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抗抑郁的药品统统被瞿清扬偷着扔掉,有一回明香看见,想要重新喂她,被她挡了回去,“你如果还是我瞿家的忠仆,就当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明香捂着嘴激动地哭了半天,才说:“小姐,你好了?你认识明香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吴亦美进门,人未到声先行:“好妹妹,我早该来瞧瞧你的!”见清扬坐在那里,只是沉静不语,抚着她的头发,“好妹妹,外人只道你福禄双全,姐姐知道你心里苦啊……”她叫来明香,问起清扬的饮食起居,絮絮话了些家常,清扬始终没有搭理的意思,她也无从劝起,只好离开。
第二天中午,吴亦美亲手做了清蒸海鲈带过来,“妹妹,产后最需要好好调养,你总不好好吃饭,怎么行?这鲈鱼最是健身补血、健脾益气的,多少吃点吧。”
清蒸海鲈是雍南人最爱的家常菜,凌州却很少见。就算不视吴亦美为长嫂,清扬也一直当她作知己,终究不忍心辜负良苦心意,勉强将肉吃下去。明香看自家小姐难得有些食欲,忙盛了米饭给她,不知不觉间,清扬竟将一碗饭都吃光了。
“你爱吃就好!也不枉费有人巴巴的派专机运过来。”
清扬一听又是廖栩宸的手笔,放下筷子。
吴亦美看她的神情,倒不像府里人背地传的“精神有问题”,索性继续劝道:“好妹妹,瞿伯父的事我和你大哥都知道,这些年栩宸是个什么人我们心里都是有数的。政治的事情总有太多无耐,可是嫂嫂敢以性命作保,他并非有意为之。且他对你的情义,还用我们外人说吗?事以至此,他也备受煎熬。”
清扬莫不作声,眼中又溢出两行清泪。
“成大事自然有人会牺牲。就拿你大哥来说,许多人骂他卖国。只有我们知道,眼下前方是剑拔弩张不可一世的关东军,后面是尚未实现训政各自分歧的政府。无论公谊还是私交,旭明都必须帮栩宸顶住。我最了解旭明,其实他只想使扶桑人知止境,有觉悟,中国人有目标,亦有觉悟。”
清扬不得不被冉旭明夫妇的赤胆忠诚深深打动。廖栩宸何德何能拥有如此贤良助他?
清扬忽然双手握住吴亦美,唤了声“嫂嫂”,吴亦美回握住她,“有什么尽管对嫂子说,不要憋在心里。”
“嫂嫂,你带我走吧。这个家我一天也不想呆了。”她嘤嘤啜泣。
“妹妹,我那里永远欢迎你,你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但眼下你就算放的下栩宸,那孩子呢?都是作娘的人,孩子最是我们女人的心头肉,你真的放得下吗?”
清扬哭得更厉害,“嫂嫂,我不敢和孩子们亲近,他们有那个人一半的骨血,让我如何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真是傻姑娘,难道瞿伯父希望自己的外孙没有母亲疼爱?孩子是无辜的,他们那么小,正是需要你的时侯……”
“那我该怎么办……嫂嫂……你帮我,只有你可以帮我……”清扬居然跪在了吴亦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