着让我来陪你给大哥敬酒的吗?我都喝完了,你怎么还傻站着,一句话都不会说了?便是你真做错了什么事情,大哥的性子你还不知道,自然不会和你才多大的孩子计较。兄弟姊妹之间,当亲密无间才好不是?”
珊珊看向曹丕,心下了然,她什么都没说,曹丕也什么都没问,可偏偏他就是知道自己的心事。
珊珊深吸一口气,端着酒樽对曹昂道,“大哥,我年幼无知,当初说错了话,惹了你生气,珊珊跟你道歉。”
曹昂的手撵着酒樽,却也没有任何表示,珊珊更是心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求助性地看向曹丕。
曹丕扬扬下巴,示意珊珊也先喝了手中的酒,以示诚意。珊珊端着酒樽,若是能得了曹昂的原谅,这一杯酒也着实算不得什么,吐出一口气来,准备喝下,却不料一双手拦住了她。
珊珊看向曹昂,不知是何意。
曹昂仍旧面不改色,语气也是淡淡的,“你不必和我道歉,我也从未责怪你什么。你写来的信我也都看过了,只是你也很聪明。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当初父亲和袁世伯分道扬镳的时候就说过,‘道不同,不相与谋。’这话是什么意思,珊珊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明白吧!”
珊珊当然明白,手中的酒樽也抖了一下,差点没洒出来。
“大哥!”
曹昂看了曹丕一眼,又道,“既然如今,你养在郭先生处,就该好好跟着郭先生读书,别枉费了你的聪明。你与旁人来往亲密,就别常去母亲处了,免得叫母亲见了伤心。”
珊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曹昂,“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曹昂只是看了曹丕一眼,便没再说话,起身从珊珊身边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