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我张着嘴巴把飞刀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给我弄来的草药汁儿一股脑全灌进了肚子里。那味道熏的我差点没把晚上吃的那点面条全吐出来。苦腥的像是黄连,飞刀李却说这东西安神的,盯着喝了下去然后就把我丢在了帐篷里,我对于他这种甩手掌柜的做法感到非常不爽,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草药的缘故,我真在迷迷糊糊中还没骂几句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那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我躺在冰冷的塑料布上却丝毫感觉不到冷,全身热的像个炭球一样,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我一伸手醒过来时四周已经是漆黑一片的了。
不远处传来那种深山老林里特有的风呜咽声,我开口喊了几句大雷乔三哥,可却没有收到任何回答。
我有点慌了起来,心说我他娘的只是睡了一觉怎么人都不见了,忙伸手去摸睡觉前放在身子旁边的矿灯,心中一下子就安定了不少,至少矿灯还在,这就表明在我睡觉的这段时间里帐篷里面是没有发生什么变故的。
我想到这连忙伸手摁开了开关,昏黄的灯光打在帐篷黑黑的顶上,没看出发生了什么,一切都还是我进来时候的样子,但是他们三个人却不见了。
我用手撑着塑料布打算往外面走,这时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脑袋已经清醒了很多,心里不由得感叹这下又欠飞刀李一个人情,下一次地就欠这么多人情,也不知道我还不还得完。
想着想着我撩开帐篷挡着门的那块布后就举着矿灯往夜色里打去,地上的无烟炉子还架在原地呢,我借着灯光看了看手表,四点二十,我他娘的竟然睡了十个钟头!!!
我此刻连忙打起灯朝四周照去,没有打斗的痕迹,地上的枯叶和下午一样铺的均匀,只是我看见帐篷的边上,多了一捆柴。
这个发现让我大吃一惊,我知道我们下午煮面时是没有起烟火的,因为不知道那批外国人在哪里,怕生火暴露自己的位置,所以选择用无烟炉子代替木材,但尽管如此,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们来这里之后是没有人去捡柴的,燃料很充足,每个人的包里都有小几罐,这捆木柴没理由出现在这里。
“飞刀李……徐大雷……!!”
我见情况不对又对着四周各个方向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回答我,凌晨四点,原本应该躺在我身边睡觉的以及在外面守夜的人都莫名其妙的不见了。我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巨大的恐慌,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木柴抓在了手上,这是我能拿起的最有力的武器了,本来想回帐篷里把包里的那个电钻拿出来,但是一想到那东西的重量,看着自己这副身子骨又缓缓摇了摇头。
我的心里此时已经升起了退堂鼓,打算退回帐篷里挨到天放光,正打算迈步往转身往后走,那转头的一瞥却让我看见在离我只有大概十米的地方蹲着一个人!!!
确切的说一道黑影,虽然矿灯的光没有照向那里,但我分明的看出那东西是个人形的模样!!
“是谁?!?”我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已经张开了,不断的在心里问这句话,冷汗一个劲的往下掉,那是种想上却又害怕,好奇却又觉得危险的感觉,一时间我胡思乱想,愣在原地硬是一步没挪动。
那黑影好像也是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上下的动了动,我不知道它在那里等了多久,也不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人是鬼,但我强自自己镇定下来,再次迈开步子向帐篷走去,这是人的一种惯性思维,我此时觉得我走到帐篷里会安全很多,但那十米开外的黑影不这么想,就在我已经慢慢走到那帐篷门口的时候,一声类似鸟类一样的怪叫就从那个黑影所在的方向传来。
我只感觉到身后一阵劲风刮过,然后就被一只全身覆满羽毛的巨大怪物给撞倒在地上,我受得伤并不算重,但这一下却结结实实的把我撞的生疼,刚刚接触的一瞬间我已经大致猜出了这怪物的身份,展开能达到两米的翅膀,袭击我的不是山西老鹞子就是夜枭了。
之所以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判断出这我起先认为是“黑影”的家伙,是因为早些年听老爹说过关于山西湖北这一带神秘怪物的传说,什么传说中的夜枭只有一条腿,什么它们专吃小孩,我那时候对于这种七七八八的事特别好奇,所以对这个异常深刻,我想到这心说原来吓我的一不是人二不是鬼而是一只巨大的扁毛畜牲,心里莫名的就一股火起,刚才环境太复杂,我只看了一眼,竟然把鸟认成了人形。
我越想越不爽,心说老子陆千鸿就算发了高烧走不动路也轮不到你个扁毛畜牲教训我,当即我就把矿灯反手举起来对着那已经快速后退的夜枭照去,那东西习惯了夜间行动突然被强光一扫,竟然就那么愣在原地不动了,我看到这一幕立马想起了那些电视里的偷猎者用的就是这种方法打野物,当下就把手里的那根枯树枝丢到一边,用矿灯照着那枭鸟就一步一步的朝它挪了过去。
我下脚很小心但是很快,脑子在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后变得不再是晕乎乎,我一边走一边就想起了那捆木柴,看来有可能是在我睡着以后他们三个人出了点变故,燃料不够了,所以去找了一些干柴来,但在找回来的途中又是遭遇突发状况,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我越想越合理,但也越想越担心,晚上四点钟都不见回来的人影,难道他们又下地了?
这个想法在我的脑海中只存在了一秒就被排除了,我认为最有可能的是他们三个人在干一件事的途中偶然知道了那批外国人的消息,以大雷的性格,肯定是要去会一会,但肯定这次没那么简单,他们和我一样,遇到了点麻烦。
我想到这此时已经走到那枭鸟的面前,盯着这东西看,就就在我打算凑过去看仔细点的时候,我突然看见,这扁毛畜牲的那对招子动了动!!!
“有诈!!!”
我吓的急忙跳开,就在我刚离开原地后的一秒,那只扁毛畜牲圆锥形的鸟头速度很快的向前啄了啄,我看那位置,分明就是我刚刚站在那里眼睛的位置!
这扁毛畜牲下嘴就啄眼睛!
我躺在地上抓着矿灯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心说得亏这矿灯晃花了这扁毛畜牲的眼,不然刚才以我的反应速度,不可能躲得掉那致命一击,这只夜枭的双翼极为宽阔,伏在地上还真有点像人形,我早已经是怒不可遏了,爬起来抄起手里的枯树枝就往它身上砸去,我以为我这一下是肯定砸不中的,谁知挥下去时只听见一声木棍打在肉上的闷响,那扁毛畜牲又怪叫了一声,才挥舞着翅膀扑腾到了我的不远处。
我打着矿灯想追,但却在跟了几步之后意外发现这扁毛畜牲的羽毛上有很多像是人为的伤口,连忙追了几步后眯着眼睛看那已经被打的翻出来的羽毛,有点像是大雷那支双管打出来的,不过看样子那小子隔的有点远,如果离近了放枪,就凭这扁毛畜牲这身板,来三个都扛不住。
我想到这立马停下了步子,心想这扁毛畜牲的伤口羽毛虽然翻了出来,但我刚才却没有看到一点血迹,很显然大雷拿它也是没什么办法,双管猎枪的威力只有距离近才能体现出来,隔上了十来米,子弹打出去密度瞬间变小,有可能别人隔着十米站你面前,你一次性打出十二颗子弹,却只有一颗打中了的,这种事要多不爽有多不爽。
我看那扁毛畜牲后背上的伤口很密集,一下子就猜到了大雷肯定是一边追着一边换膛放枪,连打了七八枪愣是没怎么伤到翅膀,反而把后背打成了窟窿筛子,这也是刚刚我那一棍子它没躲过去的缘故。
想到这我现在是可以肯定大雷乔三哥还有飞刀李他们是没有遇到什么很大的危险的,没有人会在特别危机的情况下还想着打鸟,我现在做个假设,假如我是乔三哥,躺在帐篷里的是大雷,那我在把他安顿好之后会干什么?
我原路返回把我包里的水壶拿出来喝了两口,带的水不多,里面都是飞刀李在附近接的溪泉水,因为水壶的重量实在是太吃体力,所以都是带足了吃的,水却没带多少,老林子里按照一定的方法沿着树林走,有经验的人都可以找到水源。
我放下水壶坐在门口把矿灯打亮照向正前方后就歪着头想起来,因为不知道我这睡着的十个小时里都发生了什么,所以我想要推断出他们的动机有点困难,我之所以会这么逆着思维想是因为大学里加入了一个奇葩侦探社,里面全是一些推理狂人,整天围在一起就讨论什么作案动机犯罪心理什么的,我去了两次之后就再也没去过了,因为我觉得在那里一直呆下去的话是个人都会发疯。
(好吧扯的有点远了)我这样想了半天还是没搞出个所以然来,突然一下子希望脑袋能多几个,既然大雷他们三个走的不是很急,那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凌晨四点了还不知道回来么?
我越想越心烦意乱,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快凌晨五点了,再有一个钟头,山西天就会慢慢放亮,现在是秋季,白昼的时间和夏季的长沙没什么不同。都比夜晚要长很多。
我盯着手表上转动的秒针发呆,忽然意识到问题出在时间上,脑子里像是过电一样打了一个机灵,他们为什么明知道我醒来会很急可是依然不回来呢?
“时间!!!他们不知道时间!!!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我猛的一拍脑袋站起来就说出了这句话,是了,肯定是这样,我先前的判断有误,他们三个人都没有计时工具,现在才四点多,太阳不露出来他们是不知道天已经亮了的,我估摸着,这三个人肯定是有了什么新发现,我又高烧受伤,所以没叫醒我,这就意味着,他们认为可以很快回来!
我想到这把电钻钻头吃力的抓在手上,然后跑到那捆用尼龙绳子分解开的细丝捆着的干柴前,伸手一摸,果不其然在下面掏出一块插在地上的刀片来。
这刀片的刃口全插进了土里,我手没力气,废了好大劲才拽着这刀片的后面尖头把它从土里弄出来,把矿灯往上面一打,立马就看见那富有光泽的不锈钢刀面上整齐的刻着几个小字:
“有情况,莫寻。”
我一看这语气就知道是飞刀李留的,整的跟个什么样的一股文酸气,跟在王仙芝墓里的那个“走”字一样,他总是不希望你跟来,不管有没有危险,这家伙习惯了独来独往,所以干什么都觉得他一个人挺好,但他这次肯定是甩不掉大雷了,这两个家伙碰到一起,我估摸着要是打起来我和乔三哥拉都拉不开。
我想到这把刀片随手扔到一边回帐篷里背起我的包就打算寻找他们的足迹跟着走。这时候高烧什么的也顾不了了,虽然全身还是没什么力气,但至少脑子已经清醒。
我打着矿灯一边注意周围的情况一边找他们的脚印子,这地上的黑土这么松软,他们走过肯定会留下些深深浅浅的痕迹,我沿着我们来时的那条路一直走,嘿,果不其然,我立马就看到一排排松散的脚印直直的通往林子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