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外面的工地已经完工了,所以自己在找到下一份工作之前,可以在家陪陪痕雪。痕雪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里总是很开心的,尽管母亲希望痕雪要好进上学,可从不逼迫痕雪去啃书,她时常的教导痕雪人一撇一捺,活在世上要有骨气,要有担当。
母亲的话是值得信服的,最起码痕雪看到母亲是在以身作则,言传身教。每当这个家庭要支离破碎时,母亲会时常用坚定的眼神看着痕雪,
“别怕,有娘呢,天塌不下来。”
母亲的这句话就会给痕雪希望,让痕雪看到人生的希望。最起码是让痕雪的童年不那么枯燥,而是让痕雪充满着希望与童趣。
母亲的一些刚强的话在痕雪这般年纪看来还是有点朦胧,毕竟痕雪还是一个尚未涉世的人,因此在痕雪看来,也就不是那么对母亲的话上心。他只感觉有母亲在的日子里,他可以吐露自己一切的言语,不用避讳着什么,不用在乎爷爷的棍棒,他感到自己真的得到了一个少年应得的东西:母爱、自由。他真的活的无忧无虑,那几日有母亲陪伴的日子,他每天想的是中午该让母亲做什么饭,而不是天天想办法吃完奶奶做的拗口的饭菜。
可是事情并不是一切想痕雪小小年纪所想到的那样单纯与简单,这件事改变了痕雪的一生。
那天天气很晚了,父亲突然从外面回来,在“砰!砰!”的砸门。此时的痕雪和母亲都睡着了,母亲听着门的声音就急忙的穿起衣服向门外走去,刚开门,一股浓烈的酒的气息就把整个家都给埋没了。他开始抱怨母亲是如何的抠门,舍不得给他一分钱去支持自己的事业,否则自己早就发财了。
然后就大哭起来,说自己在外面如何的不顺,天天过着警察抓小偷的生活。痕雪这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亲在自己的面前竟然一点尊严也不顾,这对痕雪后来自卑性格的形成有很大的关系。
哭着哭着就突然不哭了,开始把满心的“委屈”转化为愤怒发泄在家里的每件无辜的家具上。母亲也不言语,把痕雪搂在自己的怀里,痕雪能感受到她的心不平,她一不小心就哭腔尽显。痕雪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应该错,卖毒品是不合法的,虽然痕雪此时没有建立起自己的三观,但是最起码的是非标准还是有的。
不一会儿,原本被母亲收拾的整齐的家就变得杯盘狼藉,连走路都会变成一场盛大的音乐盛典。“咣当”,一声声锅碗瓢盆倒地的声音。
即使这样,发疯似的父亲显然还不善罢甘休,他过去揪母亲的头发,一旁的痕雪吓的直干瞪眼。这时,邻居家的一位老奶奶来了,她大概也是听到了屋子里吵架的声音。
老奶奶在村子里的声望很高,父亲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走,你们今晚去我家,我看看他能把你们怎么样!”,老奶奶生气的说道。
就这样痕雪和母亲跟随着老奶奶去了她家,父亲无可奈何,只是站在街上破口大骂。说着母亲坏话等等的林林总总。
也就是这件事情对以后的痕雪造成了很深的影响,痕雪看不起打女人的男人,对这类的男人有一种深深的厌恶感。
第二天,舅爷爷来到家主持公道,对父亲的所作所为大加批评。那天,母亲一边向舅爷爷陈述事情的经过,一边哭泣。
“别哭了,你也很不容易,还要供痕雪读书,我看痕雪这孩子也不是读书的料,他不爱读书,我们做长辈的不能强求。我有一个建议,我的堂兄要去北京打工,不然让他把痕雪带走,让痕雪出去见见世面,锻炼一下,也好以后保护你啊。”
一旁的痕雪站在门槛上呆若木鸡。看着舅爷爷把自己的人生规划。
“行,这样也好,让他出去见见世面,否则这样下去天天看到老子不成好的样一定会变的自闭的。”
痕雪不明白他们说的那个地方在哪里,但是有一点他是明白的,他即将要离开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
北方的夏日,白昼总是很长,躺在床上的痕雪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早早的起来了。故乡的早上总是很清新,爽朗的鸟鸣,和煦的柔风,还有几家生活做饭而生气的袅袅青烟。痕雪沿着小道行走,他向梦可家的方向走去,他感觉应该和梦可道一声别,此去还不知何时能够回来。
“梦可,在吗?”,痕雪敲门。
“呦!痕雪起这么早,找我家梦可什么事情啊',她还在睡觉呢!”
“婶,你叫她一下好了,我有急事。”
梦可起来后推门而出,痕雪就拉起梦可的手往后面山里面的田野跑去,这一突兀的举动让梦可都来不及反应。
痕雪把梦可拉到了他们埋下桃枝的田陇上,两人一起坐在黄土地上。空旷的山谷的早晨显得有一丝的清凉,布谷鸟的鸟鸣婉转动听。
“梦可,你知道吗,我应该是要离开家了,离开这座片”
“去那?”,梦可好奇的问到。
“听他们说是一个叫做北京的地方,那个地方很远,早早的就有很多很多的在跑',还有好多的房子,好多好吃的,可就是没有了土,没有了鸟,也没有了你和我玩耍。”
“那雪哥哥,我们的友谊会变吗”
“当然不会,就像你埋在地下的桃枝一般,我们的友谊会更加历久弥新,经得起时间的历练。”
“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也不清楚,应该是要很长很长时间吧,那时候,你会穿上裙子,在脸上扑上胭脂,打扮的像个大姑娘一般。”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现在的这样挺好”,梦可对痕雪撒娇道。
这时,太阳从东边的山头缓缓生起,给这两位小小少年披上了一层金衣。
母亲在痕雪走的那几天一直闷闷不乐,他看着痕雪的模样就不觉的泪流满面,痕雪问她怎么了,她也不回答,只是用生起老茧的双手摸着痕雪稚嫩的皮肤。
“儿子,这一出去,我们娘儿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你在外面做牛做马,累的时候就给家里打个电话,电话号码我写在了一个小纸条上,放在了行李箱里,你受委屈了就给家里打个电话。”
下午,舅爷爷的堂兄来催,母亲就把痕雪的行李背好锁上门之后一起去村口等车。村上的交通不便,母亲就拦村子里的车,看谁家去县城办事就捎痕雪一段路程。
最后,母亲拦着了一辆拖拉机,是去县城买化费的。痕雪坐在上面向母亲打招呼,母亲象征性的挥了挥手,站在原地,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