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吵吵闹闹,陈鼎的心中却是多有烦忧,原本他以为在父亲的治下,必定是官廉政清,却不想看到如此一幕。这梁镜臣为父母官于一方,媚于高官,更是判案不清,肆用刑罚,实在是令他恼火。再想及方才在饭店中,那几位食客对这衙役,以“官狗子”相称,由此看来实在称不上敬畏,想来这县官也是有些问题的。
驱散脑海中的诸多思绪,陈鼎稳住心神,不去理会人群的吵闹和梁镜臣的不满,向秦二问道:“秦二,我问你,你昨日是在何处,何时,与何人喝的酒啊?”
秦二看着这位身着华服的公子,眼中尽是疑惑,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梁镜臣,见梁镜臣没有说什么,便转过头对陈鼎说道:“昨,昨日我是与大牛一起喝的酒,在王记里,那时已经是晚上了。”
陈鼎向秦二笑了笑,让他心中安静几分,便又向梁镜臣说道:“大人,还望大人能够传唤秦二口中的大牛,以及王记的老板来。”
梁镜臣皱着眉头,向申福才招招手,不耐烦的说道:“去带过来。”
很快,衙役便将两人带了过来,大牛本就在人群中,而王记酒馆也离这里不远。大牛是一个与秦二年龄相仿的青年,不过大牛的身形要高大魁梧很多,而王记的掌柜老王则是一个有五六十年岁的男子,衣着倒也齐整,看起来倒像一个厚实的汉子。
两人跪拜在梁镜臣身前,各自通报了自家名姓,梁镜臣便向陈鼎示意,让其开始洵问。
陈鼎谢过梁镜臣后,便询问道:“王掌柜,不知昨夜秦二可是在你家酒馆中喝的酒啊?”
“是。”
“和谁?”
“和他”,老王指着身旁的大牛道,“大牛。”
“两人何时来,何时去啊?”
“嗯,他们约二更天来的,在快到三更天时走的。”
“哦,也就是说他们在你的酒馆中呆了将近一个时辰。”
“嗯,差不多,昨天他们可是喝了不少酒,有五六两银子呢,就是大牛付的,我还想,平时他们也不过喝个几十铜钱罢了,今日怎么喝的这么多。”
“好,那你可知道他们二人昨日谈了些什么?”
“不太清楚,不过秦二倒像是十分烦闷,而且他们有谈到秦王氏。”
“嗯,好。”
“啍”,这时,梁镜臣一声冷啍,说道:“秦二,看来你是早有不轨之心,必定是你所为。”
“冤枉啊!”
“呵呵”,陈鼎笑着摆了摆手,对梁镜臣说道:“大人稍候,稍候。”
“啍。”
陈鼎又向大牛问道:“大牛,你可认同方才王掌柜所说的。”
大牛点着头,“认,认。”
“那么,昨日喝酒时你们二人又聊了些什么?”
“也没聊些什么,只是秦二向我抱怨了几句。”
“抱怨,抱怨了什么?”
“是这样的,五年前,秦王氏便与秦二的哥哥秦大结了婚,可是,不幸的是两人新婚不久,秦大便意外死亡了。本来秦王氏是可以改嫁他人的,不过秦王氏本人并不愿意,于是便与婆婆,小叔子三人生活在一起。而两年前,在秦大三年孝期满后,秦二又长大了,于是秦婆婆便提出让秦王氏再嫁给秦二,以全情谊。可是,秦王氏是看着秦二长起来的,一直将他当作亲弟一般,自然是不愿意。但是,在半年前,秦婆婆也因病去世了,而去世前秦婆婆便又提出让秦王氏嫁给秦二,延续香火。而当时当着婆婆的面,秦王氏也应下了这件事,才使得秦婆婆含笑而终。不过,秦二昨日却向我抱怨,秦王氏似乎并没有要再嫁给他的想法,秦二数次向秦王氏提出要再娶她,不过都被秦王氏以各种理由推脱了。”
“秦二向你抱怨的便是此事?”
“是,就是因为此事,秦二当时不停的喝酒,最终喝的人事不知。”
“哦,秦二,大牛所说的可否属实?”
听到大牛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得的清清楚楚,秦二只能喃喃作声,却是不知作何回答。
“呯!”
梁镜臣大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
周围的围观的人群也开始认为秦二便是凶手,开始窃窃私语,更有甚者,有人高喊着杀了秦二。这一切都令秦二分外的惊恐,他不停的向梁镜臣磕头,惊恐的说道:“小人冤枉,小人冤枉,小人冤枉啊……”
看着愤怒的民众和惊恐的秦二,陈鼎紧皱着眉头,不得不大声道:“诸位,诸位,还请诸位安静片刻。”
陈鼎又转过头来向梁镜臣说道:“梁大人,还请允许我继续审案。”
“如此境地,我看恐怕不用继续审了吧。”
“虽然如今众多的线索都指向嫌犯秦二,但是尚无直接证据,所以还是需要继续审的。”
“好吧,那你继续吧。”
陈鼎转过头来,对秦二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当你认了这番话了。”
秦二木然的点了点头,见此,陈鼎又对大牛问道:“昨夜你从几时开始饮酒,又是几时回去的?”
“昨夜二更天的时候开始喝酒,喝到有,快三更天吧,秦二便人事不知了,而小人酒量好些,又喝的少,所以倒是没有醉。我看时辰晚了,而秦二又醉的历害,我就把他给送了回去。”
“哦,送了回去?”
“对,送了回去,我还记得到他家门口时,我们遇见了打更的老李,当时刚好三更。”
“嗯,继续。”
“是,当时秦王氏已经把门关了,我叫开门后,就帮忙把秦二放到房间,然后我就回去了。”
“你把秦二放到了他自已的床上,然后秦王氏就把你送走了,之后的事,你都不知道了?”
“是,是。”
“嗯,好了。哦,对了,大牛,我看你气力不小,平时都干些什么活计啊?”
“小人没有什么活计,就在家里闲着。”
“哦,那可不行,还是要找个活干啊。”
“是是是。”
“好了好了”,梁镜臣出声打断,“你到底问出了什么?”
陈鼎微微一笑,说道:“大人,小人有几处疑虑,还望大人赐教。”
“说来听听。”
“其一,这秦二昨夜醉的人事不知,直到今天早上才清醒过来,那么,他又是如何到的秦王氏房中的。”
“或许是他昨夜醒了呢。”
陈鼎微笑道:“当然,这自然是可以的。其二,这秦家的大门为何是开着的,秦王氏将大牛送走,这门为何还是开的。”
梁镜臣皱着眉头,说:“或许她忘了。”
“呵呵,其三,方才大牛说了,他自已并没有活计,这五六两的酒钱从何而来。更何况,方才王掌便说了,他们平常也只喝几十铜钱,昨天怎么喝的那么多。”
大牛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惨白惨白的,瞪大着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钱是捡,捡的。”
陈鼎微笑道:“不要紧张,钱是你的,便是你的。其四,方才小子和申捕快检查尸体时,我们发现秦王氏的十指之中都有血丝。若是我们没有猜错的话,这些血丝应该是秦王氏在受辱时,抓挠凶手的身体所留。因此的话,凶手的身上应该有不少的伤痕,而我们在秦二的身上并不能找到一丝伤痕,这岂不是怪事?”
梁镜臣听完后默然无声,扭过头来,对申福才问道:“是这样吗?”
申福才看了陈鼎一眼,随机坚定的对梁镜臣说:“是。”
梁镜臣看着陈鼎,淡淡的说:“继续。”
“是,正如我前面所说,秦王氏的十指中既然有血丝,并且不是秦二的,那么又是谁的呢?”
陈鼎看着思考的众人,轻声道:“先放下这个,来看看其他的一些证据,或许会给我们带来一些思绪。昨日下了一些小雨,虽然并不大,但是也够留下一些十分清晰的脚印了。在秦二的屋内,有着大牛,秦王氏和秦二三人的脚印,这十分正常。然而,在秦王氏的屋内,也有着不少的脚印,但是,却唯独没有秦二进去的脚印,留下的那几个脚印也是衙役带他出来时留的。”
“什么?”
“那他怎么在屋里的?”
“不错,诸位,这正是我所疑惑的,他怎么进去的,大人,这是其五。”
梁镜臣的面容愈发的阴沉,对陈鼎说道:“还有吗?”
“有,大人。其六,我说我在秦王氏的屋内发现不少的脚印,这其中就有大牛,和应该是一男子的人的脚印。大牛,你作何解释,你何时去的秦王氏屋里,是为何事?”
此时,大牛的脸色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只是不停的说道:“不知道,不知道,小人不知道,小人不知道啊……”
“大人,最后,小子与申捕快在检查秦王氏的床榻时,发现了这个……”,说着,陈鼎就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玉佩,玉佩的料子一般,有小半个手掌大小,雕刻着一条飞翔的神龙。
看到这枚玉佩,大牛的眼睛一下子便睁的大大的,而梁镜臣的脸色也一下阴沉到了极点,十分愤怒。
见此,陈鼎对着大牛一声大喝:“大牛,事到如今,还不快快招来!”
大牛一下子就被喝住了,对着梁镜臣不停的磕头,声音凄厉,大声喊道:“大人,大人……”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