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老太太五十岁寿诞就快到了,以廖栩宸如日中天的盛名,必定要风风光光大办的。
“多请些母亲那边的家眷来,好好热闹热闹。这些日子,就劳你多费心了。”清扬临近产期再加上癔症缠绵,根本没法张罗,廖栩宸只得将这个重任交给了毓秀。
“表兄放心,我定当尽心竭力。”
然而,在这个尊卑有序的家里,毓秀的身份实在尴尬,下人们犯难到底该怎么称呼。像过去一样叫“小姐”吧,她明明是经纬的亲娘;可叫她“姨娘”吧,廖栩宸并未将她收了房。虽然早被府里上上下下笑了个遍,毓秀却从不气馁。她趁着这次办差的便利,将娘家舅母柳氏接进府里来帮手。
那柳氏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刚进府就怂恿,“难道你打算这样无名无分的任人差遣一辈子?”
“当然不是。可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不见儿子吧!”
“你傻呀?谁叫你走了?手上明明是一把好牌偏叫你打成烂牌!”
毓秀无力地摇摇头,“可是栩宸他根本不正眼瞧我,我有什么办法?”
柳氏斜睨了一眼,淡道:“眼看那位就瓜熟蒂落了,你真要让她得逞?恐怕到时才真叫没有办法!”
毓秀被她戳到了痛处,“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俗话说,七活八不活。况且我这几日冷眼旁观,她不过是个傻子,真不知道你怕什么?”
毓秀的心扑通乱跳,抓住柳氏的手,“舅母,你是说……不行,当日我怀孕、生产都是她悉心照顾,我怎么能……”
柳氏戳着她的脑门:“你呀,不只傻还太懦弱!我看你还是趁早离开这宅门儿吧!”
毓秀以泪洗面。那怎么行?她再也不想过那种无依无靠,想念儿子却见不到的日子了。本来最能指望上的就是姑母,可如今姑母只记得即将诞生的孙子,早把她的苦忘到了九霄云外;而舅母的话虽然不中听,却是在全心全意为她考虑。
寿宴当天清扬从起床就一直不舒服,腰疼腿也疼。眼看吉时已到,外面的宾客到的差不多了,廖栩宸干脆将她打横抱起来,径直往会客厅走去。一路上绕过假山、池塘,穿过几个回廊,清扬只当是好玩儿,像个孩子般咯咯笑个不停。廖栩宸许久没见过她的笑容,竟然不顾众人异样的眼神,狠狠在她面颊上亲了两口。
这样的情景,看在熟读《女戒》、《女德》的廖老太太眼里,气得脸都绿了,“栩宸,宴席尚未开始,你这么快就醉了?”
廖栩宸笑得爽朗,“今日是母亲寿辰,清扬又快为廖家添丁,儿子真是喜不自收啊!”
寿宴开始后,廖栩宸便忙着招呼客人去了。清扬这边只有明香照顾着。过了一会儿,清扬腰痛得坐不住,就起身回房去休息。毓秀和柳氏跟在后面。
后园的戏已经开始,周围一片喝彩、叫好声,没人注意到她们的动静。柳氏上前几步拦住明香,“老太太刚才问起夫人怎么了,派我们来看看。还说今日有人送来什么安神的玉璧,叫你速速取来,放在夫人枕边。”
明香犹豫,廖栩宸曾交代过不得离开清扬半步。
“你这丫头,我们还能把夫人吃了不成?你要实在不放心,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可好?”说完就坐在回廊拐角处的石凳上。
明香害怕廖老太太开罪,想了想,决定速去速回。
刚一走,毓秀就把藏在石凳下的汤壶端出来,“夫人,听说您今日不舒服,这是我特意准备的安神药。趁热喝了吧!”
清扬没有反应,只顾着欣赏远处荷叶田田。
见四下无人,柳氏焦急道:“还不赶快灌下去!”说着便迅速摁住清扬的双手,让她无法挣扎。毓秀本就是个胆小的,哆嗦着捏住清扬的鼻子,另一只手尽力撬开她的嘴巴。
清扬本能的啊啊大叫起来,脚下不停的踢着。这一叫让两人更加慌乱,柳氏抄起草丛中的石头,对着清扬的脑袋就是一击,清扬晕了过去。
“快,快灌进去!”柳氏此刻也害怕起来,可是一不做二不休,已然没有退路。
毓秀再次拿起药壶,刚要灌进清扬的嘴里,就听到“砰”的一声枪响,及廖栩宸呵斥的声音:“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