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入子时,小院阁楼中,苏凌萱与小荷身穿黑色劲装,背着包裹下了楼,先将厅堂里的灯烛一一吹灭,门口变暗,这才出了门,云明也忙小心跟上。
三人并没有往小院门口去,而是绕到了阁楼后,小心翼翼地来到了院墙下一处暗角。逃跑也有讲究,万不得以不可走门,有可能直接撞在看门人怀里。这也正是苏大小姐的聪明之处。
她在墙角下向外听了听,确定墙外无人,脚尖一点,飘身上了丈高的院墙上,小荷也随后上去了。
云明在墙下,有些目瞪口呆,想不到她们俩会飞。不过,他并不知这不是飞,而是武道轻功罢了。
苏凌萱取了皮鞭,顺着院墙垂了下来。云明会意,上前抓牢了鞭梢,只觉鞭身一顿,身子就飞了起来,转眼已到了墙头,还未回过神来,被苏凌萱抓着肩头,向墙外跃下。
墙外,苏凌萱将皮鞭收起,看了看云明,见他没因忽上忽下,有何异样,放心不少。她却不知,云明竟有一股莫名的兴奋。
府里的人都已睡着,几队军士在府中巡逻,三人顺着墙角小心前行,七拐八拐,绕过巡逻军士,逐渐靠近护府高墙。
府墙类似城墙,只是比城墙低薄,箭垛内每隔一段,便有军士持着火把来回巡视,以防有刺客翻墙进府。
苏凌萱带着小荷与云明,来到护墙下不远处,发现护墙上的军士,要比平时多上许多,连登墙梯道也加了哨位,心中已经猜到了什么,不由皱起了眉头。
接下来,三人转了几个地方,才发现一处梯道哨位的军士,在眯眼打盹。于是,三人轻手轻脚,走上梯道,瞅准军士巡视的空当,悄然上了府墙。
府墙有两丈多高,墙下地面坚实,已不是能随意跳下去的了。然而,苏凌萱片刻不耽误,再次抓着云明肩头,轻身一跃到了墙外,小荷亦是如此。
云明身在半空,兴奋中有些惊恐,这么高下去会摔死吧?却是瞥见,苏凌萱与小荷袖口皆飞出一只带着细绳的小黑爪,瞬间搭在了箭垛上。细绳一紧,三人下落身形缓了许多。云明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直呼好厉害。
三人落稳稳落地,云明又见苏凌萱与小荷轻抖细绳,小黑爪从箭垛上脱落,连同细绳一起,被她们收回袖中。
护墙下不是久待之地,三人忙借着树影向街口遁去,出了街口,便可速行,而后翻出城墙,从此远走高飞,海阔天空。
然而,街旁灯火辉映下,一位军士出现在了街心。
“大小姐,请止步。”军士拦住了三人。
云明与小荷有些叹气,没想到逃出了城主府了,竟在这里被人发现拦住。
苏凌萱没时间叹气,轻哼一声,已甩出皮鞭,伴随着细微的破空声,如长蛇摆尾向军士抽去。
军士从容让过鞭梢,依然拦在当街。
苏凌萱皮鞭不收,合身跃起,半空中身旋如风卷,带动无数鞭影,呼啸直前,向军士欺去。
军士动容,向后一退,而鞭影更急,随身而至。
军士又是一退,退到了街口,叹气道:“大小姐,卑职冒犯了。”说着,伸手向前一抓,竟攥~住了鞭梢,手腕抖动,卸去了皮鞭之力,将苏凌萱的身形逼停,站落在街上。
此时的云明,有些惊呆,第一次见修炼武道的人打斗,如此的风雷云动,瞬息变化,当真有些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而苏凌萱急拽皮鞭,却从军士手中拽脱不掉,愤然喝道:“让开!”她如何也没想到,府卫军士统领竟会出现在这里。
“大人有令,大小姐禁足,夜不得离府,天不得出城,请小姐恕罪。”军士统领缓声道。
白天,苏凌萱从小院赶走的女管事,去请示了苏博元,苏博元一想,女儿性格刚烈,若真禁足在闺中,说不得会出什么事,只好想了这个夜不得离府,天不得出城的法子。
这法子,苏博元留给了女儿逃跑的希望,又安排了足够的军士,防止女儿真的逃走。
他也没其他法子,也需要时间来想法子,也心存侥幸,或许女儿会慢慢想开,答应嫁给吴秦,但也知道其可能微乎其微。
听了军士统领所言,苏凌萱咬牙不语,再次拽动皮鞭。军士统领撒手松开,灯火映照下,他的手心,隐隐能看到一道鞭痕血印,却是方才抓取鞭影时所伤。
收回了皮鞭,苏凌萱向身后小荷低道一声“走”,皮鞭舞出,向军士统领虚晃了一招,就要从斜刺里窜出街口。
但是,整齐的脚步声响起,两队军士分别挡到了街口两侧。苏凌萱鞭闪如电,抽在众军士身上,一道道伤口血光咋现,众军士却不躲不闪,只堵住街口,不退也不进。
军士统领的声音却又响起,道:“大人有令,未能阻止大小姐出逃者,军法处置,包括我在内。”
众军士忽然全以单膝跪地,齐声道:“请大小姐回府……请大小姐回府……”
苏凌萱停了下来,眼中露出不忍,父亲已下军令,自己已不可能就此离去,而不顾这些军士们的性命。
便在这时,军士统领向一名军士打了个眼色,那名军士忽地上前,就向云明抓去,不过鞭影一闪间,那军士被扫中,疾退了出去。
“谁也不许动他。”苏凌萱的声音冷然而出。
军士统领知道大小姐的性格,再次叹气道:“送大小姐回府。”一众军随之附声。
三人终究转身,向城主府大门走去,云明有些难过,要不是她们俩带着自己,说不得就不会被堵在街口了,觉得自己拖累了她们,但苏凌萱脸色很不好,他也不敢说话。
快到府门前,小荷怯生生地问道:“小姐……我们真这样回府了?”
“今晚是逃不了了。”苏凌萱声音低沉地道:“但别怕,今晚逃不了,明晚再逃,夜里逃不了,白天逃,唯一难的是如何避开这些军士。”
小荷知道小姐的性情,若非大人的军令,小姐要顾及众军士的性命,今晚说什么也不会如此就算了。
而云明一听,忙道:“苏姐姐,要不我走吧,我会拖累你们。”
苏凌萱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有可去的地方?”
“没……没有……”云明不好意思地道
“那你走什么走!”苏凌萱撇了他一眼,干脆地道。
云明有些无语,她们自己都逃不走,还要带着自己,这不是为逃跑找累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