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总是会遇见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有些人只是擦肩而过,不在你心中留下一丝的波澜;有些人会融入你的生活,成为你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有些人,注定是你生命中一场无可避免的浩劫。
“心儿呀,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一天到晚跟着齐麓厮混,虽说这个女孩子挺不容易的,但毕竟人家是为了生计,不得已才出去抛头露面,可是你这整天外跑,也不成话呀!”
香林客栈的老板娘石大娘一边埋怨着女儿,一边麻利的收了三桌的饭钱,还教训了一个小伙计。
女儿卿心已经十三岁了,虽然外人都夸赞女儿知书识礼,好学聪敏,但是琴棋书画是一概不会,针黹女工是一窍不通,在礼教森严的大宋,这怎么嫁的出去?想想真是头疼。
大腹便便的掌柜卿玉林虽然对外人并不太温柔可亲,但是对自己的妻女确是极好,看到妻子正在数落女儿,忙出来打圆场。
“哎呀,齐麓也是你让帮的,这些事情日后再学也不迟。正好齐麓托我给她买了些调味品,心儿你就拿去给她吧。”
其实别看石大娘表面严苛,其实心地比谁都好。一年前齐麓带着年迈多病的祖母来到桂阳城,石大娘看她孤儿寡母的实在可怜,不但把后院收拾了几间房子给她们居住,而且还请大夫为的齐麓的祖母治病。
齐麓年纪虽小,可是心气甚高,她不愿接受别人的怜悯,待祖母病情稳定之后,就在城南摆了个小面摊,生意虽不算太好,也能基本维持她和祖母生活。
其实石大娘也经常让卿心去帮助齐麓。她们年纪相仿,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听到丈夫说要去给齐麓送物资,石大娘也没什么脾气了,只嘱咐了一句。
“早去早回。”
卿心嘻嘻一笑,拿着篮子就从门边溜了出去。
赶到城南,齐麓的面摊才刚刚架起,卿心赶忙上前帮忙摆碗摆桌子。
齐麓下的面虽然味道不甚高明,但是她有一个揽客的独门绝招——讲故事。
她走南闯北,最近才在桂阳城安定下来,小面摊遇到的客人也多,她人又开朗热情,遇到的各色行人都愿意跟她聊聊,久而久之,她就积累了很多的故事。
而其中她最喜欢讲,客人也最喜欢听的,就是武林轶事。
不到一炷香时间,小面摊已经坐满了人。
齐麓清清嗓子,就准备开讲。
卿心用手撑着额头。也许她一天当中最开心的事,就是坐在这里听故事。
你无法理解江湖对一个懵懂的少女来说有怎样的诱惑。
那是一个最瑰丽,最奇幻的梦。
“江湖,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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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伟义在臭泥塘里已经呆了快三个时辰。
这是一个废弃的鱼塘,周围村民往里丢弃生活垃圾,牛羊便溺,渐渐已快成为一个化粪池。
周围蚊虫滋生,恶臭难闻,呆在里头的难过可想而知。
何况他左腿还中了一刀。
匆忙间来不及包扎,污泥浊水侵蚀着伤口,实在痛不可当。
可是他绝不稍动一下。
他甚至可以在里面再呆三天三夜。
他的命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他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
可是他的敌人也很聪明。别说是腿上中了一刀,就算把他的双手双脚都给砍了,他们也绝不相信陆行神龙杜伟义会淹死在这个臭水塘里。
他只能等。
他只能忍。
他如今已经不是西林双刀的对手,他死不足惜,可是,他不能让这个秘密随着他一起湮没。
好在今夜月黑风高,视野不明,西林双刀搜寻良久也未得其踪。
“大哥,那小子估计在水底伤发不治了。”
西林双刀的二刀说道。
“大抵不错。我们先回去,明日再来寻尸。”
大刀一拍兄弟的肩膀,两人并肩往回走去。
杜伟义刚松口气,突见暗光一闪,数蓬暗器铺头盖脸袭来。
是躲还是忍?
为了不暴露目标,他咬咬牙,十余根针射在了他的肩背上。还好针受水力阻挡,入肉不深。
大刀纵声大笑:“姓杜的,你中了老子的独门暗器蝎尾针,快乖乖出来,免受皮肉之苦,没有老子的解药,你休想活过五个时辰。”
杜伟义咬紧牙关,只不吭声。可是痛处使得他面部肌肉有些痉挛。
“好,姓杜的,算你是条汉子。我们哥俩这就走路,你的生死听由天命,我们也不管了。”
当真说走就走,走得快极了,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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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伟义又在塘中耽了大半个时辰。
周围毫无动静。不过即使岸上有埋伏,他也不得不甘冒奇险。
并不是伤痛不能忍受。
而是他只有五个时辰好活,他必须要活着把秘密告诉夜神。
对,夜神!
夜神这么名字仿佛有种不可思议的魔力,他整个人突然安定下来。
只要见到夜神,他相信无论他的死活,这件事都能得到很好的解决。
他不敢大意,左手从水面下弹出石块,“嗖”地一声,略过水面,弹到对岸草丛里去了。
他知道若是双刀还在,必不会没有动作。
等了一忽儿,还不见动静,他一个鹞子翻身,从塘中直射岸边,展开轻功,没命价地往城里驰去。
眼见还有二里就入杭州府城门,杜伟义稍稍停步喘了口气。
为防血气上涌,肩上的毒针不敢拔出,脚上裹住的伤口由于奔行过速复又裂开,但是他满心欢喜。
正如天马上就要黎明。
但是他忘了,黎明前,往往也是最黑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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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伟义血液已将凝固。因为他听到了一阵夜枭般的大笑。
“二弟,这小子也真能忍,居然挨到这时候才到。”
为什么?为什么就差最后一步?
当此情景,只是有死无生。那就干脆拼个同归于尽吧。
杜伟义一招猛虎扑食向西林双刀的大刀扑去。
大刀退步侧头,挥刀砍他小腹。
杜伟义须发戟张,拼了性命不要,不退反进,从刀下一蹿而过,张口咬在大刀脸颊上。
这一招当真极险,只差一寸头皮就不保了。
大刀呼痛,挥刀猛斩。
杜伟义腿伤闪避不及,就地滚到。
“大哥!”
只听“呛”的一声,火花四溅。
二刀举刀格开大刀兵刃,手臂兀自酸麻。
原来大刀被咬得血肉模糊,惊怒交集,回臂猛斩。可敌人滚到,刀势不歇,眼见要斩到自己,二刀兄弟连心,急忙来救。
杜伟义并不站起,五指成刀,撩向二刀****。
当时双刀正在力拼,而杜伟义这掌出手方位又是古怪无比,料知必中。
可是手掌刚伸到一半就软软垂下。知是毒发,叹了口气,知是时不与我。眼见双刀齐下,当即闭目待死。
可是半晌也没感到刀落到身上,睁开眼来,只看到双刀表情古怪的木立当场,瞥见远处青光一闪,瞬间明白是有高人相助。
爬起身来向闪光处拜了几拜,提起刀来,一刀一个,西林双刀立时成了城郊双鬼。
杜伟义的身子依旧是那么疼痛,疲乏,但他一步步向着城门走去,对前路充满了信心。
因为他知道,黑夜已经过去,光明就要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