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事,我对她们只字未提。说不清楚原因,只是凭直觉觉得这样做比较好。江玥似乎一幅精神不错的样子,当她开玩笑的问我,怎么好象有了黑眼圈时,我没好气的扔了两个字“晕床”。没睡觉的人,心情是不可能好的。出她们家门时,我再次看到那双红鞋,思索着到底张玥究竟作了一个怎样的梦。
回到家中,直奔我的大床,我是个夜猫子,很喜欢晚睡觉,但一定要让我睡觉。亏得今天是星期天,可以补补觉,丛雯姐姐好像今天就回来了。
我躺在床上想着昨天的事,好困啊……我要睡觉……
一双,两双,三双,四双……
怎么又是这些鞋,怎么又是这个梦
谁,是谁在数鞋,是我吗?
我为什么要数鞋?
一双,两双,三双,四双……
到底有几双鞋,我为什么数不清?
不对,这是一个梦,我要从这个梦里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该死的,怎么醒不过来,这些鞋怎么数不清,为什么我怎么都数不清?
“娜娜,我回来了,你在房里不?”
门开了,我醒了,我确定我醒了。没有那些莫名其妙的鞋,只有我亲爱的丛雯姐姐,我突然觉得很感动,仿如劫后余生。
“我吵醒你了吧,我没想到你这个时候还在睡觉。”
“没事,幸亏你吵醒我。什么意思,这个时候?几点了?”
我看看手机,下午六点。我晕,我几乎睡了一天。
“我昨天在张玥她们家住的,没睡好,回来补觉,就睡到现在了。”
“咕”
我肚子叫了一下,很正常,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可是我却没有想吃东西的欲望,因为想起昨晚的那股味道,感觉很不好,有些恶心。那些同志都在房里放了什么啊?
上班,下班就这样过了两个多星期,大家各忙各的工作,偶尔发条短信相互问候一下。最近工作上有些小忙,快节奏的生活也让我的心情慢慢平复,对于那晚的“梦游事件”也不是那么在意了,之后也就再没做那个奇怪的梦。哈哈,本小姐也不是那么拿不起放不下的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我宣布。
然而事实总是残酷的,我错了,真的错了!
江玥来我家了。
她男朋友殷默比他小一岁,现在还在学校拼搏考研。江玥同志出差两个星期,两人也就很久没有见面,于是,她晚上就赶过来看他,因为“看得”太晚不想回去,就来我家借宿,当然“顺便”看看我和丛雯姐姐。
当她出现在门口时,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她瘦了,很明显。
“玥玥,你瘦了好多哦!你怎么减得啊?”当她还站在门口时,我就立即对于她的减肥方法已经产生浓厚的兴趣。
“你让我先进来。”她完全不理会我挣扎于减肥战线的心情,慢悠悠的走进来,脱下那双鞋。
那双红鞋!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瘦了。我没有刻意去减,可能是压力比较大,工作比较累,就瘦了吧!”
“我晕,姐姐,你不会这么保留吧!要这么说,我怎么就没瘦。我压力也很大,工作也很累。”
她白了我一眼,很不屑的对我说:“拜托,你试试两星期出差八个地方。”
我无语。
在灯光的照耀下,忽然觉得他的气色不是很好,应该说是很不好。面色苍白,没有什么血色,看来真是工作太累了。我无奈的对她说,“江玥同学,挣钱固然很好,可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好好保重,不要过于操劳啊!”
我们聊得很晚,聊工作,聊动漫,聊在学校时候的事,总之聊了很多很多。她告诉我,她的鞋同事们都说好看;她还告诉我,她和她男朋友照了一套艺术照,等等。就这样,我们睡着了。
一双、两双、三双、四双……
我晕,又是这个梦。我觉得我是无法逃离这个梦魇了。我彻底绝望了,它的恐怖不在于情节,而在无止无休。更加郁闷的是当你非常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却无法阻止自己在梦中的行为,并且你不知道这个行为有什么意义。
一双、两双、三双、四双……
我很无奈。
十双!
一个声音在我的梦境中出现。什么?十双?是十双鞋吗?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
我醒了,带着满腹的疑问醒来。我觉得如果我没有这么快醒来的话,可能就会知道答案。可我醒了,就像电视中人总是在还没交待完重要的时候就死去。
江玥从我旁边起来了,她要干什么,上厕所?
她不会又开始梦游了吧。好在上次经历过,心里承受多少好一些,不过我还是有点害怕,一个梦游症患者就这样躺在你的身边。我觉得这也就是我,要是蓉蓉,非得吓疯不可。我突然有一点小小的自豪感,不过我还是决定装睡,不去管她。
很快我就发现根本无法装睡,我清楚的听到每一丁点声音,她下床发出的声音,她赤脚走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她穿鞋发出的声音……
噔噔噔、噔噔噔
又是这样,我觉得这个声音简直是在折磨我。虽然我每天都穿着高跟鞋,我的同事也穿着高跟鞋,可现在却觉得这个声音尤为刺耳。我把头整个埋进被子,可我还是听得见。
味道,又是那股味道,怎么我家也会出现那股味道,那是什么味道?
又一个不眠夜。
早上她起床后,我差一点就说出来,你到底是做什么梦啊,怎么老梦游啊?话都到嗓子眼了,硬是被我咽了回去。我没说,我发现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她不会是贫血吧!江玥走了,又去看她男朋友了,我总觉得她把殷默当弟弟般宠着。
梦中的狰狞
此时的我觉得心情糟透了,看来我宝贵的周末时光只能浪费在没有意义的补觉上。丛雯姐姐简直不能理解我的嗜睡,看来昨晚她睡得很好,真的很好。
手机在振动,谁啊。这么烦。
“喂,说话。”
“娜娜,是我。你在家吗?”
吴蒙志,小妹夫,他找我干什么?
“江玥出事了,你能不能来趟学校。你住得比较近。”
听他的语气,似乎事态严重。我拉上丛雯姐姐直奔学校科教。虽然住的离母校很近,毕业后一直也就没有回去过,听说新食堂还不错。本来还想哪天阳光明媚,拉上两个寝室的姐妹们故地重游一番,再让正在读研的小妹夫请吃饭,哈哈,岂不快哉。可这一切还没来的急实施,此情此景,我只能说别有一番风味在心头了。
我没有想到在自习室会发生这样的情景。好吧,我承认当年我还在学校的时候,在上自习上得无聊得时候,在盼望新鲜事情的时候,我曾期盼着这样的事件在我所在的自习室发生,成为我卧谈会的谈资。这样的事发生了,我却不是扮演一个看客的角色。我想丛雯姐姐的心情也不太好吧,因为我们扮演的是这么尴尬的角色。
“你抛什么媚眼啊,你撒什么娇啊?你问数学题,谁不可以问啊?”
……
“什么意思啊,姐姐姐姐的,你是不是特想告诉我你比我年轻啊?”
……
“殷默,我怎么有病,你是不是嫌我在这碍眼了,碍着你俩在这眉来眼去了。”
……
“我怎么无理取闹了,你是不是现在后悔了。你嫌我比你大是不是,那你当年别追我啊?”
……
如果我不是亲眼看见这一幕,我绝对不会相信这一切,从任何人口中转述,我都会认为有杜撰之嫌。这不是我认识的玥玥,那个独立、冷静、聪慧的玥姐,现在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无理取闹、口没遮拦、语气刻薄的怨妇,看来爱情真的让人疯狂。
通过吴蒙志,了解到事情大概是这个样子。江玥同志陪她老公在上自习,她老公班上的一个女孩总是跑来问她老公数学题。据说是言语举止有轻浮之嫌,江玥同志就发作了。那女孩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而殷默觉得很没有面子,三个人就在这吵了起来。刚好吴蒙志在隔壁上自习,听说隔壁有人吵架就过来看看,结果发现是他们。自己劝架没有用,就一个电话把我叫来,让我把江玥拉走。
说实在的,那个女孩给我感觉也是不太好,我在拉江玥的时候,她还在那喋喋不休,而且字字带针,我瞪了她一眼:“有完没完啊,是不是觉得在这闹很光彩啊。”女孩不说话了。不过江玥确实也是做得有些过了,这么多人……
我和丛雯姐姐好容易把江玥拉走,生怕遇见熟人。至于气得满脸通红的殷默就交给吴蒙志好了。
回到我家后,江玥一句话也不说,一直在哭,哭得很伤心,身体在不停得颤抖。我和丛雯姐姐就默默的抓着她的手为她递着面巾纸,我们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让她自己冷静比较好。此时的玥姐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敏感。
我又留她住了一晚,看着她哭肿得眼睛,看着她苍白的面色,让她一个人回去实在是挺担心的。
这回我们早早都睡了,大家今天都很累。
一双、两双、三双、四双……
又是这个梦,又是数鞋。
“有完没完,我知道十双鞋。想要告诉我什么,你直接说出来。我******不是周公,不会什么解梦。你搞得这么隐晦,姑奶奶不懂。永远都是这样,从前是,现在还是。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聪明,我不擅长猜谜。”
看来真的是心情糟糕到极点却又无从发泄,所有人都不会知道好脾气的娜娜在自己的梦里发火是这么的歇斯底里。
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鞋,今天的我不准备再做旁观者了。我弯下身,想要拿起一双鞋看个究竟。鞋里有双脚,有双脚穿着鞋,而我唯一可以形容那双脚的词汇就是“触目惊心”。灰白的皮肤,看上去没有一点生气,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活人根本就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肤色。更加让人有视觉冲击感的是,灰白的皮肤上一条条的血管暴露无疑,猩红的有些狰狞。纵横交错,仿佛是用红线把这些灰白的皮肤一片一片的缝在一起。我站起身来,却感觉碰到什么。我转过头,却看见一个女人的脸。我终于知道,我刚刚看见的那双脚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一样灰白的皮肤,一样猩红的血管,狰狞,狰狞,现在我脑海中惟一可以想到的就是这个词。与她相比较,我甚至觉得贞子的面容是那么的可爱。我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又碰到什么东西。我忘了那双脚也是有主人的,我的左边也有,我右边也有,天哪,我被她们包围了。刚才的怒气已经消失殚尽,我宁愿现在回去数鞋。
唯一感到幸运的是,我清楚地知道我是在做梦。梦醒了,一切都会消失。现在我能做的只是闭上眼睛。
突然,一道强光从我眼前闪过,我睁开眼睛,发现:
天亮了!
我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玥姐不在,我晕,她不会大白天的还会在梦游吧。我从床上跳起,冲向房门,大喊一声“玥玥”。只看见丛雯姐姐和孟今哥哥坐在客厅望着我,孟今哥哥的嘴里还叼着半根油条。我不知我当时是一个什么表情,但我可以从他们的表情中猜出一二。
“玥玥回去了,看你睡的太香就没有叫醒你。孟今过来时在楼下买了早餐。你吃不吃?”
“我先去刷牙了!”
我思量着要不要叫玥玥不要再穿那双鞋了,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告诉她,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群穿着红鞋的恐怖女人,所以你400块钱买的鞋不要穿了。我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很没有信服力。不过想想,我倒是清楚的记得梦里的那些鞋没有一个和玥玥的是一样的。难道是我多想了?
那个味道
我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四年,却始终无法适应它的秋天。太干躁了!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我就会觉得嗓子干干的,嘴唇干干的,皮肤干干的。
鼻子也不舒服。似乎又什么堵在那里,我用力吸了吸,却感觉一股液体从我的鼻子里流了出来,我流鼻血了。慌忙跑到卫生间,低着头,用凉水猛拍自己的脖子。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的漏入水池,落成了花。
好腥,血的味道。
我突然惊在那儿,是那股味道,我说不清的味道,我总是闻到却想不起来的味道。它是血的味道,血的味道……
我冲进房里,拿起手机拨通江玥的电话:
“玥姐,你在哪?”
“什么事啊?我现在在外地出差。”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就是……”
“你等等”,“我现在有些事,很忙,晚上给你电话,挂了,拜拜。”
“喂,玥姐,玥姐”
“嘟、嘟”
她就这样匆匆的挂了电话,电话那头很嘈杂,她真的很忙。我转身,看见丛雯姐姐站在房门口,看着地上的血迹,抬起头望着我。我低头看到自己胸前,一片殷红,红得刺眼。望着丛雯无奈的表情,我笑了。
江玥那晚只是发了个短信,说现在很忙,以后再联系。
“以后”,以后就是两个星期以后了。我也出了一个星期的差,工作忙得我已经顾不得去考虑别的事情了。
我再次来到江玥她们家,雪敏姐出差了。我和杨袅袅睡一张床。我很想和玥姐好好谈谈,可一晚上我没有找到和玥姐单独聊天的机会,大家都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明天吧,明天一定找时间和她谈,
玥姐更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