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陆霁南的手艺的确是不错。这些野味经过陆霁南的烹调,烤的是外酥里嫩,一口咬下去,肉的香气瞬时溢满了整个口腔,叫人欲罢不能。
有这样的美食当前,众人显得兴趣颇高。只见他们大口的嚼着肉,喝着酒,划着拳,作着行酒令,倒是一副潇洒惬意的样子。
看着这群汉子们在那边玩耍,陆霁南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坐在了火堆旁边,向里面填了一些干柴,紧接着撕下了一块兔肉,放在了嘴里慢慢咀嚼着,而眼睛则是不是的瞟向外面,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就在众人气氛正酣时,破庙之外却传来了一阵响声。陆霁南循声望去,却见一个人从庙外走了进来。
这个人看起来年纪和陆霁南相仿,身高约有六尺五,身材微胖,穿着一身皱皱巴巴的道袍,背上负着一柄太极剑,模样显得有三分滑稽。只见他走进了破庙之中,先是看了看还在喝酒吃肉的唐门众人,又用力的抽了抽鼻子,眼神中不由得露出一丝精光。
见到庙里进来了一个外人,唐门众人都停止了玩闹,放下了手中的酒袋,站起身来,一脸戒备的看着面前的这个道人。
看到他们如临大敌的样子,倒是让这个道人吃了一惊,心下不由得暗暗思忖,难不成自己是来到了强盗窝不成?但是胖道人还是上前向众人行了一个抱拳礼,道:“贫道赶路至此,见此处有一破庙,特来落脚,如有打扰之处,还请各位原谅。”
见道士已经讲清了自己的来历,陆霁南也向着这道士还了一礼,开口道:“道长客气了,我们也是行人,赶路至此,便想着要在这里歇息一下。这地方本就是无主之物,招待八方路人。兄台不必介意,一起休息便是。”
陆霁南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唐门众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便都一一坐下,又是吃喝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陆霁南对他回话的缘故,胖道人便来到了陆霁南身边,对他说道:“无量天尊!本来贫道以为,今晚可能会露宿野外。幸好闻到了这烤肉的香气,我闻着味道找到了这里,这算是有了一个落脚之处。看来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啊。”
陆霁南笑了笑,回道:“这也算是缘分吧。”
“额,贫道有事想求一下这位施主,不知……”
“道长但讲无妨。”
“那个……”胖道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贫道走的匆忙,手中已然没有了干粮,不知施主哪儿可有余粮,布施给贫道一些,或者是贫道付些银两,也是可以的。”
“原来是这样,只是些许干粮而已,道长尽管食用便是,只不过……”
“这位施主可有难处?”
陆霁南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道长你看,我们也没做什么素食,锅里的粥也快被我们喝干净了,只剩下了这些肉食。”
“这个无妨。”胖道人开口道:“我吃这些肉食也是一样的。”
陆霁南一脸诧异的看着面前的道人,愣愣的说不出话来。而旁边的张野听到了胖道士的话,心下也是疑问大起,问道:“这位道长,难不成道士也是可以开荤的么?”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道士摇晃着脑袋,道:“按照修行方法来看,我们道家分全真和正一两大流派。全真的道士是茹素苦修的,而正一的道士则不用守这些戒条。而我呢则属于正一派的真武玄武分支,自然是可以吃肉的。”
陆霁南被这道士的一番言论搞的一头雾水。这也难怪,在陆霁南看来,不管是全真教的兴扬道长,还是武当派的玄虚道长,除了门派不同、武艺不同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不同了,哪里料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讲究?
其实这倒是陆霁南有些想当然了。对于修道之人来讲,经典只有那么几部,不同的人研读同一部经典,得到的收获自然也就大不相同,而主要研习的经典不同,也会导致信仰和认知的差异。
须知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就连亲兄弟间,相貌和性格都会有较大的差异,更何况是人的思想?
但是这个道理陆霁南是不明白的。在这个胖道士告诉陆霁南,自己是可以吃肉的时候,陆霁南有种自己的认知被完全颠覆了的感觉一般。还好他还没有失了礼数,连忙扯下一个兔子腿交给了面前的这位胖道士。
道士向陆霁南道了声谢,接过了兔子腿便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在陆霁南惊讶的目光中,胖道士三下五除二就把这条兔腿吃了个精光。他又看了一眼陆霁南,干笑道:“这位施主,可以再给我一块么?”
好么,敢情这是碰到了一个饕餮啊!陆霁南在心里暗叹了一句,便将这兔子摆成了两份,递给了这个道士。这道士也没客气,接过这半份兔肉便吃了起来。其速度之快,令陆霁南也不由得暗暗咂舌。
没过多久,这半份兔子也被这道士吃了个干净。只见他舔了舔手指,打了一个饱嗝,露出了一副满足的表情。
“这位道长,”陆霁南问道:“你还要不要再来一些了?”
“多谢施主,贫道已经饱了。”道士客气的说道。
幸亏你已经饱了,要不然今天我可就要饿肚子了。路济南暗暗腹诽,却听胖道士说道:“贫道能看得出来,施主一行这么多人,这些东西只是堪堪够你们果腹罢了。而你我只不过是萍水相逢,施主竟能以饭食相赠。可见施主侠义心肠,令人敬佩。”
道士向陆霁南行了一礼,道:“贫道是武当山二代弟子何钰,不知施主如何称呼?”
“唐门夺魂堂,陆霁南。”
“原来是陆施主。”何钰道:“陆施主,今日之情,贫道不敢忘记,他日若有机会,贫道必定回报施主今日这一饭之恩。”
“相逢即是有缘,何道长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陆霁南道。
“陆施主心有善念,古道热肠,将来必有福报。”何钰双手合十,轻声说道。
“道长,在下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讲?”
“陆施主但讲无妨。”
“我们在这破庙相遇相谈,便是缘分。与你浅谈几句,也觉得颇为有缘,如果你不嫌弃,就不要在我什么陆施主了,我也不叫你道长了,你我就以兄弟相称,你看如何?”
听闻陆霁南此言,何钰毫不迟疑地说道:“如果陆兄不嫌弃,那小道就僭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