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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难产

待珊珊赶到产房的时候,几位医官已经进去侍候了,曹操和珊珊二人立于产房之外等候。曹操的脸阴沉如铁,珊珊也好不到哪里去,时不时从里头传出来凄厉的惨叫声,令珊珊也白了脸。

虽说珊珊自己也算是半个大夫,但始终还是一个****的小姑娘,哪怕是在现代的时候也有学过和妇产科相关的理论知识,也看过不少的案例分析,但终究是没自己亲生经历过这些场面,仍然有几分心悸。

曹昂急急跑进来,“父亲,接到消息,本来曹府送来的产婆在半路上竟都被山贼所劫,全然不知去向。而村子里附近的产婆的家中,连人带物全部都空了!”

怎么可能会这么巧,只有一种解释:这是一个巧妙的局。

师父离开了军营,几位军医又不懂千金一科,产婆忽然全部都不见了,而环夫人又恰好踩到了刚洒了桂华油的地面上滑到。

这一切的一切分明是有人要取环夫人的性命,而这个人会是谁呢?

一个名字跳入了珊珊的脑海之中,方姬。

显然曹操也想到了这一点,怒火难遏,“子修,让人把方姬扣下!若是环夫人有什么差池,她就等着陪葬吧!还有,既然附近的产婆找不到,就到更远的地方去找,我就不信了,她还能翻得过天去!”

曹昂立刻前去执行曹操的指令,只有珊珊一个人立于曹操之侧,看着他着急的样子,不禁心下凄凉。曹操虽然是当世的英雄,但此时的他也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的丈夫,未出生孩子的父亲。

珊珊伸出手来牵住他的手,试图给他一些安慰。曹操默然坐在廊下,一手扶额,“这个孩子本就来得艰难,她是那样喜欢一个孩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从入夜开始一直等到天微亮,珊珊坐在侧廊,和白芷两个人一夜翻寻医书,她无比相信,既然历史上曹冲能够生下来,上天必然会有奇迹发生。

产房里头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产婆总算在曹氏的恩威并施之下来了两个年轻的。

曹操正准备发火,可又觉得此时有了产婆总比没有来得好,也就挥挥手容许她们进去了。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折腾之后,一个医官颤颤巍巍地站出来,一脸的悲壮,仿佛已经要准备接受曹操的怒火了,“回禀使君大人,环夫人是难产了,孩子的脚已经出来了,头却始终,只怕是只能保一个了。”

环夫人是因为摔倒而导致孩子胎位不正才早产,若是再这样下去,孩子必然会在腹中缺氧而死。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如今已经到了要曹操做一个选择的时候了。

曹操气得瞪大了眼睛,“无用,什么叫只能保一个!”

医官缩了缩脖子,但仍斗胆提醒道,“那孩子是个男婴,还望使君大人三思。”

言下之意,希望使君大人保小。自然了,在这个时代,女人多半是当做是生养的工具,一旦遇到了保大还是保小的时候,十有八九都要选择保小的。

医官催促道,“使君,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要一尸两命了。”

曹操犹豫不决,孩子也好,环夫人也好,对于他来说,都是不能割舍的部分。

正当曹操踌躇之间,珊珊却忽然抱着一卷医术站了起来,“父亲,可否让女儿一试。”

曹操先是眼前一亮,可医官看见的是珊珊,眼中的不高兴显而易见。医官自认自己行医数十年,虽然不擅长千金一刻,但他说的话岂是一个区区小童可以质疑的?

“你还是个孩子,此事太不妥当!”曹操终究还是不能相信珊珊,他知道珊珊医术不错,但终究还是个孩子。

珊珊的身高还不及曹操的腰间,她仰头问曹操,“父亲可能不知道,其实当年父亲手臂上中的毒是乌头。”

曹操瞪大了眼睛,虽然他不善医事,却也知道,乌头乃是剧毒,当世无解。

曹操叹了一口气,“去吧,孩子,环夫人和这个孩子的性命就交在你的手里了。”

珊珊几乎是跑进产房的,环夫人已经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珊珊上前便是狠狠掐着她的人中,强迫她醒过来,“你的孩子快要死了,若是你再不醒来,我也保不住你了。你可别以为你死了之后就能回现代了,要知道每个人来这里都是有使命的。你的使命可还没完成,死了也只能是魂飞魄散的结果。”

珊珊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还有,你要知道害你的人可还好好活着,你若是不醒来,小心别人睡你的老公,花你的钱,还要揍你的娃。信不信,我,我,我第一个打他!”说罢,珊珊还给了她两个耳光,产婆在一旁惊呆了,却不敢擅动。

环夫人嘤咛了一声,缓缓转醒,产婆立刻将一片人参放入她口中。珊珊也是害怕,这真的上手也是头一次,如今也算是赶鸭子上架了。尽管如此,她还是对她扯出了一个笑容,冲着她笑,“醒了就好。”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环夫人气息虚弱。

“我知道了,你给我的那套步摇,用的可是百合花纹,可惜你忘记了,百合传入中原,还要在六朝之后。”珊珊顿了一下,“别说话了,这个孩子能不能活下来,还要看你够不够有勇气了。”

环夫人疼得无力再言语,只是朝珊珊点了点头。

珊珊不敢自己动手,只能吩咐两个产婆,“你们把孩子推回夫人的腹中。”

产婆哪里敢动手,“这……”她们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办法啊!

环夫人看了她们一眼,“照做吧!”她已经将自己的命交在珊珊的手里了,与其相信一个现代的大夫,倒不如相信珊珊。

产婆踌躇了一会儿,直到珊珊亮出了五铢,这才敢动手了,反正出了事情,也不归她们的事儿。

“啊!”

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从产房里传来,曹操心头一跳,可还是按捺住了心头的焦急。

珊珊在环夫人的腹部插满了针灸,环夫人觉得腹部的沉坠感在迅速消失,产婆又给环夫人灌下一大碗红糖水,环夫人这才恢复了些许力气。

珊珊看着挣扎在生死边缘上的环夫人,不忍道,“因为你现在的状况,我不能给你再用麻沸散,所以接下来我要用引产的办法,你要一直保持清醒。但是你要想好,这一次会比上一次更加疼。”

环夫人点头。

产婆用了剪刀,一点点剪开环夫人的宫口,大量的血流出,又带走了不少环夫人不少的力气。珊珊拿起针灸,在环夫人的腹部扎下了三针。

环夫人瞪大了眼睛,巨大的疼痛朝她袭来,淹没了她。

产房外的曹操来回踱步,曹昂看起来也是一脸的担忧,他看向一旁的铜壶,天都已经亮了。距离珊珊进去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可是里面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忽然,一道微弱的哭声划破天际,曹操微怔,良久才道,“是,是孩子生下来了吗?”

其中一个产婆先出来报喜,“恭喜使君大人,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

大多数的难产,都是因为脚先出来,而头却被卡在产道之中,长期窒息而死。只要头先出来了,也就意味着,这个孩子救活了。

曹操大喜,“那环夫人呢?”

“夫人如今还虚弱着,性命倒是无大碍!”产婆舒了一口气,这孩子能生下来也是上天给的福气。

“好,只要母子平安,本君大大有赏!”

产婆领了命就进去,不多时,产婆便抱着襁褓中的孩子走了出来,“恭喜使君大人,小公子康健着呢!”

曹操抱着这多舛的儿子,感慨万千,也不嫌弃他刚出生,浑身都是血。眉眼间像极了环夫人,嘴巴倒是像自己。

曹昂凑近看了看,也道,“恭喜父亲,也恭喜环夫人。六弟经历这番波折,往后命途必然顺坦,父亲大人也可放心了!”

曹操看着这已经成年的长子,已经渐渐有了自己的风范。想着当年刘氏生他的时候,也是这般折腾,他长大之后却最成为自己的安慰。

珊珊拖着疲惫的身子从产房里出来,却发现一道身影落在眼前,她抬头看,是曹操,“环夫人已经睡过去了,医官已经进去了。”

曹操抱着孩子俯身下来,摸摸珊珊的脑袋,“好孩子,辛苦你了。”

珊珊愣了一愣,也扯出了一个笑容来。

其实,她也没有什么把握,只是既定的事实已经记录在史书中了,无论如何,她也要试一试。也许是长久以来对命运的困惑,也许是看到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在眼前要逝去,她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竟拿自己的性命和老天赌一把。

所幸,她赌赢了。

曹操把自己当披风解下给珊珊披上,遮住了她浑身上下的血迹,“你弟弟和你有缘,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曹冲,字仓舒。”珊珊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冲者,深远也。希望他日后的福气也能深远绵长。”

“好。就叫曹冲,字仓舒!”

PS:以上的难产治疗方法,是修索从一篇论述中医解决难产问题的学术论文上看来的。看到的时候,修索惊呆了,就索性用到本文中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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