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人生活的贫瘠在小远身上可见一斑,明明已经是十五岁的少年,可却瘦得跟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一样,典型的营养不良。可到了左家村,直接让兰惜大脑进入了死循环,仿佛一下回到了万恶的旧社会,破败的土坯茅屋一个个连在一起,歪扭的篱笆错乱的插在地上,虽应是晚饭时间却显少看到几缕炊烟,入目的村民都是一副无精打采,饥肠辘辘的形象。这不是进了贫民窟了吧?
“兰姐姐,前面就是张伯家,我们这就过去,肯定马上就能接上,”小远可能是看我的表情太扭曲了,以为我是疼的,忙安慰了我两句。
接骨砖家的房子也是稍微整齐了一点而已,院子里分放着几个簸箕,里面晾晒着草药,数量不是很多,但看的出来很精细。
“张伯,你快来看看,兰姐姐的手指断了。”小远噔噔噔的向小屋跑去边跑边叫。
闻声,从屋子里走出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留着山羊胡子,虽然也很消瘦,但看起来挺精神,这应该就是那个张伯了吧。
张伯看到门口的小远,先是满脸的诧异,待反应过来慌忙的检查起小远的身体。“张伯,我没事,你快给兰姐姐看看吧,她伤的比我严重多了。”张伯显然没有听进去小远的话,看了看院中,还算齐整的兰惜,说了句差点把兰惜气厥过去的话“她没事,等等死不了。”
那个死老头他说什么,他瞎了吗?没看到我那肿的跟馒头似的的右手吗?没看到那青紫的手指吗?这能叫没事,虽是离心脏大老远的,可是这是至残的啊!
待那臭老头,确定小远“死不了”之后慢悠悠的走到兰惜面前,“拿来我看看,”兰惜真想有骨气的不给他看,可惜形势逼人啊,只能将疼的麻木的右手拿给他看,“恩,断了,”废话,当然是断了,不断你把自己手指掰个这么抽象的角度看看。兰惜一双水眸瞪得大大的盯着他,准备用杀气秒了他。
“啊呀,妈呀!”兰惜的叫声今天第二次,震撼寰宇。在兰惜不注意时,张伯拉着她的手指,咔咔两下兰惜的手指算是正式归位了。疼的直打哆嗦的兰惜只是抖着嘴唇什么也说不出。
张伯看着抖的像落叶一样的兰惜,心里升起了一丝钦佩,这样的正骨别说是她一个小姑娘,就是七尺男儿也是难以忍受的,她竟然只是叫了一声,哭都没哭,真是个硬气的孩子。他哪知道兰惜现在几乎已经是假死状态了,哪还能哭啊,呼吸都不会了。
“手指已经正好了,等下我给上两块板子,注意别磕碰到三个月就会接合上了,”说罢没理会还在风中摇摆的兰惜,拉着小远进去擦药了。
兰惜缓了十多分钟才神游一样的走进小屋,让那砖家给上了两块板,之后飘忽的一起和小远向他家走去。
小远看着面目沉静一言不发的兰惜,心里由衷的佩服着这个姐姐,真是有骨气,骨头都断了还能这么镇定,自己以后一定要多向兰姐姐学习,自己还是一个男孩子呢。
兰惜的心中已经泪流成河了,好疼啊,太疼了,太他娘的疼啦,疼的好想撞墙啊,老天爷你怎么就不让我晕过去啊,啊!
小远家里应该是狼见了都要掉眼泪的家境,偌大的院子只挂着几件补丁的看不出来原来颜色的衣服挂在竹竿上,破了洞的土框随意的扔在角落里,明明应该是典型的农家院,却看不到一只小鸡小鸭之类的活物,破旧的木门侧歪的依在门框上,松动的好像随时能让一阵大风吹开。
小远他爹是这个村唯一有文化的人,年轻时在郡里教书,待有了小远他哥,才搬到了这里,可想而知在这个以农业生产为主导经济的社会,那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秀才一样的人物,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好在邻居之间照应日子还过的去。
直到六年前,白漠国与邻国开战后,安乐祥和就变成了一个他们无法企及的奢求,战争的第二年,小远他爹,被拉去参军,本已经是入不敷出的家变的万分艰辛,可是,三年前刚满15岁的小远他哥又被要求参军,更是让这个家雪上加霜。现在只有小远和他娘俩个人相依为命。
兰惜问小远想不想他爹和哥哥,他说:“想啊,非常非常想,可是有时想着想着,爹和哥哥的样子就模糊了,记不清了,我想去参军,看看他们,看看也好只要知道他们还在就好,可是娘说不看好,就当做他们还都活着!”
小远说话时,没有太过激动地情绪,只像是陈述,有着淡淡的忧伤与无奈。
战争无论是在今时或是往日,给人们带来的都是痛苦与悲伤,无论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当权者高举神圣的权杖对无辜人民的一种迫害。
兰惜和小远进屋的时候,他娘正在做晚饭,看到小远旁边蓬头垢面的兰惜,显然是有点搞不清状况。只愣愣的站在那里,手里还举着马勺看起来很滑稽。
“娘,我回来了,这是兰姐姐,”之后就看小远手舞足蹈,连比划带动作的形容兰惜是怎么天降神兵一样的救他于水火之中,又是怎么的英勇负伤,之后又怎么在张伯的辣手摧花下镇定自若。兰惜真是汗颜啊,真没看出来,小远这小子活跃起来还真有点说书的潜质。
小远他娘也是实诚人,听罢小远的单口相声,就向兰惜冲了过来,“姑娘啊,谢谢你啊,你是我们李家的救命恩人啊,谢谢你,太谢谢你啦!”“别婶子谁遇到这事都会帮忙的,你不用这么放在心上。”她非常的激动,满脸的真诚,还有些热泪盈眶,让自认脸皮超厚的兰惜都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她的真心感谢让兰惜从穿越过来就饱受摧残的心感觉很温暖,当然如果她手里马勺上挂的液体没随着她的动作甩了兰惜一身一脸那就更好了。
李婶的情绪稍微安定了一些,才看着手里的女孩实在的脏乱的可以,忙叫小远:“快小远去打水来,让你兰姐姐擦洗一下,看给这孩子折腾的,尤姑娘累坏了吧,你随小远去,婶子房里有可以换洗的衣服,虽是破点但也干净,你要不嫌弃就换上,我这就给你们做好吃的去,快,等下就能吃。”
“啊~~啊,好”兰惜有些怔住了,这女人性格真是好,让人莫名的感觉亲切。
兰惜简单的擦洗了一下,现在的条件也就只能做到这样了,受伤的手不是很方便,只能将及腰的长发挽成个髻固定在头顶,到有点像是他们这男人的发型。粗布的衣裳穿上有点像牛仔服直接穿在身上,不是很舒服,但也比自己那件睡衣强的多,兰惜不是那么挑剔的人。
打理好自己兰惜走出屋,李婶和小远已经在饭桌前坐好等着她。
“这孩子拾到拾到还真是俊俏,”李婶的真心夸奖到让兰惜红了脸,这是怎么了,以前也不是没被夸奖过,看来相对以往虚情假意的恭维,李婶的真诚对兰惜来说更有杀伤力。“你这孩子愣在那里干什么,快来,都是些农家菜,虽不是好东西,到也顶饱。”
兰惜来到桌前坐下,看着桌上的饭菜,一小篮玉米饼,也就五六个的样子,夹杂着零星野菜叶子的玉米粥,淋了动物油脂的咸菜块,上面还有些油脂的白,这就是全部的晚餐内容。
小远娘俩都笑咪咪的盯着兰惜,小远明明馋的两眼发直可还是乖乖的坐着等兰惜先动筷子。这应该是小远家最好的饭菜了吧,兰惜有些微微的心酸。
兰惜拿起一个玉米饼,掰下一块津津有味的嚼着。小远娘俩看兰惜吃了才像放下心似的,呼呼地喝着玉米粥。玉米饼非常的粗糙,吞咽时刮得喉咙生疼。兰惜忙喝一口粥压一压。
李婶像想的什么似的问道,“尤姑娘你是打哪来啊,是怎么到了我们这里的啊?”
“我家离这很远,家里穷,被卖到了这里来,我趁牙婆子没注意就跑了出来,就到了这里,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家。”说完为增加效果,兰惜还轻轻地抽泣了几声。
抬头看到那母子俩一脸的同情与心疼,兰惜真想找块豆腐撞死。罪过啊,欺骗这么善良的母子俩,可又不能和他们说实话,说自己是从不知道离这里多远的未来来的,那不得被这娘俩当成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