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过去,厮杀声始终没有停歇。骨碌莫一夜没合眼,蛮族各部落已经轮番上阵一轮多,但还是没有一丝能彻底攻上城墙的迹象。经过好几个部落将领的回报,城墙上的守卫人数大概就八千人所有,新兵预备队由于缺乏训练,在投石车和床弩的攻击中定然是死伤惨重,那城墙后连绵不断的惨叫声和从城墙后抛射出来的箭矢密度便可以证明一切。再经过了一天的消耗,如今昆凌要塞的老兵,最多也就七千多人,可他们的抵抗却极其顽强。
“不愧是马其顿的王牌边防军,即使到了如此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是那么顽强。”骨碌莫默默地想着,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因为每拖延一分钟,部落的勇士就要多消耗一分战力。如果面对这样一座残城还要死伤惨重,即使攻破了昆凌,自己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完成对马其顿的掠夺了。
东西两方的侧翼军团已经将两边的马其顿援军道路彻底阻隔,试探性进攻也将侧翼辅城的兵力彻底识破,按照其防御强度计算,两翼根本不可能有援军支援昆凌要塞,也就是说,自己面对的唯一阻隔,就是面前的昆凌要塞中的两万人。现在,应该不足一万五了吧。
晨曦的阳光抹上骨碌莫刚毅的脸庞,将他紫色的双瞳印上一抹金黄。骨碌莫微微眯起了眼睛,忽然开口下令:“传令投石车放弃对要塞内部的攻击,全力攻击城墙,尤其是南部大门。”
“是。”传令兵得令,转身绝尘而去。
要塞前,蛮族的进攻又一次被击退,投石机也适时地抛来巨石,这次落进城内的巨石少了很多,而是集中轰向了城门。
安德鲁带领的小队位于城门洞附近,忽然听到城门处不断传出的轰击声,安德鲁大吼一声便冲了过去,顶住城门。虽然城门后有防止城门攻破的落闸,可一旦使用这道保险,己方将在守城战中几乎完全失去反击的机会,从而陷入被动中。
城门洞附近一百余名新兵见状,陆陆续续冲了过来,肩抗着肩死死顶住城门。一块硕大的巨石轰下,城门在一声巨响中猛然一震,安德鲁只觉得肩膀都快碎了,整个人被震的向后一个踉跄,若不是后面一伙人顶着,估计自己得飞出去几米远。其余人也不好受,百余名顶住城门的新兵齐齐被震的退了一步,最后方十几人当场就一屁股顿在地上,可大家都迅速起身,大吼着又再次顶了回去,随时迎接第二波撞击。
昆凌要塞的城门由厚达一米多的钢铁铸成,开门的绞盘就要十几个大汉拉动,可在投石车的连续轰击中,依然是摇摇欲坠。城门上不停有石屑落下,浇了新兵们一头一脸。
新兵们稳住了城门的下方,可上方却无法顾及,到中午的时候,城门已经明显倾斜,再轰击下去很可能就要倒塌下来。随着卡斯特罗一声令下,闸门最终还是被放了下来。只听“轰”地一声巨响,一块千钧巨石落在了城门后,总算是抑制住了城门倾倒的命运。
安德鲁他们也撤了回来,继续他们的“本职”工作。
一天半,新兵们已经撤走了一半,提前在埋伏点做着准备工作。由于两翼辅城的床弩已经提前运了过来,早先退下的新兵便忙着将它们一个一个隐蔽起来,并搬运弩箭,百忙中偷偷看向烟尘滚滚的昆凌要塞,为自己的战友们祈祷,为城墙上奋勇杀敌的八千勇士们祈祷。他们一边盼望着蛮族能快的过来,又希望自己的袍泽能多坚持一会。矛盾的心情充斥着每一个人,尤其是军官们的内心。
“快、快点,多搬运一支弩箭就能多消灭一个敌人,把你们在老妈胸前和女人肚皮上的力气全使出来,谁都别TMD偷懒”,一个军官不停地呵斥着,随手抓起一捆硕大的弩箭,飞也似的在防线左右狂奔,看到哪台床弩上箭矢较少,便一把丢了过去,“解开捆绳,都TM利索点。”对着发愣的新兵喊完,立马又跑了回去。
随着城墙上的守军越来越少,压力也开始越来越大。蛮族看到了攻破城墙的希望,更加不要命地冲杀过来。
一位体格格外健硕的蛮族军官攀着城墙边缘就要飞身上来,可还没来得及喊上一句话,只见卡斯特罗大笑着上去就是一刀,横劈在蛮族军官的腹部,几乎将蛮族军官腰斩,伤口喷着血倒飞了出去,落地还砸伤几个人。可紧更着,一柄投枪从城墙下不知何处飞向城头,卡斯特罗极力扭开脖子,还是被枪刃划开了右边面颊,半张脸从嘴角处直接划到耳根,如同一张狰狞的笑脸。
“哈哈哈哈哈~”卡斯特罗歇斯底里地狂笑,虽然嘴角漏着风,可笑声还是将半径十米内的其它声音几乎都压了下去。几个随同蛮族军官好不容易冲上城墙的士兵被笑的一个哆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卡斯特罗一把大刀砍了回去。
骨碌莫死死盯着城墙上那张异常狰狞的脸,咬牙默默道:“这头该死的狗熊。”一个转身,对着传令兵大吼道,“去问问床弩队还有多少弩箭,告诉他们,其它人都不要管,盯着那个笑脸的军官,把他给我弄下来。”
看着骨碌莫狰狞的面孔,传令兵打了个哆嗦,忙应一声“是”,转身一个踉跄跑向床弩所在的方向。
床弩队微微调整着角度,蛮族军官看见几个蛮族勇士将卡斯特罗缠住,果断一声令下,不顾部落勇士正在和其缠斗,忽地一波弩箭就冲上了城头。
“将军小心。”几个稍远的马其顿士兵看见弩箭,高呼起来。在卡斯特罗附近的几个袍泽果然没让他们失望,三五成群便顶在了卡斯特罗身前。手中的巨盾在硕大的床弩面前就如同纸糊的一般,一层层被穿透,顿时被扎成人盾千层。几个亲兵微笑着相互看了眼,二话不说就冲着乘机爬上来的蛮族士兵冲了过去,带着蛮族一起坠下城墙。
骨碌莫眼中都快喷出火来了,就一点,就差一点,那头该死的狗熊就要去见长生神了,可最后却被那些猴子给挡了下来。
“为什么不继续,为什么不继续攻击,叫床弩队继续攻击。”骨碌莫怒吼道。
床弩队队长哆哆嗦嗦地随着传令兵来到骨碌莫面前,“将……将军,弩……弩箭没有了。”
“怎么会就没有了,难道你把我珍贵的弩箭当做你胯下的臭水了吗?你都给我射哪去了?”
军官哆嗦得更厉害了,轻声回道:“第一天,你说……你说,全力进攻,不计……不计消耗。”
骨碌莫听着军官的回话,气得手都开始颤抖,几乎脸贴着脸对着那个哆哆嗦嗦的小部落将领冷道,“那你就亲自上去,去将那头该死的熊头给我砍下来。”
军官似乎没听出骨碌莫生冷的语气,赶忙应是,带着床弩队的蛮族士兵,便冲向了城墙。“笑面熊”在北方军团中是出了名的悍勇,可蛮族同样是以悍勇著称,此时此刻,他也不做多想,更不敢多想。蛮族们害怕被上级处死,因为无价值的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耻辱,而死在战场上却变成了一件光荣的事。能和“笑面熊”一战,对于这个小部落军官来说,只能是无上的荣耀。
卡斯特罗率领着亲卫军四处救火,忽然发现远远地一队蛮族对着自己就冲了过来,为首的蛮族军官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眼神就没有离开自己身上哪怕一会。卡斯特罗眼神一眯,随意瞟了一眼便不再关注,只是向几个亲卫吩咐了几句。几个亲卫听了吩咐后缓缓退出战场,一转身便消失在人群中。
伽马被骨碌莫训斥了一顿,指名让自己砍下卡斯特罗的人头。伽马死死盯着在城墙上四处冲杀的卡斯特罗,带领着自己的族人直直冲了过去。
伽马一行人顶着密集的人群好不容易挤到了城下,一路上除了零星的箭矢,却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城内的火油已经耗尽,城墙外已经许久没有再燃起烈火。伽马攀上城墙,一马当先朝着卡斯特罗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那个该死的狗熊,已经在这片区域坚守许久了。
没有任何阻碍地,自己率领族人冲上了城墙。开始在城下看不上上方,可此时一上来,却发现方圆十米内竟然没有一人防守,只有卡斯特罗孤零零地站在自己对面,而在卡斯特罗面前,则是一根长达二十米,直径两米多的巨大滚木。城墙上面是一块平地,本不适合使用滚木,可伽马却忽然感觉一阵不妙。只见滚木后的卡斯特罗狰狞的嘴角微微裂开,一丝血水从右侧脸颊滑落,大手猛然向下一挥。数十名士兵撬动巨大的撬棍,将几十块巨大的石头撬下城墙,巨石捆着绳索一端,而另一端则捆在巨大的滚木上,几十块巨石的重量拉动着滚木如同疯牛一般,怒吼着便冲向了伽马一行人。
伽马的小眼猛地睁大,脚下装了弹簧一般猛地就向后退去,可刚一个转身,却被后方不明所以的后续部队顶了回来。短短三秒钟,伽马只来得急在心里一阵憋屈的痛骂,巨大的滚木就碾了过来,伽马怒吼着,无比悲壮地朝滚木冲了过去,极力想要顶住巨大的滚木,而此时的他只能用螳臂当车来形容了。
只一瞬间,冲上城墙的近百名蛮族勇士被碾成了一滩肉面,硕大的滚木冲势不减,一跃飞下城墙,虽然靠近城墙附近的蛮族士兵躲过了一劫,可后续部队却被碾出了一片真空,就如同一个蹩脚的剃头师傅打了个喷嚏,好好的一片头发被犁出了一条极其难看,中间还扭七八拐的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