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霁南带着唐门群雄来到前厅,在餐桌旁纷纷落座。众人中以陆霁南身份最高,故而陆霁南当仁不让的坐在了首座,张野和唐林分坐下首,分次坐定。酒菜上齐,众人便推杯换盏的吃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陆霁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望向唐林,问道:“唐林兄弟,刚刚你说有事情要与我说,不知是何事啊?”
见陆霁南发问,唐林放下手中筷子,恭声答道:“启禀堂主,在您与张堂主外出之际,我们纷纷收到各地兄弟的奏报。各地的兄弟都没有发现关于奸细的线索。”
“这很正常。”陆霁南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大明朝这么大,藏几个人还是很容易的。敌在暗我在明,他们的行踪哪有这么容易发现。”
“这些事情属下也明白。可是堂主,”唐林皱眉道:“关东那边的兄弟却迟迟没有奏报传来。”
“哦?”这个消息让陆霁南惊讶了一下,紧接着他沉思了起来。
唐门制度森严,尤其是作为唐门利剑的夺魂堂,规矩更是严苛。由于夺魂堂任务的特殊性,所以堂内向来有严规:外出执行任务之人,必须定时向总堂飞鸽传书汇报情况。这是夺魂堂的铁律,是所有夺魂堂的人都必须要遵守的。
可是,被派去关东的人却没有按时回报消息。这看来只有一种解释了。
陆霁南笑了,冷笑。
“还真有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啊……”陆霁南淡然道:“看来,这次的关东,我们是非去不可了。唐林!”
“属下在!”
“你立刻飞鸽传书,通知所有弟兄,务必在一个月之内,全部赶到山海关!”
“属下领命!”
陆霁南又伸出手点了二人,对他们说道:“明天早上,你二人分赴锦衣卫指挥衙门和六扇门,请贾佥事和李神捕来到这里,就说我找他们有事相商。”
“属下领命!”
“好了,就先这样吧。大家都回去休息,有我陆霁南在,天塌不了!”陆霁南微笑着向他们说道。
众人点头称是,吩咐了小二将饭菜钱记到了账上,众人便各自回到客房里休息去了。
却说陆霁南回到房内,想起最近几天经历的林林总总,总是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一时之间竟是有些难以入眠。于是他干脆不去睡觉了,起身坐起,在床上盘膝打坐,默默的运起了功来。
功行几周天,陆霁南只觉神清气爽,正待再行个几周天的内功,却听屋外吵嚷,一片嘈杂。陆霁南心下大奇,于是便整顿衣裳推开房门,准备出去瞧个究竟。
他推门走出了卧房,看见小二正在与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争吵。陆霁南定眼看向那个年轻人,只见他见他头戴一顶开花儒巾,身穿一件零碎蓝衫,足下穿一双无根底破皂靴,满脸尘土,但若是细细看去,这人的相貌却也算是英武不凡。他身上又斜挎着一个包袱,却是不知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了。
陆霁南没有说话,将双手抱在胸前,冷眼的看着这二人的争吵。只听小二说:“投店?就你这穷酸样,万一住进店里,哪位客观丢了东西,你让我们怎么办?快走快走,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小二哥,你这话说的也太过刻薄了。”那年轻人微怒道:“我是读圣贤书的,怎么会做那偷鸡摸狗之事!”
小二斜睨了他一眼,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是不是斯文败类?”
那年轻人明显被小二的这句话说的怔了一下,紧接着脸涨得通红,说道:“小二哥,房钱是二十个大钱一夜,这个小生还是付得起的。”
小二冷笑道:“那是别人,你的话,给我八十个打钱我都不让你住!走走走,别打扰客人们休息!”
那书生气得浑身发抖,道:“好,好!”转过头来,看见了站在一旁的陆霁南,走到他面前,说道:“这位兄台,可否借笔纸一用?”
陆霁南一愣,点头道:“这有何难?”转身走入屋中,取来了笔纸,递与那书生。那书生道了声谢,提起笔来刷刷刷写下了几个大字,将手中的笔还给了陆霁南,转身走出了这间客栈。
陆霁南大感奇怪,拿起纸来看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看过之后,陆霁南在心中却是默默地叫了一声好。
原来这纸上,竟是写了一首打油诗。上面写着:
寸钢胜过一寸金,能工巧匠做成针;腚上长着一只眼,只认衣裳不认人。
这一首小打油诗,是那落魄书生仓促所作,虽然并无格律和韵脚可言,但却别有一番味道。他把这个小二比作尖利刻薄,却无丝毫学识底蕴的针,只知道以貌取人,却无半点眼光。这首打油诗全文并无指摘小二的意思,但言辞之犀利,可是强过小二的刻薄言语不知凡几了。
见此小诗,陆霁南愈发肯定那个人是有真才实学的书生。于是便起了结交之心,没有多说什么,便起身运起了轻功,向书生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年轻人只不过是一介书生罢了,脚力又怎么比得上陆霁南?只一会儿的时间,陆霁南便追上了那个书生,喊道:“这位兄台留步!”
听闻陆霁南的叫声,那书生转过身来,惊讶的看着陆霁南,问道:“这位兄台,你在叫我么?”
陆霁南道:“对,兄台。我看你谈吐举止并非常人,故而有心结交,不知兄台能否赏光,与在下交谈一二?”
那书生看着陆霁南,略作思考,向陆霁南抱拳深鞠一躬,道:“承蒙兄弟不弃,那就多加叨扰了。”
陆霁南笑了,带着这个落魄书生回到了客栈之中。
二人刚进客栈,就听见小二的声音传了过来:“嘿嘿嘿,那个人,不是说了让你赶紧走么?你怎么又回来了?”
陆霁南微微皱眉,走到了小二面前,说道:“小二,这个人是我请来的客人,还请你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
陆霁南在这小店住了也有一段日子,小二自然认得他。听见陆霁南这么说,小二也没了脾气,道:“是,这位爷,小的知道错了。”
陆霁南点了点头,又掏出了十两银子,对小二吩咐道:“待会在我的房里送点酒菜来,记在我的账上。然后你拿着这些银子去街上买一套衣服,和酒菜一并送到我的房内。如果有剩下的银子,就给你做赏钱了”
听闻陆霁南这么说,小二大喜,道:“谢谢爷,你就请好吧!”
陆霁南笑了笑,回过身来对那个书生道:“兄台,请您到我的卧房,我们一起喝上一杯,如何?”
那书生笑道:“客随主便,一切全听兄弟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