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启的目标是斗魁轩,原因他方才已琢磨了一遍。
黄叔的餐馆除了自身比较传统、不怎么吸引年青一代的客源外,主要遇到的问题都是突发状况——
一是被人趁夜砸了玻璃。
二是传言说得罪了混黑的宋哥。
三是电话莫名被封了,之前派发的外卖传单失去了作用。
四是新开的斗魁轩低价揽客,打起了价格战。
这几点变故来得突然,瞬间全方位封锁了没什么背景的小饭馆,黄叔疲于奔命也改变不了现状,原本还算火热的生意瞬间清淡了。由于这四点挤在一周内接踵而至,所以卫明启有理由相信这是一场有计划、有准备的不正当竞争,还有涉黑的可能。
想起自己路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酒店,其中新开张的斗魁轩好像就是那家列队训练服务员的,一派锐意进取的模样。既然它用价格战抢占市场,那么明里暗里打击竞争对手的可能性也上升了,所以卫明启决定去观察一下,再行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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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斗魁轩的门口时,已经十一点多了。两旁庆贺新店开张的花篮鲜艳喜庆,整整齐齐地列成两排,颇具迎宾风采——估计不是经营者人脉广人缘好,就是自费装点门面。
卫明启不顾美丽高挑的礼仪小姐的迎接,走上前去细看那些花篮。看似是在品鉴姹紫嫣红的花材,实则在分辨条幅上的贺词,大多写着“祝斗魁轩开张大吉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之类的,落款则比较特别,有隔壁两家店,还有个蟹爬般的字体写着“昆仔恭贺”,“恭”字还少了一点,再看它的对应联,则写着“祝宋哥日进斗金”。
见此,卫明启的猜测深了一分——这家酒店与混黑的宋哥脱不了关系,黄叔的店玻璃也可能是他派人砸的。昆仔文化程度不高,选的每一个字都比较简单,看称呼也是个道上混的,为了讨好宋哥而打压他的竞争对手也有可能。两旁的饭店都送了花篮,不是处事圆滑就是迫于威势……
卫明启正思考着,身后柔美的嗓音响起:“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我们新店开张,午市套餐都是特价,有多款选择,您可以品尝一下。”
原来是礼仪小姐见他驻足已久,便上前揽客,顺手取下几枚败叶。卫明启见状,顺势与其攀谈了起来:“花瓣和枝叶都没有最初的新鲜润泽了,开业不是放三天的么?”
“嘻嘻,老板比较重义气嘛,朋友兄弟送来的祝贺,当然要多摆几天表谢意了。”
“看来你们老板交游广阔嘛。不过花篮在店外放这么多好吗?临街的店入夜后就被偷掉了两个。”
“倒卖给花店了吗?放心吧,没人敢来我们店偷东西的,秩序可好了,顾客的财物安全绝对有保障的!您安心入座吧~”
礼仪小姐笑得甜美,眼中闪烁着憧憬和敬佩。卫明启则猜测这家店有宋哥镇场子,三教九流的都卖个面子。简单地套话后,他走入店内,只见还没到白领的午休时间,这里的上座率便高达50%,可以想象正午时门庭若市的场景。
打开单独的午市套餐优惠菜单,32元的套餐开业酬宾期只卖18元,难怪生意好了。按照黄叔普通的进货渠道与精工细作,承受不起卖越多亏越多的价格战,自然也就失去了竞争力——看来这里的经营者财大气粗啊。
卫明启感慨着,随便点了份单人套餐,随后开始观察店内环境——装修华丽中透着干练,服务员训练有素。没有布置精美贵气的大型水晶吊灯,而是星星点点的大小Led灯,无序地散布在……不对,疏密相间、散而不乱,分明是布置成了银河星空。十数盏具有暖光效果的灯只点亮了三分之一,呈古代舀酒的斗形,显然是北斗七星的缩影。说不定还会根据明暗分布,而变换出四季不同的方位。
看着“斗柄指东,天下皆春”的场景,卫明启打消了混黑往往文化程度不高的念头,开始正视斗魁轩的背景,以及考虑如何探查与应对了。
思索间,他点的套餐端上来了,色香味俱全,饶是已经随意地吃了两顿,还是留下了一点食欲给香气扑鼻的小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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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明启并不知道,就在他进食期间,身后有一双阴沉的眼睛,正一边喝着运动饮料一边盯着他。那是一个平头青年,吊儿郎当地翘着腿,晃晃悠悠。如果卫明启见到他,说不定会觉得眼熟,甚至想起在图书馆阅览室中曾瞥见此人。
那时他以怀疑的目光逡巡了每一个人,而平头却在命令下只关注了他一人,所以印象深刻。在斗魁轩外停摩托时,他看到卫明启的背影便怔了一下,见对方仔细查看着花篮,又与迎宾小姐搭话,最后步入了酒店,他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于是他在对方低头看菜单时,绕过一圈,坐到了较为隐蔽的位置上,观察了起来。
片刻后,他压低声音,打了个电话:“赖四,是我……我在大堂,等等,你别下来,我就问你,宋哥在吗?啧……他不在的话,黎先生在吗?在就好,你帮我告诉他‘A说的那类人找到这里来了’,让他问问A怎么处理。”
听对方慎重地应了,平头这才放心地挂了电话,却见他的目标已经买了单,朝楼梯走去。见其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他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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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明启之所以起身,是因为听到了一伙青年喝高了的嘈杂。他在其中两人手背上看到纹身,在大堂醉态百出的模样也没人来管,所以猜测他们可能是社会青年,作为宋哥的手下,在店里自由度较高。
这令他起了上楼一窥究竟的念头——他并不知道如果黄叔小饭馆的问题,就是这些混黑的社会青年造成的,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帮助黄叔起死回生。但他知道作为客人跑到楼上也没什么,随便找个生日宴看看环境、或者用厕所的借口就行。
而他如果有什么发现,能确定目标或者行动方向,说不定自己办不到的事就能通过“许愿池”来达成。就像上次的断电,若能花个20点积分解决问题,自己也能赚个10点。哪怕没得赚,帮助黄叔这种老实人也是好事。
来到酒店二楼,不出所料,仍然是一个大厅与几个包间的格局,他晃了一圈,也没见到什么不同之处,便准备去三楼看看。侍者很快便发现了他,并上前询问,他以找洗手间为借口,简单地摆脱了对方。然而还没走到楼梯口,他便见到一个领班模样的人拿着对讲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跑去向那个侍者问话。
卫明启蹙眉,加快脚步,却被快步追来的侍者喊住了:“先生,洗手间在您前方左转。”
“我知道了,谢谢。”卫明启忽略芒刺在背的目光,转向洗手间。
他不确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但一个客如云来的酒店对客人这样警觉,显得十分怪异……难道对方对“许愿池”具有某种探测手段?他只是为了帮助黄叔的小饭馆而来,居然无意中深入了虎穴?
他的想法比较简单——酒店人来人往的,不会闹出大事。他只要装作小解的客人,待会儿从洗手间走出去,直接下楼离开也就是了。
然而洗了个手,走出洗手间时,他发现领班已经带着侍者站在了二楼大厅外,挡着去路,而楼梯口也被堵住了——一个有点眼熟的平头站在通往三楼的第一阶楼梯上,另外两个三大五粗的男人刚从楼下跑来,三步并为两步上楼的那个,手中拿着擀面杖,敲击着掌心,不怀好意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