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小院中,苏凌萱赶走女管事和一众丫鬟后,回到阁楼前,表情已平静了下来。
她瞟了一眼裹着烂浴巾的云明,向小荷道:“去衣房给他找身合适的衣物来。”
“是,小姐。”小荷忙擦擦还未干去的眼泪,依礼应声,急匆匆去了。
小院里只剩云明与苏凌萱两人,一下子沉静了下来。苏凌萱沉默不语,眼睛直盯着一处,在想事情。
少顷,云明挪挪身子,小心问道:“苏姐姐,出什么事了?要是因为我……我就走……”
“没你事,小屁孩一边呆着,不许来烦我,我不让你走,你不许走!”苏凌萱没好气地道。
云明嘟噜着嘴,心想我怎么是屁孩了?还有,干嘛不让我走?他不知苏凌萱的心事,也不敢再问,只好小心抱裹着破烂的浴巾,坐在旁边台阶上,手托着下巴想事情。
云明与苏凌萱一坐一站,都在想往后的天子,不过却截然不同,他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而苏凌萱在想该如何躲避将发生的事情。
半晌,退出小院的女管事与丫鬟,再没回来,却是小荷提着一个小包回来了。
小荷来到阁楼前,面带忧虑地向苏凌萱欠了欠身,待苏凌萱点了点头,这才走向云明,将小包塞进他怀里,小声道:“快去换衣服。”
云明“哦”了一声,心道有新衣服让自己穿,那也就不客气了,抱着小包,像只拐脚鸭一般,向浴房里走去,看的小荷直皱眉头。
小包里有一套青色衣装,布料不错,摸起来很舒适,还有一双青色靴子和白布袜子。
云明扔掉身上浴巾,很快套上这身新衣服,合适又舒身,舒身的有些让他感觉不自然。
他拿起靴子,在脚上比了比,大小正好,却见脚底板,在外面踩的有些脏,又忙去浴桶洗了洗,这才套上袜子,穿上青靴。
穿戴完毕的云明,俨然已变为一个富家漂亮小公子,他看看铜镜里的自己,撇撇嘴,对自己长的好看,仍是有些意见。
他检起地上破碎的浴巾,小心叠起来,找了个地方放好,然后出了浴房,却发现院子里就剩他一个人了。
隐隐听见阁楼上有哭声,云明心下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了凉亭里,只是肚子不争气,老是咕咕地叫。
一会儿,小荷眼睛红红的从阁楼出来,径直出了小院,待回来时,手中多了两个食盒,一个放在了凉亭木桌上,也没说话,提着另一个食盒去了阁楼。
云明没敢问什么,待她进了阁楼,动了下食盒盖,鼻子一下灵敏了起来,闻到了诱人的饭香,顿时喉头涌动,一波波口水,咽都咽不过来。
打开食盒,他也不管什么饭菜,取出放在木桌上,拿起筷子,直接狼吞虎咽,舌头都差点咽到肚子里,一通狂扫后,喝完鲜嫩的煲汤,终于是打了个饱嗝。
饭吃完了,云明一边将干净如洗的碗盘装进了食盒,一边回味着入肚的美味。
收拾完毕,他也不见小荷下来,便趴在木桌上,盯着食盒,想着自己被救,又有新衣服穿,还吃了这么一顿美味的饭菜,总觉得不可思议。
他又想,以后怎么办?苏姐姐又不让走,就呆在这里?这里倒是很好,但自己不能总吃白食。嗯,我可以给苏姐姐干活。
“只是这里好像有不喜欢我,要赶我离开。”他有些懊恼的道。
没什么可再想的,云明有些无聊,趴在木桌上香香地睡着了,直到被小荷推醒,发现已是天晚,而桌子上已摆好了晚饭。
小荷眼睛有些红肿,像是哭了很久的样子,她已从小姐那里知道,城主大人要将小姐嫁给吴秦。
她听说那吴秦无恶不作,比余二少要坏的多了,小姐肯定不能嫁。而且小姐要是嫁给吴秦的话,她也会陪嫁过去,到时少不了被打骂欺负,所以由不得她不哭,一为小姐伤心,二为自己担心。
然而,十一二岁的她,并不知道,到时情况比她想象的要遭更多,那不是欺负打骂,而是难逃淫爪。
“小……小荷,你怎么了?”云明听着她的声音疑问道。
“没事……”小荷摇头道,但神情明悲伤,眼泪似乎又要落下来。
云明见她要哭,不敢再问,道:“谢谢小荷。”
小荷知道他是在感谢饭菜,微微摇头道:“你应该谢的是小姐,可是小姐她就要……。”
这下,她的眼泪真的落了下来,没再说下去,提着食盒,抹着眼泪,往阁楼里去了。
晚饭依然很美味,云明却没吃在心上,看到那主仆二人不知为什么伤心,自己却帮不上忙,总觉得有些难受。
饭后,收拾了碗盘,云明仍在凉亭里默默地坐着。
阁楼二层卧室内,小荷向坐在床边的苏凌萱,轻声劝道:“小姐,你就吃点吧!你都一天没吃饭了。”
苏凌萱摇摇头,突然道:“小荷,我们逃走好不好?”
“啊?”小荷惊讶地道:“小姐,你要逃婚?”
“嗯!”苏凌萱神色坚定地点头道:“一定要逃!今晚就逃。”
“可是可是……”小荷十分惊恐。
“没什么可是,不逃走的话,嫁给吴秦,还不如死了算。”苏凌萱狠狠地道:“就这么定了!”
小荷想了一会,终于还是从了小姐,两人决定带上云明,总不能就这样把他扔在府里。
接着,两人吃饭,不吃饭可没力气逃跑。完了,收拾包裹,细软衣物包了不少。收拾妥当后,又叫小荷去吩咐云明。
云明一直待在凉亭中,见小荷在阁楼门口向他招手,忙跑过去问道:“小荷,叫我什么事?”
“嘘,小声点。”小荷忙提醒他不要大声说话,接着低声认真道:“现在给你说事,一定要仔细听。”
“嗯嗯。”云明忙点头。
于是,小荷便将事情,前前后后认真的说了一遍,并着重地吩咐他,道:“等夜深了走的时候,你一定要跟紧,千万不能出声,看见人也不能慌张,记住了吗?要坏了小姐的逃跑大计,我们死也……死也……”
小荷说着又落泪哽咽了,云明忙保证道:“我记住了,记住了,一定不会坏了苏姐姐的大计。”
小荷抹泪小声说道:“好,你在门口守着,我先上去陪小姐。”说完,进门上楼去了。
云明坐在门槛上,看着这院子,想着小荷说的,心道:“原来生在大户人家,也不咋好么,姐姐的爹爹竟要把她嫁给一个坏人……”不禁也为苏凌萱伤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