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天气,延续了一天的炎热和沉闷,稀里糊涂考完试的亦乔,匆匆的回到家里,一改往日和爸爸妈妈嬉闹的习惯,太累了呢。吃过饭,看了会儿书,就忙忙的睡觉了。跑校的亦乔是幸福的,那些住校的同学现在还在上晚自习呢,比起他们,亦乔就自由的多了。
躺在床上,亦乔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今天这日子好长啊,天也太热了,不过开空调还不是时候,爸爸妈妈总是教育她要在关键的那个月开一开,以证明自己:我们是有空调的人家。
“你是人间四月天”亦乔忽然的想到了这句话,林阿姨喜欢四月天,想必四月天就是那种风和日丽,微风拂面的天气吧,可今天这鬼四月天,哎!说是被一个叫厄尔尼诺的给搞乱了:有时冷得出奇,有时又热的厉害,弄得人们明天穿什么都闹不清了。
轰!轰轰!几声惊雷,紧接着一阵狂风大作。“要下雨了!”亦乔妈妈说给亦乔爸爸听:“快去,收拾一下院子!...,把我给亦乔洗的衣服也收一收!...”
亦乔干脆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外面,天暗了下来。起了身,去关窗子,看到玻璃窗外的爸爸,在匆匆的忙碌着...,紧接着豆大的雨滴就跌落了下来,打得房屋上的瓦片“啪啪啪”的响,打得爸爸用一只手捂着头跑进跑出...。亦乔顺手带上了窗帘,屋里一下子黑了,重新回到了床上...。
雷电交加过后,天气凉爽了起来,亦乔听到外面的雨声变得柔和了,“窸窸窣窣”,“唰唰唰”,像一首美妙的琵琶曲,好听极了,“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亦乔微笑着,在如音乐般的细雨声中,沉沉的睡去了...
忽然,亦乔一阵难受...
有几个人要抓她,围堵她,要扒她的衣服,要打她,要杀她...,吓得她刚想叫唤,却不知怎么的就飞了起来...
她好像浮在空中,一下子来到了爸爸妈妈的窗外,看到他们还在睡觉。她拼命的敲打着窗户...窗玻璃都要敲碎了,可爸爸妈妈就是听不见,这是怎么回事?她有些生气,为什么不保护我?
那几个人还在...到处找她...,她好像飞到了学校,教室里空荡荡的除了桌椅板凳没有人,同学们都不在,姜胡、燕子、颖儿都不在...,你们上哪里了?没人能保护她。她害怕极了...
那几个人还在...到处找她...,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在要找她的那堆人当中---那是,那是,是馨悦!馨悦!亦乔一阵紧张,馨悦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那里?馨悦,我们曾经是好朋友,不是吗?我曾经给过你我最喜欢的布娃娃...我曾经给过你我最喜欢的棒棒糖...,馨悦,我爱你,真的,我们没有嫉妒你的美丽。记得那时候在育红班里,我们都才二岁,这是妈妈后来告诉我的。馨悦,你为什么不说话?我知道你死得很惨...,可不是我的错,我没有欺负过你呀,你不要来找我...
那几个人还在...到处找她...,她好像来到了琵琶斋,看到了文老师。我不是说过不要来琵琶斋了吗?不是说过再也不理会文老师了吗?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文老师在看书,一样的不理人...,顾不了那么多了,亦乔对着文老师大喊:“文老师!文老师,救命啊!”可文老师听不见,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现我在这里,?还在看书不理人...。怎么回事呀?亦乔用手去拍文老师,可文老师好像感觉不到,她双手使劲的摇他的肩膀,用脚踹他,亦乔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没穿衣服,感觉脸一阵阵的发热,好害羞奥。可文老师还在看书无动于衷,头也不抬。文老师你就这样的不理人吗?亦乔恨恨的,人命关天哪!亦乔飞走了,飞到里屋门的上窗口,看到里屋里还有一个文老师,不在床上,仰在一个躺椅样的东西上,闭着眼睛,手扶着把手,整个人套在一个大的透明的罩子里边。“文老师!救我!”亦乔朝里面喊,里面的文老师也没有反应。“文老师,你在干嘛?你要救我!你小心眼,就因为我不理你你就不理我吗?你报复我吗?...人命关天啊!”
亦乔分明的听到了敲门声,是他们,那几个人,要抓她的那几个人,还有馨悦...他们站在琵琶斋的门口往里瞅着,馨悦的眼睛纯纯的看着她...。亦乔刚想跑,腿好像有些累了,好酸好麻...怎么也跑不动了,怎么也飞不起来了...。
“救命啊!”亦乔叫了出来,动静很大,自己打了一个激灵,醒了!原来是一场梦。
亦乔妈妈敲了敲门,敲门声吓了亦乔一跳。隔着门,妈妈轻声的问:“亦乔,怎么了?”亦乔答道:“没事,妈,做了个梦”。“奥,梦都是假的,孩子,快睡吧!”妈妈走了。远处传来爸爸对妈妈的问话:“亦乔怎么了?”“没事,做恶梦了...”
亦乔坐了起来,没有开灯,起床在便盆里撒了泡尿。到窗前,开了窗帘,雨还在下,窸窸窣窣的,声音很美!好喜欢!
想到刚才的梦,亦乔一时又睡不着了。
亦乔想到馨悦,是童年的伙伴,记不清了,好像是育红班时的同桌,一个美丽的小女孩,一双大眼睛老瞅着人。一起玩的好好的,突然有一天,听老师说她死了,是车祸。
据说,那天也是下着雨,有一辆车从她身上压了过去,司机没看见,她太小了,当时她没有死,躺在马路上,呻吟着...。这时有路人说是好多个从她身边经过,可不知为什么没人去管她,一个也没有,连看她一眼也不曾,也许她太小了,让善良的人们有些不屑吧。
她好疼,她好孤独呀,只有细雨安慰着她,她呻吟着...。
又有一辆车从她身上压了过去,她死了,才两岁。
几年后,我问妈妈是否有过这件事?妈妈告诉我说:是有,那时你还小,我以为你不记得这些了呢,又告诉我说,当时交通监控证实有十九个路人从哪里走过,没有一个去救她。亦乔想,要是我,我就去救她。亦乔有些害怕,不知为什么做梦老是梦到馨悦?特别是在下雨天,还有有压力的时候。馨悦和我没关系啊,我只是她的同桌,也许连同桌也不是。
亦乔开了灯,下床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摸出了一个日记本,那里面有一首写给馨悦的诗,诗也是在如同今日的这样一个雨夜写的,也是在一个噩梦之后,那时亦乔刚上初三不久,有小半年了吧。
一首以馨悦的口气写的诗:《小悦悦在路上》
我走了,
悄悄地,
正如我悄悄地来,
我才两岁,
还没有来得及享受王爷爷说的这个盛世的快乐,
我有些不甘心。
也许我是快乐的,
早走,也是走,
晚走,也是走,
我知道我正在走向我的归宿,
快乐的,
我也看到了你们的归宿,
在路上,一个一个的,
你们却看不到,
谁比谁更快乐?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不怪你们,
真的!
不论是十八个,还是十九个、、、、、、
哎,十个以上的数我还数不清呢,
但我真的知道,我不怪你们,一点也不!
每一个人都不容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们,
也不必为了一个好人的名声而累!
我走了,
悄悄地,
正如我悄悄地来!
我才两岁,
还没来得及享受王爷爷说的这个盛世的快乐,
我有些不甘心。
我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妈妈为证,
我听话,我很乖,
我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爸爸为证,
我很美,我很甜。
我真的不知道,
我犯了什么错会受到这样的惩罚,
那天下着雨,
雨很大,
那是我委屈的眼泪!
电视上的好人好事太多了,
你们就不必把我放在电视上了吧,
一遍遍的,
这不是好事情呀,你们要搞清楚,
这也不是我的错,
我也不知道你们要教育谁?
我走了,
悄悄地,
正如我悄悄地来!
我才两岁,
还没来得及享受王爷爷说的这个盛世的快乐,
我有些不甘心。
我在路上,
快乐的,
虽然天有些暗,
但点点的星光,
还是让我看到了每个人的良心,
褐褐的,
像被什么熏蒸过似的,
以为是碳,
用手一触才知道还有些柔软的暖,
一点点的,
天要黑了,
有些冷,
我要快走了,
我不能停留在这里,
我有我的归宿,
那里才有我的温暖!
我走了,
悄悄地,
正如我悄悄地来!
我才两岁,
......。
每每看到这里,亦乔就忍不住掉眼泪。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多人明明看见了就愣装作自己没看见呢?就是不去救她呢?那是一条生命啊!也许有一天...也没有人救我?就像今夜的梦里的情景。亦乔怕怕的,有些想不明白。
亦乔看了一眼桌上的闹钟,凌晨2点一刻,再睡...
躺在床上,亦乔又想到了文老师,也许文老师会救我,他是喜欢我的。不过文老师的里屋,真是有些神秘。那个躺椅一样的东西是真的不是梦,我明明见过的。
亦乔记起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学校的晚自习还没有开始,对于跑校的她晚自习是可以不上的。
记得那天她来到琵琶斋,门敞着,里面没人,文老师不在。她坐了一会,无趣。突然的就想看看文老师一直不让进去看的里屋,好奇呀。可门是锁着的,又有门帘,看不到里面的。
亦乔想到了从门上边的窗户上去看。那个窗户也有帘,但看上去堵的不严实。她搬了书桌前的椅子,放到里屋门边,脱了鞋,踏上椅子,踮起了脚。那块帘子确实不严实,还有些破洞,也许文老师压根就想不到有人会无聊到从这么高的地方往里看。
亦乔通过破洞看到里面:有一张床,凌乱的堆着些衣服,床单被褥也没有叠;一架书橱在床的一侧,正好堵住了大半个后窗户,光线有些暗,这架书橱应该和外屋的书橱是一对吧,样式一模一样,透过书橱的玻璃看到书橱里没有书,有一双鞋子,红色的运动鞋,一看就知是女人的鞋子,像是新的,送给玲儿老师的吧亦乔想;还有一些电子零件散落着;有一个躺椅,黑色的,就是梦中那个,它有两个扶手上面有很多的按钮,像电视遥控器上的按键,更奇怪的是躺椅上方有一个大玻璃罩,把整个的躺椅都罩在了里面...,
还要细看,亦乔听到文老师的脚步声,近了,就慌忙的跳下来踩着鞋子顺势坐了下来。
文老师进屋看见亦乔赤脚坐在椅子上,白了一句:“亦乔,在我屋凉脚啊,要臭死我吗?”想到这里,亦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