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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华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洗劫华阴县库后又钱粮充足、衣甲齐备,看起来一片欣欣向荣。但在知兵事懂谋略的行家眼里,真没有什么好庆幸的地方。
邻近渭水,扼守三秦,虽山势连绵却无回旋之地。上千喽啰,兵强马壮?吓唬普通百姓可以,真拉出来厮杀,能不能凑足五百精壮?会不会列个齐整的战阵?
不提号称天下禁军之雄,在边境战火中锻炼出来的西军,就算华州的三千厢军来剿,少华山也得立时跪了!
把心中隐忧发泄出来后,朱武心情好受许多,打起精神,就坐在聚义厅门口,与林翘商量起该如何未雨绸缪,应付过可能的危机。
或战或降或逃,无非三条路,连眉头一皱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的朱武都没有办法,心底纯洁的林翘又懂个什么。
无奈下,只能采用老套的行贿伎俩,让性格稳重的杨春和胆大心细的石秀下山,伪装潜进华州城,通过耳目,找机会拜见黄太守。施以重金收买,再以刺杀相挟,让胆小贪婪的对方为了官帽子,按住华阴县城被打破一事不报。
一个势力,想要发展壮大起来,关键在于周边的环境是否有利。少华山处在西军屁股后面,这便是先天不足,注定难有大的发展。
沉默一会,朱武突然道:“对了!林兄弟,去往耿州探查的儿郎们今晨回来了,并没有发现王寅老贼的踪迹。”
这两日心力交瘁,朱武差点忘记下山打探王寅踪迹的大事,当即把回山的探查喽啰喊来,在聚义厅内当面回报。
那日林翘离开小镇不久,王寅等人便腹痛如绞上吐下泻,拿药止住后,又发觉战马钱财尽失,一怒下杀干酒馆及客栈的伙计掌柜,抢了镇上仅有的几匹骡马,连夜逃走,去向不明。
“王寅老贼奸猾如狐,肯定借河北战乱之局,乔装打扮绕路潜回江南。”
朱武做出判断后,大家都是无比沮丧,林翘和史进更是心中憋闷,坐在那各喝闷酒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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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月时间一晃而过,已是初冬,夜间山顶冷风彻骨。
凉亭内,一道孤寂身影斜靠栏杆,斜斜剑眉下目光迷惘,静静眺望着黑暗中朦胧山势。
今日派往江南打探的喽啰又传来消息,明教已经占据大半个江南,方腊自称圣公,拜天祭祖,大肆封赏手下,隐隐然已成气候。
王寅老贼消失一段日子,再次冒头时,已经摇身一变,被方腊封为南国兵部尚书,管领兵权,坐镇歙州大本营!一时间,王寅掌兵五万,帐下战将云集,隐然成为方腊最为倚重的武官!
在这种情况下,再想要去找王寅报杀师之仇,无异于水中捞月,光靠少华山的力量,基本没有希望。
除非,等到梁山大聚义后,依靠那等力量,才有可能打败方腊,杀王寅报仇。但那又得等到猴年马月?
正在发呆,一阵脚步声响起,从灯火喧闹的聚义厅方向走来几名举着火把的人影,当前一个身材魁梧,面如银盘,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师弟?”见得林翘深夜独自静坐,史进不由讶异起来,走进亭内关切问道:“怎地不去吃酒,却在这里吹风?”
摇摇头,收回远眺的目光,林翘沉默一下后,开口道:“师兄,我想回延安府一趟。”
“去延安府?干什么?”史进打个酒嗝,一屁股坐到林翘身边,呵呵笑道:“可是想家了?”
“想家……”林翘轻轻叹口气,对于自己来讲,想家是件好奢侈的事情。“再过几日,便是师父百日祭,我想去把师父的遗骸起出,运送回东京,好叫他老人家能够魂归故里,不至埋骨异乡。”
师父王进,世代居于东京汴梁,来延安府是迫不得已才为之。心底深处,肯定盼望着有朝一日重回故里。
客死异乡也就罢了,总不能连尸骨都流落异地,埋不回祖坟吧?
难道受过现代文明熏陶的自己,还不如一个混迹江湖的杨林?人家还不远千里为亡母还愿,甚至连命都差点丢掉呢!
听得林翘一番说法后,史进不由连连顿足,悲伤道:“史进不孝,枉为恩师教导了!师弟说的对,明日咱们就下山,去延安府扶棺起灵,送师父回家!”
运送师父灵枢返乡,这是为人徒弟应尽孝道,天下间谁也阻挡不得。
因此,翌日凌晨,得知史进和林翘不顾官府通缉,在这等风口浪尖的当头,要下山潜去延安府,朱武虽然颇多担忧,却也不好劝阻。
但只两人前去,又实在不放心。当即召集众位当家,一番商议后,决定由杨林和陈达两人陪同,再加上石秀带领的十余名精悍哨探,装扮成贩运布匹的客商,悄悄前往。
大当家九纹龙史进、三当家锦豹子杨林、四当家跳涧虎陈达,哨探头目拼命三郎石秀,再加上六当家林翘,这五人代表着现今少华山的最强战力,即便延安府为龙潭虎穴,自保也是足矣。
于是,套上两辆马车,藏好兵刃,装上布匹生丝等物,准备妥当后,朱武与杨春相送到山下,一再叮嘱,凡事小心在意,万万不能节外生事,这才挥手告别。
而朱武则和杨春返身留守山寨,多派哨探,小心提防周遭官军的动静,免至被人偷袭。
车马潇潇,一行人有的伪装成客商,有的装扮成护卫,日行夜宿,沿着大路径自北行。
杨林常常行走江湖,经验丰富,便充作商队管事,凡是打尖住店,遇见税吏差役等盘查,均由他出面应付。如此半月之后,一行人有惊无险的进入延安府。
正是寒冬,西北风吹的人彻骨生凉,天上乌云沉沉,一副要下雪的模样。
离开三个月了,延安城并没有任何改变。城门处人流熙攘,路两侧摊贩成群,还是一样的繁华景盛。就连随风飘来的臊子面香味,仍然是那么的诱人口水。
而旁边布告栏里,张贴的海捕公文还没撤掉,悬赏已经增加到三千贯,但上面头像画的恶眉牛眼,满腮胡茬,便连林翘自己都不认得这是谁。
延安府捕快凶悍,林翘等人又为起运王进遗骸而来,压根就不想节外生枝。当下出于谨慎考虑,一行车马未敢进城,而是在林翘带领下,绕到西门外瓦弄子,包了家小客栈安顿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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