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半个市区停了电，据说是大雪突降，压垮了线缆。
整个城市陷入了黑暗的焦灼。
阿秋拖着熙扬，走在大街上，男孩的情绪比方才已经好了很多，他哭好了以后，才想起方才自己行为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随即换了脸面，看着一家烛光摇曳的便利店，停了脚步。
“怎么了？”阿秋回头望着他，温和开口。这孩子若不想走，她亦是拖不动的。
“饿吗？”他瞅瞅便利店，问。
“饿。”阿秋眨眨眼，老实的回答，她方才一门心思的只想着如何带着他安全回家，却忘了一整天两人只吃了几个芝麻汤圆。现在男孩问起，她的肚子也很争气的叫了两声。
声音如此之大，熙扬定是听见了，所以她不能再说假话。
“我也饿。”熙扬点点头，率先走进了便利店，边走边小声嘟囔：“原来哭鼻子这么费力气。”
阿秋在后面偷笑，要不然，你以为呢？
便利店里烛光摇曳。
熙扬的影子大大的高高的映在墙上，变了模样。
“你爱吃什么？今天我请。”熙扬翻翻架子上的食品，漫不经心的语气。
阿秋犯了难，看着架子上玲琅满目看不清名字的各色食物，不知道如何选择。
店员小哥，递来小的手电，说，这样才方便。
阿秋拿着手电，又翻看了一遍，还是不知道如何选。熙扬向他投来无可救药的目光。
她吸吸鼻子，有些委屈，“你喜欢的我都喜欢，你来，我不挑食。”
“嗯。”熙扬也不客气，快速的翻找着，喃喃自语：“阿秋者，自西南方来也，喜辣厌甜，吃温软之食，遂人亦温暖也。”
说完，捧了一大堆，洋洋得意。
阿秋轻笑，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熙扬弯眉，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阿秋摇摇头，看着面前的男孩，一脸费解。熙扬也不说，抱着一堆零食，冷酷的向前走，踩着刚下的皑皑白雪，冷酷的嘱咐：“别跌倒了，笨女人。”
看着在小区门口，昂首企盼的男孩。
阿秋笑了，她知道，他怕黑，无论如何是进不去面前这幢黑漆漆的建筑的。
她笑盈盈的走上前，努力控制好自己情绪。
“你去哪里了？你怎么跟人都能走丢？”他白着一张脸，紧张又焦急。
“唔，那里的自行车倒了，我就去扶了一下，然后你就不在了。”阿秋笑盈盈，“你怎么不上去？”
“我这不是担心你。”熙扬有些心虚，不过他确实是担心她的，也算不上说假话。
“哦。”阿秋点头，“下次再也不会了，走吧。”
“嗯。”熙扬窃喜，还好这傻孩子好骗，要不然今天就要丢人丢两次了，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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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买来几根蜡烛。”熙扬眨眨眼：“我们可以吃个烛光晚餐。”
“好。”阿秋应答，笑着问：“烛光晚餐要配什么酒？”
“家里还有一瓶葡萄酒，有一箱啤酒，还有一瓶老白干。”熙扬看着阿秋有些惊奇，将买来的各种食物摆放在盘子里，而后道：“我给你调鸡尾酒。”
“好。”阿秋负责布景。
半响，男孩抱着雪碧像怀揣着一个宝物似的，笑盈盈的走来，“你看，还有雪碧，这样就不辣了。”
放下雪碧，男孩又从宽大的衣服布袋里，掏出了两个高脚杯，兴奋的说：“还有两个高脚杯。以前家里还有很多，后来都碎掉了。”
一切准备就绪。
熙扬给阿秋调的雪碧加红酒，取名“可乐”，给自己几种混合在一起，取名“复杂”。
“好，干杯。”阿秋高举高脚杯，隔着晕晕烛光看着面前的男孩，她眼睛定是不看那道伤痕的。
“干杯。”男孩振臂欢呼，一饮而尽。
阿秋扬着酒杯，也要喝完助兴，男孩却过来，夺下了她的杯子，他的眼珠黑黑的，闪着光芒：“谁许你这样喝？”
“谁又许你这样喝？”她笑着反问。
“你还小，不懂。”他重新坐下斟满了酒：“酒精麻痹神经，使人快乐。”
“那……”阿秋将男孩杯子里的酒到一半到自己的杯子里，而后端起，碰一下男孩的酒杯，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和你一起分担快乐。”她嘴笨，能想到的只有这些词，不管对不对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熙扬呆了一秒，忽的笑了，举起了杯，闭着眼，一饮而下，烛光晕晕打在他笑容消失的脸上，像烟花在夜空的消失那一刻，落寞又寂寥。
混喝的酒，容易醉人，才两杯阿秋就觉的头晕晕的，整个世界都在转。
连熙扬都在同一时间出现了好几个。
“熙扬……”她轻笑，点着手指数着莫名出现的男孩的重影，笑着问：“这么多你，哪一个是真的？”
“你喝醉了。”少年摆摆手，撤走了她面前的杯子。
“我没醉。”她轻哈一口气，笑了，“你才醉了，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你。”
全世界，不，整个宇宙都知道一个道理，不要和醉鬼讲道理，熙扬收好杯子，点头：“嗯嗯，我醉了。”
“那你快乐了吗？”
“嗯。”
“真的吗？”
“嗯。”
“生日快乐。”她忽的笑了起来，眼睛亮亮的。
熙扬顿了手里的动作，诧异的看了阿秋一眼，随即扭过头，片刻又扭了回来，笑眯眯的看着阿秋，眼角湿湿的。
“没有礼物，没有诚意。”他揉揉眼，故作镇定。
“等着。”她眼睛眨啊眨，进了厨房，开炉，熬水，把早已准备好的蔬菜面条拿了出来，下锅，配上鸡蛋打卤，这在她的童年里，是顶级的美肴。
热乎乎的香喷喷的一碗长寿面，熙扬，这样的生日礼物你可满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