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的呼啸掠过天脊山脉,终年不曾融化的皑皑白雪已经埋没山脉之上一切形状。然而,即便是这仿佛肃杀了一切的苍茫世界之中,依然有着艰苦生存的顽强生命。
“翊莽,怎么现在才回来。”在山脉之上的一处夹缝之中,伫立着一个宁静的小村落。一名左脸布满鳞片的中年妇女焦急的守候在村落门口,直到看到一道瘦小的身影从茫茫大雪之中缓缓走近村落,才急切的迎上去责怪道:“你也不看看都什么天色了,在黑夜里彻底被留在这大雪山中的每年都数不胜数,你这孩子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没事的母亲,”那瘦小的少年伸手扫了扫头上厚重的积雪,抖了抖如同狼耳般的绒毛耳朵,憨笑着:“我现在可是村里拓荒队的小队长了,如果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怎么负责全村的生存重担啊……”“你还顶嘴!”妇人瞪着眼睛伸手就拽起了少年毛茸茸的大耳朵:“我可是听你葛叔说今天大雪封山,所以村里的青壮年都没有接到外出采摘打猎的任务!”
“嘶啊……母亲,痛痛痛痛痛,我,我错了……”少年吃痛,赶忙呲牙咧嘴的求饶:“我就是看您现在身体越来越差,想出去猎头肥壮点的血肉兽给您补补身子……”说着赶忙将身后背的大框丢在地上,从框里滑出一具已经冻成冰棍般的兽类尸体。“这只跳岩兽我可是在大雪地里蹲了大半天光景才逮住的,够咱家吃好几顿了,”少年翊莽趁着母亲松手的空档赶忙揉了揉被揪到酸痛的耳朵,小声嘀咕着:“明明现在身体那么差怎么揪耳朵的力气感觉比小时候还大了呢,嘶,痛死我了,差点都给我揪掉了……”
妇人叹了口气,蹲下身将兽类尸体重新塞进框里,埋怨的对着少年翊莽说道:“小莽啊,不管怎么说你可不能再这么冒险蛮干了,现在咱们母子相依为命,如果你再出了什么意外我一个人也没法生活下去啊。”“知道啦知道啦,”翊莽吐了吐舌头,呲着有着两颗锋利獠牙的牙齿笑道:“葛叔可是说过,现在村里论打猎的技巧我可是名列前茅的,所以就稍微对我有点信心吧。”“信心有什么用,”妇人白了翊莽一眼,“你刚出生的时候你父亲就已经是村子里最厉害的猎人了,自己一个人就可以猎到人家一支五人小队的猎物,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留在了这大雪山之中……”妇人说起了伤心之事,幽幽的叹了口气:“不提了,不提了。走吧,回去把这跳岩兽炖了,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该吃的好一点。”
听到母亲提起自己记忆中从未有过的父亲,翊莽更多的是好奇与浑不在意。在翊莽的记忆之中,只有母亲佝偻的操劳背影,父亲对他来说只仿佛是一个名词,毫无意义。所以翊莽并不能理解母亲的伤心,憨憨一笑,快步抢上前从母亲手中接过装着血肉兽的框子,搀扶着母亲往村落里走去。
“哟,翊莽,这是打猎回来了啊,收获怎么样?”刚进村口,迎面就走来一名满脸沟壑的狮鬃头高壮大汉。“嘿嘿,葛叔,”翊莽一看,正是村里拓荒队的首领葛垒,“你可是一点都不靠谱啊,猜到我出去打猎了还不替我保保密打打掩护,害得我耳朵都差点被母亲给揪掉了。”“嘿,你这小崽子!”葛垒瞪着一双豹眼“还怪到我老葛头上来了?今天这大雪封山的我大清早就打过招呼让你们这帮小崽子老老实实的给我待在村里,你倒好,不服从安排自己偷偷溜了不说,回来一见面不认错还怪起我来了。我看你这对毛耳朵长着也是摆设,反正不是用来听话的,你母亲舍不得给你拧掉了,我来帮你割了吧,晚上还能多个下酒菜!”说罢便伸出厚实的手掌,锋锐的利爪弹出威吓着作势就要抓向翊莽的耳朵。
“啊,别别别,这可使不得,”翊莽作出一副害怕的模样,躲到母亲身后:“我最满意的就是我这对耳朵了,多好看多暖和,你就是嫉妒我,说啥也不让你碰我耳朵。”说完还得意的快速抖动了下毛茸茸的耳朵。葛垒被翊莽呛的为之气结,气呼呼的翻了翻白眼。
“好啦小莽,别闹你葛叔了,”妇人略微带着责怪的口吻扭头说了翊莽一句,随后对着葛垒说道:“阿垒,晚上要不带着孩子来我家一起吃吧,反正小莽这次猎到的这头跳岩兽也挺肥的,够吃个好几天呢。”“不用不用,大嫂子,”葛垒洒然一笑“我家那两只小崽子胃口大,翊莽这次就是专门打猎给你补身子的,要让那两个崽子吃多了这小子不定背后怎么记恨我呢。况且大哥现在又音信全无,这么些年你把翊莽带大也是够操劳了,有着好的就赶快补补身子吧。”“这叫什么话,当初要不是你和阿璐两口子接济,我们母子俩都没法生活下来,现在怎么还和我客气上了。”妇人嗔怪的说道。
“嘿嘿,大嫂子,这可不是客气。当年是大哥把半死不活的我从大雪山里一步一个脚印抗回来的,我这条命都是大哥给的。而后大哥留下你们孤苦无依的母子俩,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葛垒拍拍自己脑袋上凌乱的鬃毛,笑道:“你就赶快带着翊莽回去把这跳岩兽炖了吃吧,这小子今天一大早就溜出去估计到现在也没吃过东西,你看这口水都要决堤了。”说罢,向着自家方向走去。
妇人又是缓缓的叹了口气。在这大雪山之中,每个生命都在艰难的生存着,想要活下去就已经是非常艰难的一件事情了,更何况帮助他人。村子里的每名村民都在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只有趁着每次拓荒队外出归来能饱餐一顿,还需要囤积些粮食,每年都会有几户村民在大雪封山的日子里吃光了存粮最后活活饿死,大家对这样的生活都已经麻木。即便他们母子俩真就饿死,也没人会觉得葛垒有什么错。而恰恰相反的是,作为目前村里最强壮的猎人,又是拓荒队的首领,葛垒每次外出都是拼了命一般的疯狂狩猎,这才能数年如一日地勉强一直接济着他们母子俩不至于真个被饿死。
进了村落的葛垒没走两步,一拍自己大脑袋,回头冲着翊莽喊道:“小崽子,差点忘了明天你要到族长老头那里去举行咱们遗族的传承仪式了。看这天气大雪没个两三天停不了,你个小崽子明天可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村里准备传承仪式,要是再敢偷偷溜了我就真的要拿你的大耳朵当下酒菜了!”
“好好好,我知道啦,这天寒地冻的我也想在家大睡一场呢。”翊莽满不在乎的随口应道。葛垒也不再多话,哼哼一声就又迈开大步朝自家走去。“传承仪式啊……小时候就一直听族长老爷爷讲故事讲道我们是什么被遗忘的族群,什么要找回传承。要我说,还不如多想想办法填饱肚子来的重要呢……”少年心性,从来都不会去思考一些不明就里的事情,转眼翊莽就将传承仪式的事抛在了脑后,他现在满脑子可都是那肥美的跳岩兽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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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录:
血肉兽类—跳岩兽:
生存于天脊山脉之中的独特兽类,其形似鹿,拥有厚重的皮毛,肥硕的肉脂以及厚重坚硬的巨大爪子,擅长攀爬跳跃于山岩之间,从岩缝之中找寻食物的根茎和生存于其中的小生物食用的杂食性兽类。攻击性不高,平时行动缓慢性情懒散,但其肥胖的身体在遇到危险时却会爆发出与外表丝毫不符的灵活性,快速的攀爬在山岩间逃生,导致对其的捕猎难度大大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