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小楼也不知道经历了多长岁月,斑驳剥离,皮表露出一块块因为水泥脱落而出现的红色老砖,看着就像一块块长方形的狗皮膏药,我租住的小阁楼就在这小楼最上面,阁楼低矮窄小,不过外面连接着一个广阔无比的楼顶天台。阁楼内几乎没有什么奢侈的物件,一张单人床,一个放衣服的柜子,至于画架,涂料,水粉纸,宣纸什么的,都被我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下,阁楼四壁张贴着我画的风景或者人物画像,其中以各式各样绽放笑容的女人居多。
我洗把脸,用刮胡刀修缮了一下每天都要冒出来的胡茬,梳了梳后面的头发,认真的看了看,镜子里一个忧郁帅气衣衫褴褛的艺术家正跟我对视。我苦笑下,走出了狭窄的门道,迎面让人震撼的晚霞铺面而来,站在天台边上的少女被光彩镀上了一层玫瑰般的神幻,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此刻涌出一丝暖意,也许在这孤单的日子里,我也渴望有人交往吧。
不错女孩没走,跟着我来到了我租住的阁楼,当时我还奇怪的问她,难道你就不害怕我吗?她却说,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很放心,我一时无语,不过还是领着她上了阁楼。阁楼内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我把钥匙给了她,自己就赶紧往老愁家送出租车,怕老愁担心。
“阁楼里,那是你画的?”女孩见我回来,飘然转身,很美丽的一个人儿。
“嗯,随便画的,可别当真,呵呵。”我假装自己不在意的笑笑,其实内心有些紧张,眼睛盯着粉粉诱人的女孩嘴唇。拜托……别说,还行就好!对于某件自己不肯定的事物时,又怕伤人自尊,人一般敷衍别人,经常言不由衷地说不错了,还行,等等,其实心里不以为然。
女孩被我似色狼的举动看的脸上一红,扭头偏离我的视线,中肯地说:“虽然我是一个跳舞的,不过我看的出,你画的很用心!”
“啊,这样哈,呵呵。”也不知道是褒义还是贬义,但我还是松了一口气,最怕的就是一些很粗俗的人,连讽带刺地打击别人认为很有意义的追求,其实现实里这样的人真的很多,他根本不会理解你的理想追求,也不会了解自己有什么样的追求,浑浑噩噩的过着一天又一天相似的生活,还嘲笑别人浪费时间做无意义的事情。
也许拉磨蒙眼的驴子也不会明白自己为何老是转着圈子,在干什么!
“你跳舞?”柳腰仟细,前鼓后翘,怪不得身材这么好,我心中暗叹。
“嗯,我们小麦剧团经常在人民剧场演出。”女孩说。
“……啊!”我仔细打量女孩的脸,心中一惊,记得为了临幕出一幅舞蹈画作,我曾去人民剧场观看了一次,其中一个女孩跳舞灵动的身姿给了我极大的灵感,回到阁楼后,一位腾空而舞的红衣少女就跃然在我笔下的水粉纸上,由于隔了很长时间再加上生活的忙碌等等,倒是忘在了脑后,怪不得看着女孩很熟悉。
“怎么了?”女孩见我吃惊的瞪着她,脸上又是一红。
“呵,没什么。对了你们剧团现在怎么样了,我听老愁说,好像你们有些时间没在人民剧场表演了。”我转移话题,没敢说以前见过她,并将她画了下来。幸亏自己还有一部分画因为墙壁上没有空余,被我放进了一个大纸箱中,女孩没有看见。不过就算是看见也没关系,那副散发着青春活力的画像被我放在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放的好好的,不会蒙上半分灰尘。
“你画的很好……为什么女人居多,莫非……?”女孩似乎不愿意跟我说舞团的事,她用看猥琐大叔的眼光问我。
“……我想画出一幅微笑的蒙娜丽莎!”女孩漂亮的眼睛似乎再问,你是不是画这些女人看着意淫,我赶忙说道,不过怎么感觉自己说话不是那么铮铮无力呢,我其实什么都没干,可是……
“你应该办个画展,要不挺可惜的!”女孩说。
“我没有名气,也没钱,办画展缺这两样行不通。”我有些黯然。
“你画的这么好,你爸妈一定会支持你的。”女孩还不知道我的身世,她鼓励我说。
“我是一个孤儿,自己养活自己,我现在一直攒着钱呢,希望到老的时候能办个自己的画展。”我语气淡然,但是手攥成了两个拳头,出来干这么长时间,我的银行卡里才有五千块钱,在这个消费水平尚可的胶州市,真不够瞧的。
“对不起……”女孩低声道歉。
“没什么了,呵呵,但愿他们比我幸福。”知道女孩因为什么道歉,我的情绪没有什么波动,也许……是习惯了没有父母。
“对了,你能帮我画幅画像吗?”女孩笑着微微裂开粉粉的嘴唇,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嗯,行!等我下……”我高兴的转身跑进阁楼,不一会抱着一些画画用的东西回来了。
“你摆个姿势吧,我好给你画。”我迅速支好画架,铺上水粉纸,调好涂料笑着说。
“听你的,未来的大画家,呵呵……”女孩的笑声像银铃一般动听。
“要不,你坐在高板凳上,左手微搂,右手搭在左臂上,保持微笑?”
“好!”女孩快乐的回答,并按照我的要求摆好了姿势。
等一切就绪后,我拿起画笔,认真的临幕起来……这就是我的蒙娜丽莎吗?
这一夜,是我租下阁楼后,第一次露宿天台。
清晨寒意尚未推去,我就在这里迎来了第一道曙光,女孩还在阁楼里熟睡,我没敢打搅他,在阁楼外水龙头下,草草的洗洗脸,轻轻的走下楼,像往常一样。
从老愁家开车出来,向西驶去。
街道渐渐开阔平坦,人流车流也多了起来,我开车驶入一个开阔的院子内,走下进入了院子中唯一的楼内,按照女孩舞美的交代,在楼内练功房旁的小屋内,敲醒了正在睡觉的剧团经理。“你是不是王元经理?……我是舞美的朋友,替她请个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