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霍长门停下来,似是有些口干舌燥,他端起面前的墨绿色酒杯,把杯中一抹殷红吞下了肚,轻轻的摇了摇头,呼出一口气,问隆君二人道:
“两位小友,说到这里,你俩可能猜到后面的故事?”
隆君和大凯对视一眼,对这个三十年前的故事既沉醉又震惊。
大凯没有理会霍长门的问话,眼珠一转,突然问道:“霍寨主,我记得刚才你好像说……丁老前辈出了五行山谷,去和什么人接头?难道是……”
“如果我没记错,当初恩师出谷乃是去奇山与木字堂一位叫做茫茫道人的弟子接头,恩师授艺时曾偶然跟我们提起过这段往事。”
隆君登时双眼圆睁,颤抖着双唇,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
“霍……霍寨主,教我道术的恩师,也叫做茫茫道人,不会是……”
霍长门听罢,有一瞬间的愣神,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掉在桌子上,杯里的葡萄酒染红了桌布。
“什么!你的恩师竟然是茫茫道人?!世间竟有如此奇妙之事,这……这真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霍长门缕着胡子哈哈大笑,一时心情大好。在他身旁端坐着的罗辑也大感意外,脸上布满不可思议的笑容。
大凯晃着隆君的肩膀惊呼:“天呐!哥!真是太巧了!”
隆君被大凯忽然这么一晃,脑袋有些晕,无奈道:“是啊是啊!好巧!你先把手松开,我头晕!”
“两位小友,因缘二字当真奇妙无比!谁能想到丁长老和茫茫道人两个前辈收的弟子能在这银杏山谷相遇,当真有意思,有意思!来来来,三位兄弟,咱们干一杯!”
霍长门大喊一声,端起小雨刚刚重新换上的酒杯,倒满葡萄美酒,邀三人一同干了一杯。隆君和大凯十分高兴,原本他们觉得长门寨主这个同门认的有点勉强,现在这层故往之事说破,他俩与霍长门当真是有同门之谊了。
霍长门微笑着,摇了摇手中酒杯,意犹未尽道:
“老弟!刚才被大凯这小子打断了一下,我继续给你们讲后面的故事,要不要听?”
隆君和大凯异口同声:“好啊好啊!
再后来,丁一马严格训练这些孩子,一训练就是五年光景。这五年里,他除了教孩子们五行道法,就是运用无极真气来治疗自己的伤势。
奈何接连遭受重创,年事已高,他的伤始终难以痊愈,特别是奇山脚下被那年轻人打的一掌,掌中劲力分袭体内五处脏腑,乃至那黑衣首领刺中的刀伤都已痊愈,五脏内伤却一直无法根除。
这五年里,丁一马浑身的本领,他能教的都教了,个别道术他即使有心教与孩子们却也无力,一则功夫太过高深这些孩子们学不通,二则只一味贪多嚼不烂反而不妥。这些孩子现在更需要在实战中运用所学,自己去领悟五行控术中的各个精妙所在。
五年后的一天,霍滨虎只身来到鹿鸣谷石屋前,这次他没有犹豫,敲了敲门边轻轻走进去。此时的丁一马看起来比起五年前苍老了许多,头发胡须已然全白,后背也驼了,只是锐利的眼神之中精气还在。
“霍老弟,好久不见啊!近来谷中一切可还安好?”
丁一马看到推门而入的霍滨虎,笑呵呵的打招呼道。
“老前辈,你可比以前更显老啦!身子可还硬朗?”
霍滨虎冲丁一马施了一礼,二人虽五年未见,倒也颇是心有灵犀,并未过多客套。霍滨虎微笑着坐在丁一马身侧的木椅上,看着面前的几个孩子,眼中充满了慈爱。
这些孩子个头都长高了不少,筋骨也更加结实,眼神里精气内敛,一看就是学到了丁老头的精妙内功。屋里此时只有三个孩子,其余人都在谷中各处练功,并不知道霍寨主今日前来。
“丁老前辈,这些年我在谷外,着实不易啊!铁帽子寨、冷家堡、恶狼山那几个老贼还真联了手,在奇城聚了义。现在外面打的热闹的很,好多小城都已经被他们攻占。我银杏山谷仗着地利人和,一时倒也没吃太大亏,只是几仗下来劳民伤财的,老弟我很是痛心!”
“霍老弟,莫急!五年前老头子与你约定了时间,现在我就可以把这些孩子交还与你。他们都已学会我丁老头五行道法的精妙,但他们资质不同,日后能有何成就,只能看他们个人了。”
丁老头说着冲屋里三个孩子一摆手道:
“你们三个去外面修炼吧,今天爷爷有要事与你们寨主商量,没时间指导你们了!”
“是,师父!”
三个孩子起身给丁老头鞠了一躬,又给霍寨主行了个礼,出门了。
“霍老弟,有件事,我要知会你一下。”
丁老头突然十分认真,霍滨虎心里一惊,隐隐有点不安,忙问道:
“什么事,老前辈但说无妨!”
“是关于令公子……”
原来霍滨虎的两个儿子,霍长门和霍诩刚都是天资绝顶聪颖的少年,他俩在丁一马教导下,互相比着修习仙功,修炼进度相差无几。但是老大霍长门更稳重一些,有时候宁愿速度慢一点,也要把每一关的气脉修炼到足够火候。而霍诩刚则为了比哥哥速度快,更是没日没夜的修炼,唯恐输给长门。
这让丁老头很是不安。
如此年纪就这样争强好胜当然不是好事,他多次教育诩刚,要打好基础,不要只追求修炼速度,也不要凡事都跟别人比着来,更不要让自己凡事都比别人强。诩刚虽然嘴上答应,可是日常修炼中仍然是卯足了劲儿,这五年里几乎每个节点都领先他哥哥长门一步,更是领先其余孩子好几步。
转眼五年之期就要到了,丁老头自知自己时日无多,已经无法再继续教这些孩子修炼,就把孩子们叫到跟前,告诉他们过不多久他们就要出谷,去跟随霍寨主保卫家园,在实战中掌握所学道法。
为此,他把象征着传承的九把金刀正式赠与霍长门。因为长门作为霍寨主的长子,将来要继承银杏山谷的统领之位,而且他一身道法已经远超其余孩子,只比诩刚稍差一毫。
诩刚当然极为不满,他学什么都不比哥哥差,做什么都比哥哥做的好,可是每次家族有什么好事,总是长门排第一他排第二。这次跟着丁老爷爷修炼仙功,他也比长门强上一截,可是丁老爷爷的金刀竟然全部都送给了长门!
丁一马自然知道诩刚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把诩刚单独叫到一处,告诉他,以他的天资,这小小的银杏山谷不应该成为束缚他翱翔天际的枷锁,他应该去更广阔的世界看看。为此,丁老头给他一个信物,让他悄悄出谷,去遥远的漠北拜进五行天门下,以丁一马关门弟子的身份继续深造。
这么一说,诩刚心里十分高兴,原来师父到底还是对他高看一眼!但是丁一马又叮嘱诩刚,切不可把他在银杏山谷的事说出来,也不必前去和家族告别。到了五行天,只说他们二人是在奇山之南偶然结缘成为师徒的,后推荐他到五行天门下继续修炼道术。
霍诩刚在丁一马的吩咐下当晚就离开了山谷,出谷的路他自然是找不到,但是靠着这五年来对山谷的熟悉以及丁一马传授的一身本领,他硬是从山脚爬上百丈之高近乎垂直的山崖,离开了鹿鸣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