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亦凡离开铁铺后,那老头立在原地,脸上阴睛不定,片刻后叹了口气向西边那间屋子走去。
打开门,屋中确是有四个大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那女子被按在地上,身上衣衫半解,露出片片雪白的肌肤,白中有一道道指痕。其中三个大汉正在女子身上各处揉捏抚弄,一个大汉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看到那老头开门进来,那三人停下了手中动作,站起身来。
“大哥,怎么才回?!”一个刚站起身满脸横肉的大汉嚷道,显然是等的不耐烦了。
老头并未搭理说话那大汉,而是看向那名一直在边上站着未对地上女子上下其手的冷静壮汉,道:
“老三,收拾东西,换地方,这里不安全了。”
“大哥,怎么了?”那被唤作老三的壮汉还未答话,刚才那满脸横肉大汉已经先开口问上了。其他几人也都一脸疑问的看向老头。
老头不满的睨了几个兄弟一眼,道:“怎么了?外面有人来也不知道消停一会,刚才屋中响动,全被刚才来买箭的后生听了去。我见那后生年轻修为低下欲杀了灭口,谁知那后生是个硬茬子,一身杀气比我都重,也是刀口舔血的主,不是易于之辈,我便任其离开了,如果他心生不满,将此事报于李从云知道,私卖兵器事小,可**掳掠妇女之事定会令我们人头不保,到时谁也保不了我们。快收拾一下走吧。这女子处理掉。”
小孤城虽多桀骜凶悍之辈,却也不是没有规矩,可以随意烧杀抢掠。李从云原是前朝威名赫赫的兵马元帅,戎马半生,有杀神之名。但前朝国君昏庸,李从云受奸臣陷害,后被发配至地处边荒的小孤城。这位前朝弃将文武双全,小孤城在他的统治下法度森严。城中有三条铁律:城中严禁厮杀争斗,严禁偷盗抢劫,严禁****妇女;违者必斩。忌于这位杀神将军的盖世威名和铁血手段,各路悍匪豪杰才能在小孤城中平安相处,避仇受贬之人才能在小孤城中立足。这三条铁律维护着小孤城的安宁。
一个经营地下铁铺的匪类,虽有些背景,但若触犯了李从云所颁的铁律,也没人能保他们太平。所以,这老头才在姜亦凡离去后如此小心。
说罢老头便转身打开房门欲先出去,可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却又站定不动;因为他的脖子上出现一条血线,刀太快;这老头已被人杀了。未待屋中几人有所反应,四根牛毛细针紧接着飞入了屋中,一个人影同时也闪了进来。
这人影是姜亦凡,他并未真的离去。那老头怕姜亦凡心生不满向李从云报告此事,同时姜亦凡更怕这几人心生不满日后报复自己;能私下贩卖兵器,其身后势力势必不小,姜亦凡势单力孤,修为低下,那几人日后只要有心对付他,他将麻烦不断。同时,他也心生恻隐,想救那女子一命。
姜亦凡虽然修为不高,但修为弱并不代表杀人的技艺也弱。
姜亦凡站在屋中向那四人望去,四人颈中均已出现一点乌黑,那针上淬了巨毒,呼吸间几人便软倒在地,已经毙命不活了。
五名悍匪瞬息间葬于姜亦凡之手。不过姜亦凡并未为此心绪波动,表情依然冷漠,眼神依然如渊。
姜亦凡无比迅速而干脆的在几具尸体上补刀,然后朝那名半裸着蜷在地上的女子望去。
姜亦凡的出现太过突然,杀人又在瞬息,此时这名女子正怔怔地望着姜亦凡,心里还未反应过来在她的眼前发生了什么。
姜亦凡仅扫了那女子一眼,手上动作不停,麻利的将几人尸体堆在一起,依次在几人尸体上摸出其随身携带的银两,然后抽出腰间钢刀,“噗噗噗”在几具尸体上划了几刀,还刀入鞘,又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拔开瓶塞,从中倒出一些白色粉沫洒在几具尸体上。
瓷瓶中的白色粉沫是化尸粉,遇血便化,是毁尸灭迹的利器。化尸粉的调配是瘸子传给姜亦凡的独门秘法。
化尸粉洒在几具尸体上,立马“嗞嗞嗞”冒出股股腥臭刺鼻的白烟,片刻后,几具尸体便化成了一滩黄水,又眨眼功夫,连那黄水也消失不见。
处理了几具尸体后,姜亦凡再次望向那女子。在姜亦凡处理几具尸体的时候,那女子已经自行把衣衫穿戴起来站在一边,此时看姜亦凡望来,连忙上前跪在姜亦凡面前,行大礼拜谢。
“奴家白兰心,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少侠对奴家恩同再造,奴家愿为奴为仆一生侍奉少侠左右,永不背叛。”
这女子也不寻常,历经大难,眼看着姜亦凡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并未被吓的神智错乱,举止失常。
此时能说出这样的话分明是头脑清醒,在心中已权衡利害。姜亦凡虽杀了将她掳来欲加凌辱的几人,可她并不知道姜亦凡是什么人,又为何杀人,是为救她?为仇杀?当然,为救她的可能性很低很低,她与姜亦凡素不相识,姜亦凡没有理由为她杀人。她不知道姜亦凡会怎么处置她,是不是也会像被杀的那几人一样,会把她奸污然后灭口。她之所以言明愿为姜亦凡奴仆并不是完全出于感激,更重要的是为了保命。
姜亦凡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自是看出她的不寻常,这女子举止有度,气质不凡,容貌也是上乘。眉头微皱,姜亦凡道:“你姓白?白姓乃前朝皇族。”
“是。”那自称叫白兰心的女子答道。
“你如何被这几人擒于此处?这几人可还有同伙?你被掳来之事可还有其他人知道?你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何人?”姜亦凡问道。
“回主人的话,兰心身边已无亲人。当今朝廷虽诏告天下对我白姓一族大赦,但暗地里却还是对我白氏要斩尽杀绝。白氏一族隐性埋名分散天下,但经朝廷多年清洗,想必幸存者也早已寥寥可数。兰心一人四处漂泊,苟且偷生,终日惶惶,初入小孤城,人生地不熟在一条偏僻小巷中被其中两人掳来,兰心在这里所见到的一共就这五人,他们应该没有再知道此事的同伙。”虽然姜亦凡还未答应,但这白兰心已经以姜亦凡奴仆身份自居了。
不难想像得出这样一个弱女子,又长的一副好容貌,无依无靠,只身在这乱世漂泊得吃尽多少苦头!并且还要躲避来自朝廷的清洗,日子定是朝不保夕,挣扎在生死线上。
昔日皇族,今日甘为人奴,人生无常令人唏嘘。当然致使这一切发生的是世道的险恶,命运的坎坷。
“我不需你与我为仆,我救你是顺手为之。你只需谨记今日之事万不得对他人透露半字即可。你快离开这里吧!”姜亦凡说罢便转身欲走。这女子貌美又颇有气质,姜亦凡虽心动但还是果断拒绝了。这女人来历不明,又有前朝皇族的身份,带在身边难保不是拖累。
白兰心为姜亦凡果断的拒绝感到意外,面露复杂之色,复杂中又夹着感激。为了活命,她一路漂泊来到小孤城,历经多少磨难,又有多少人觊觎她的美貌。如今欠人条命,她自甘为仆,却被人所拒。第一次遇到不趁人之危并且施恩不图报之人,白兰心感到心中一阵酸涩,眼眶涌出泪来。这泪为这一刻的感动而流,更为她所经历的苦难与她的孤单无助而流。
姜亦凡不想在这个地方久留,转身欲离开。
看着姜亦凡的背影脸挂两行清泪的白兰心下意识又道:
“主人,兰心如今虽然落魄,但自幼博览群书,虽不曾习武,但宫中藏有的百家武学密籍却多有涉猎,或对主人有所益助。跟随主人兰心定会对主人言听计从,不会有丝毫违逆,如果主人什么时候觉得兰心拖累了主人,可随时赶兰心走。”
“哦?”听到这话姜亦凡停下脚步。他知道宫中藏的百家武学秘籍代表了什么。瘸子传他的虽是一流武学,但能收藏在前朝皇宫中的定也绝非凡品,如今他独自一人摸索修炼,又被卡在内功第七层顶峰已半年有余,早已心中焦躁,此时听到这女子的话一阵意动,心想或许白兰心真的能帮到他。便道:
“好,你只身一个弱女子在这处处是非的小孤城中确难以保全自身,我虽然也孤身一人无甚势力,但你只要听话,我还是可以护你一护的,你跟我走吧。但你要牢记今日你说过的话,如你有天背判于我,我定不会饶你。”
“多谢主人。主人放心,如果不是主人兰心今日定会身污魂消,兰心的命是主人给的,兰心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兰心愿把这条命还给主人。”
姜亦凡点头,然后又扫视了一遍整间屋子,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便携白兰心离开了铁铺,一路专挑小道尽量避开行人回到了自己居住的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