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嫣儿坐在的营帐中一边翻看着书籍,一边专注地聆听着宫廷中教习礼仪的姑姑讲训。她面色依旧苍白如纸,时不时还拿着绣帕掩嘴咳嗽。
教习姑姑十分担忧地看着她的憔悴的样子,恭敬劝说道:“皇后娘娘,你身子还未完全恢复,不宜一下子记这么多东西,礼仪可以慢慢学,娘娘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王嫣儿放下书,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茶水,文雅地喝了一口水,顺了顺气道:“本宫出身寒门,不懂礼仪不识大体。蒙陛下厚爱,不嫌我出身贫寒,立我为后。本宫自不能在人前丢了陛下的颜面,本宫觉得身体比原先好多了,姑姑还是多教些规矩与我,我也好为陛下分忧,为后宫树立标榜。”
“娘娘大方优雅,德行皆备,实为后宫楷模。学习礼仪并非一日即成,娘娘聪慧伶俐,已经学的很快了,还是多注意休息,切莫过度劳累。”教习姑姑善意地提醒道:“娘娘养好了身体,也算为陛下分忧了。”
王嫣儿思索了片刻,点点头:“姑姑说得在理,那本宫今日便不习礼仪了,现下天也黑了,姑姑回去歇着吧。”
“那奴婢告退。”教习姑姑走到中间,向王嫣儿行了个礼,退出了帐蓬。
凝霜撩开帐帘,轻步走了进来:“娘娘,该喝药了。”
王嫣儿点点头,吃力地从软垫子上站起来,一边站一边皱着眉头叹息道,:“本宫生在黎国北方苦寒之地,由于贫穷时常缺衣少食,平日里没少挨饿受冻,身体却倒也康健。怎料想现在成了皇后,锦衣玉食,陛下对我也是倍加呵护,身子骨却不争气了。”
“娘娘一定是来这南方不服水土才会如此体虚,相信修养数日一定会恢复如初的。奴婢特地吩咐厨房熬了薏仁红豆粥,娘娘喝完药喝点粥祛祛湿寒。”凝霜赶忙将药放在桌上,上前扶住虚弱的王嫣儿。
王嫣儿站定了身子,凝霜低头仔细地试了试药的温度,确认无误后将药端给了她。王嫣儿皱着眉头喝完了药,眼睛朝着帐蓬的门帘看去。
“说起来,陛下今日一整天都没来看我呢。”她神情有些失落,放下药碗朝床边走去。
这时,一个侍女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薏仁红豆粥走了进来,小声说:“拜见皇后娘娘,凝霜姑姑吩咐熬的红豆粥给您端来了。”
“放桌上先下去吧。”凝霜一边麻利地收拾着药碗,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是啊,往常陛下再忙,下午总会来看娘娘一眼。”
王嫣儿淡然笑了笑:“也许今天陛下太忙了,把这事给忘了吧。对了,若是陛下晚点来的话,一定要记得叫醒我。”
那端粥的侍女将粥放在桌上,本来转身要走,听闻了二人的对话,忍不住插嘴道:“皇后娘娘,奴婢听说今日下午,陛下是和那个救您的妖女玉菱姑娘出去了,回来的时候都淋湿了,浑身是泥。”
“啊……”王嫣儿闻言,顿时一脸担忧,小声问道:“那陛下有没有受伤?”
那侍女摇摇头道:“听服侍陛下的侍女说,陛下的衣裳上有血迹,但陛下似乎没有受伤。”
王嫣儿还是有些担心,吩咐凝霜道:“快帮我寻件衣裳,我要去看看陛下。”
凝霜犹豫了片刻,劝道:“外头还下着雨呢,娘娘您身子虚,不宜出门吹风。”
“无妨,只是几步的路,本宫不见到陛下不放心。”
“这……”凝霜也不敢多违逆她的意思,只好麻利地寻了一件皮裘斗篷,为她披在身上。
“把红豆粥端上给陛下送去吧。”王嫣儿不忘回头吩咐凝霜。
“是。”凝霜端上红豆粥,轻撩开帐帘,湿寒的潮气从外面吹了进来,王嫣儿身子朝斗篷中缩了缩,走了出去。
细心的凝霜给她请了顶步撵,一路将王嫣儿抬到了夏孤琰的营帐中。
夏孤琰还未就寝,正独坐案前拟折子,账外守卫进来禀报说是皇后驾临,他合上未写完的折子,站起身迎了上去。
“拜见陛下。”王嫣儿进了帐,福身行了个礼。
夏孤琰赶忙上前扶起她,皱着眉宠溺道:“嫣儿,太医说你病需要多多休养,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嫣儿听说陛下今日出去被雨淋湿了,所以派人送了一碗红豆粥来,给陛下祛祛湿寒。”王嫣儿小心翼翼地端着红豆粥,纤细苍白的小手显得格外娇柔。
夏孤琰接过红豆粥,将它放在桌上,轻拉过王嫣儿的手,让她坐到桌边的椅子上,解释道:“是我今天忘了来看你,让嫣儿担心了。”
“奴婢先行告退。”凝霜看了一眼二人,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出去了。
“陛下政事繁忙,是嫣儿一直给陛下添麻烦。不过看到陛下安然无恙,嫣儿就放心了。”王嫣儿露出甜甜的笑容,继而低下头低咳几声。
夏孤琰见她咳疾有些严重,在自己面前也不敢大声咳嗽,掩着胸口十分难受的样子。于是轻拍她的背,关心道:“嫣儿身子还是很虚弱,不用急着学什么礼仪规矩,还是像以前那样就好,不用把我当成国王陛下。”
“陛下……”王嫣儿微微一怔,顿时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她娇羞地低下头,小声嘀咕道:“嫣儿就是不想给陛下添麻烦,丢了陛下的颜面。”
“还是和以前那样叫我琰大哥就好了,你这么叫我陛下,反而生分了许多。”夏孤琰和善地笑道:“眼下天也黑了,嫣儿今日就睡在我的营帐中吧,也免得在奔波一次。”
“陛下……”王嫣儿脸色微微泛红,扶着桌子站起来道:“不会叨扰了大哥吧?”
“嫣儿在我这用不着那么拘谨,只当是寻常家人便好。只是我还有好些奏折要审,不会影响到你休息吧?”
“不会,琰大哥说得是,我两本就是夫妻。是嫣儿太见外了。”王嫣儿站起身来,走到他批阅奏折的案边,微笑道:“那还是让嫣儿陪在一边,等大哥看完了奏折一起睡吧。”
夏孤琰一愣,面露为难之色,赶忙推脱道:“嫣儿怎么就不听话了,你身子还未痊愈,还是先睡吧,要是又病下了,可又得吃苦。”
“嫣儿不怕吃苦。”王嫣儿走上去挽着夏孤琰的胳膊,见夏孤琰有些为难,只好嘟起嘴:“好吧,为了让琰大哥不再担心,我先睡了,不过我要看大哥喝了红豆粥再睡。”
“好。”夏孤琰轻捏了捏她的脸,端起案上的粥,当着她的面迅速地吃完了。
“那嫣儿睡了。”王嫣儿踮脚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霎时羞红了脸,她扭头往屏风后面的床走去。
夏孤琰看着她娇羞的背影,一抹愁云涌上眉间,他轻叹了一声,坐到案边接着拟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