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首歌已经表演完毕,但是酒吧里的观众都意犹未尽。
许多客人送花上来,要求歌手再唱一首歌。酒吧老板也过来劝丁玲再唱一首,毕竟难得碰到这么火爆的场面。
“可是今天只排练了三首歌,小玲……”尹鹭有些为难。
丁玲眨了眨眼,笑道:“没事,唱下午练的那首歌吧!”
尹鹭皱了皱眉,道:“不行,你现在还驾驭不了那首歌,何况你的嗓子状况不好……”
丁玲忽然拍了一下尹鹭的肩膀,神秘地笑了笑,道:“摇滚,就是要这样子。放心吧!”
尹鹭默默点了点头,向后站了站,黑暗之中,他还是发出了一声叹息。
丁玲昂首向前,拿起麦克风,高声道:“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们不会辜负你们的热爱,再来一首完全不一样的歌,让我们一起疯狂吧!”
在众人的掌声中,丁玲高声呐喊着:“这首歌的名字是——《来自地狱的天使》!”
尹鹭将吉他换成失真音色,音响中爆发出刺耳的闷声,鼓手阿铭高高举起双手,鼓锤重重落下,刹那间所有声响一起迸发而出,整个酒吧都沸腾了!
四个黑衣的乐手分散在舞台四点,而身穿白衣的丁玲就站在正中间,她的眼睛中又出现了那种神圣而悲壮的目光!
在激烈的音乐中,一丝焦虑在她的脸上迅速划过,紧接着,她抬起眼,两步走到麦克风前,令人难以置信的高音开启了这首歌的序幕!
“啊!!!!让世界随我们一起沉没吧——!!!!”
灯光闪烁,这舞台上的丁玲似乎已化作闪电,她的高音击碎了每个人的心脏!
“让罪恶与我们一起生长吧!!!!”
“我们是来自地狱的天使!!!!”丁玲的脸上忽然浮现出痛苦的表情,但紧接着又被兴奋与力量掩盖了下去,她义无反顾的挑起了又一次超高频的摇滚音!
听到这里,胡刚忽然紧握拳头,猛地站起身!
在这一瞬间,灯光开始转暗,而舞台上的“天使”丁玲也仿佛将被这无尽的黑暗所吞没,只是她尖锐而有力的嘶吼依旧挺立在舞台的上空!
“在大地面前,绝不会流泪!
怀念那双洁白的翅膀,
带着痛与鲜血,
怀念那双洁白的翅膀,
它已再不会回来!!!”
在印象中,胡刚从没有听到过如此的高音,这充满破坏力的嗓音几乎可以媲美乐器的极限!丁玲的目光已不再清澈,她美丽的双眼似已化作恶魔的次元出口,胡刚仿佛可以透过这目光中看到一种他熟悉的东西——
血!
“小玲,别再唱了!”胡刚大吼一声,却完全被音乐和歌声掩盖。
胡刚凝视着丁玲的脸,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幕。
那一年,胡刚也是个小孩子,但他已经开始接受成人强度的体能训练了。
每个拳击教练都认为胡刚是一个天生的战士,他不仅体力超群,还拥有可以破坏一切的铁拳。
在感受力量不断滋长的过程中,胡刚也开始慢慢认同了自己是个强者的事实。
随着他的长大,他愈加开始发现其他人的脆弱。
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自以为很强的家伙。一个一个地在胡刚面前倒下,然后露出无法相信的目光。
胡刚觉得他们很可怜,但他从不会手下留情。因为只有在完全击溃对手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他内心渴望着摧毁,渴望着鲜血。有时候他脑子中出现的东西,让他自己都感觉害怕。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神秘的观众,一个老人。
老人安静地看了他打了一场比赛,然后轻轻将他叫到身前。
“孩子,你打的很厉害,告诉我,你累吗?”老人的声音温暖而有力量。
胡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老人微微地笑了笑,又问:“你总是和人家对拳,拳头不会疼吗?”
胡刚又摇了摇头。
老人拍了拍他的头,轻声道:“可惜我不是你的教练。听着,孩子,我有一些话想对你讲。”
胡刚还是不吭声,但倔强的目光始终盯着老人的脸。
老人继续道:“当然你也可以不听我说的。你现在很强,你拥有其他人没有的速度和力量,而且拳头还对痛苦不敏感,呵呵……以前我也见过你这样的孩子。我称你们这种人是天生的战士……不过……”
胡刚的眼中露出一丝惊奇的目光,他想不通这个老头怎么会对他如此了解。
“不过,如果你滥用你的天赋……你早晚会干涸的。”老人终于低声道。
胡刚好像没有听明白。
老人在胡刚肩膀上的手忽然用力,胡刚全无准备,双腿竟然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而就在这一瞬之后,所有力量都已卸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胡刚的目光更加惊奇,这老人刚才究竟用了什么魔法?
老人浅笑道:“技术,也是很重要的。你有天赋,需要技术的支持。如果你不懂这个道理,早晚有一天,你会毁了你的天赋,你的天赋,也会让你死。”
胡刚忽然开口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
老人摆了摆手,笑道:“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老师。可惜,我恐怕没有机会教你更多了。”
胡刚喃喃自语道:“老师……”
老人道:“好好练习,孩子,我想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找到你,也许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一声巨大的声响,丁玲的歌声也戛然而止,她的麦克风已落在地上。胡刚的思绪马上回到了现实,他的整个人一跃而起,冲上舞台上的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手依旧在随着刚才的音乐节奏颤抖。
尹鹭也冲了过来,丁玲的表情痛苦,双手捂住自己的喉咙,似已站立不稳。
胡刚握着拳头,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拳头上会传来阵阵的痛苦。
就在这时,丁玲向胡刚和尹鹭摆了摆手,尴尬地笑了笑,她又走向地上的麦克风。
尹鹭抢先一步将麦克风拿走,起身道:“别唱了,今天到此为止。”
丁玲笑道:“没关系……我……”
尹鹭和胡刚顿时脸色大变!丁玲也马上停止了说话!
这沙哑的声音!
胡刚的心已沉了下去,他的脑海中再一次响起那位老人的话语——
“如果你滥用你的天赋……你早晚会干涸的。”
尹鹭上前一步,道:“各位,赶快去医院。小玲,不要再讲任何话了,你的嗓子很虚弱。”
丁玲不住地点头,但泪水已经顺着双眼流了出来,她似乎已无法站立,胡刚一步向前扶住丁玲,大声道:“别怕!你会没事的!”
丁玲一只手捂着喉咙,泪水不住地流出,表情是难以抑制的痛苦。尹鹭一把拉住胡刚,低声道:“刚哥,这附近有没有医院?”
胡刚道:“江北医院,就在附近。”
尹鹭道:“借车一用,有劳了!”
胡刚看了看丁玲的脸,低声道:“门外见!”
此话说罢,胡刚就箭一般跃下舞台冲出门口。
尹鹭轻抚丁玲的手,低声道:“别哭,就当是兜一阵风!”
丁玲伸长脖子,在尹鹭的耳边仅仅用气声说:“小鹿……对不起……我玩过头了。”
尹鹭道:“这时候干嘛说这个?你别再说话了!我们走!”
门外是胡刚的摩托声,尹鹭一把脱下外衣,套在丁玲的身上,低声道:“小玲,一路要用鼻子呼吸!”
丁玲缩在大大的衣服里,点了点头,紧接着就被尹鹭拉着走出酒吧大门。
机车发动,丁玲坐在后座,戴上了头盔。
尹鹭道:“刚哥,注意安全!”
胡刚点头道:“放心!”
话音刚落,摩托车已一溜烟飞驰而去!
尹鹭转身对后面的三人低声道:“我们也赶快找车去江北医院!”
键盘手小脸走上前来,焦急地说道:“尹鹭,小玲究竟怎么了?刚才我感觉只是唱破了一个音……”
尹鹭又回头望了望胡刚远去的摩托车,喃喃道:“路上解释给你听。”
酒吧的旁边,是一个烧烤大排档,许多人喝着啤酒在看户外显示器上的赛车比赛。
一辆赛车不知为何忽然冲出赛道,众人也马上发出一阵惊呼。
这样的画面总是会出现在各种各样的赛车比赛中,人们虽然在那一瞬间可以体验到刺激的感觉,但实际上已司空见惯。
尹鹭眉头紧皱,疾走几步,到马路上去拦出租车。
无奈这附近实在很难遇到空车,其余三人站在尹鹭身后,也变得越来越着急。
小脸忍不住道:“尹鹭,小玲不会有事吧?”
尹鹭转过身,深处两根手指,道:“只需要这么大一块石头,赛车就会飞出赛道,知道为什么吗?”
小脸一惊,喃喃道:“你是说……刚才比赛里的那辆车?”
尹鹭道:“速度……”
三人诧异。
尹鹭继续道:“在极高的速度下,即使是一点点的颠簸,都会让赛车冲出赛道。对于歌手来说,也是如此。在那样的高音下破音,对嗓子的伤害是巨大的。”
三人的表情更加惊讶。
小脸支吾道:“难道……尹鹭……你别吓我们啊!”
尹鹭的脸第一次充满了沉重,但他的目光依旧坚定,低声道:“小玲会没事的。因为她的歌声……可以治愈一切。”
医生可以治愈病人,但医生的病呢?
一辆出租车终于停在了四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