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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引狼伴妙防东厂 换布衣巧行离京

郡主等人早在殿外听的真切,听到皇上宣召,南怀郡主不待那传旨太监说话,便一个转身闪进殿内,行礼道:“小妹,拜见英明神武的皇兄,万岁万岁万万岁!”仇浑、童欢也连忙跟进殿内行君臣之礼,陆炳、吴忠也连忙向郡主行礼。皇上被突然冒出来的南怀郡主吓得一愣,旋即白了一眼南怀郡主,说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未经宣召就敢闯殿,得空朕就下旨让皇叔好好管教管教你!”

南怀郡主却是伸了伸舌头,古灵精怪的笑道:“哎呀,小妹知道皇兄日理万机,这不是怕耽误皇兄处理国家大事嘛!皇兄胸怀四海,怀柔天下,也肯定不会和小妹计较的!”皇上喝了口茶,笑着说道:“行啦行啦,不要拍马屁了!仇浑,钟阜城都把事情向你交代清楚了吗?”仇浑见问,忙回道:“回禀皇上,都交代清楚了!”皇上看了眼吴忠,又看了眼仇浑说道:“那你刚才在殿外,殿内的话也都听清楚了吧?”

仇浑悄悄抬眼瞅了下皇上,只见皇上冲着自己看着又朝吴忠瞟了下,仇浑会意,便转身跪下,向吴忠恭恭敬敬的行大礼道:“卑职鲁莽,冒犯吴督主虎威,请您海量汪涵。”那吴忠竟是看也没看仇浑,只是冲着皇上拱手道:“哼,汪涵不敢当!是皇上隆恩,宽宥与你,愿你尽心办事,莫辱君命才好!老奴才不会和你这后辈一般见识!”

见那吴忠如此倨傲,仇浑也不生气,只是转身向着皇上叩首道:“微臣谢主隆恩!谢吴督主大恩!”那吴忠却是将身子微微一转,面向皇上,也不答话。皇上看着,也只是笑道:“行了行了,起来说话吧!仇浑,你准备何时动身出京,有何要求现在尽管说来!”仇浑自从辞别那钟阜城向保和殿走来的时候,一路之上便已开始细细盘算,此次出京该如何行事了。

听到皇上问起,所以未加多虑便开口回道:“禀皇上,微臣此次出京只有三请:第一,此次出京,一路之上,护卫安全之事,若我与郡主有分歧,需以微臣为准;第二,臣自行从北镇抚司任意挑选随行护卫;第三,请吴督主从东厂之内,亲自挑选调派一名护卫与我同行。”仇浑一气说完自己的要求,前两条倒是没有什么,只有说第一条的时候,南怀郡主撅嘴露出一脸嗔怒。

却是说完第三条的时候,殿内众人脸上都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惊讶之色,说的白一点,这不是借贼以刀、授人以柄嘛,白白的送给吴忠一个机会来掣肘。那吴忠的反应自然是最明显,近乎瞠目结舌,而众人之中却是皇上最先恢复原来的神色,且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之色,随即说道:“好!说的好!民间俗语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军印堂可跑马,仇浑有此胸襟,朕心甚慰!三请皆准!而且朕给你加一条,南怀郡主一路之上,如果刁蛮任性,不听你安排,你可以把她捆起来送回云贵!万事,有朕给你撑腰!”

皇上这最后一句说完,那童欢自然是一万个高兴,却是低头偷偷的笑。那南怀郡主,听皇上下了这样的旨意,如何不恼,正想要说话。却听的皇上马上又说道:“好了!诸事妥当,退朝!”那皇帝身边的太监,随即尘拂一挥,皇命一宣,大家随即都各自退出了殿外。只有童欢瞧着四处比较僻静的地方,凑到郡主跟前,一脸鸡贼的笑着说道:“郡主放心,一路之上卑职都会带着绳子,只要大哥一声令下,卑职立刻亲自伺候郡主。”

却说这皇上亲自平息了事端,两拨人也自然是各自收敛,锦衣卫和御林军也都各自撤回,而陆炳却是领着南怀郡主和仇浑四兄弟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外宅。陆炳一路上都沉着脸没有说话,直到了府中坐定,喝了一盏茶之后,轻咳了一声然后才说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仇副指挥使当真是好气魄,好手笔,刚刚荣升官职,便又在皇上跟前大大的露了一回脸。想必以后也是用不着我陆某人帮忙,您也是可以平步青云,扶摇直上的了!”

仇浑一听再联想着前事,琢磨着,这陆炳多半是埋怨他自作主张请调东厂之人的事。但是却恭恭敬敬的行礼回道:“陆大人严重了,卑职能有今日,全赖陆大人提携栽培,大恩没齿难忘!今日殿内皇上催问,无法与陆大人习作商榷,只好事从权宜!”陆炳一听仇浑这话,半点不提请吴忠调人随行的事,不由的一怒,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喝道:“你少在我面前和稀泥,我问你,你再怎么事从权宜,干嘛要吴忠调东厂的人跟你随行。护送郡主事关重大,今日我们让他吴忠在自家门前死了人又丢了脸,他岂会善罢甘休?你这般引狼入室,若有半点差池,你担当的起吗?”

眼见的陆炳动了真怒,仇浑将余光一扫之下,见自己的几个兄弟和南怀郡主似乎也是一般神色,知道不可立刻说话,默然良久。一直等到陆炳大人面色稍缓以后,仇浑才缓缓的说道:“陆大人不要生气,稍安勿躁,听卑职慢慢说。卑职正是知道吴忠断然不会与我们善罢甘休,所以才用此策。”陆炳一听确是将眉毛一挑,诧异的问道:“你这是什么道理?”

仇浑笑着说道:“陆大人,仇某只是一介武夫,但是素来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也知道与东厂嫌隙事小,此次出京之任事大的道理。此次出京若无吴忠的人随行,他又暗中在路上动手脚,我恐怕防不胜防,所以向皇上所请的第三条,便是让吴忠亲自从东厂挑一个人同行。这样一来,出京的人当中有吴忠的手下,必然会把我的举动设法传递给他,省却了他无端揣测,而且这东厂里的人可是他吴忠亲自挑选的。”

说道这里,仇浑忽然停了话,没有再往下说,只是目光如炬、深深的看了一眼陆炳。那陆炳常伴皇上多年历练,是何等机敏的人,他这边听完仇浑所说,又瞧着仇浑看他的眼神,再想到仇浑那特意说了两遍的“吴忠亲自挑选”,眼珠子只是略微的转了一转便立刻会意。他吴忠此次挑选的人,若只是个没其它能耐的传声筒,一路上若出了事,他就是轻慢懈怠、玩忽职守;相反若是挑了个十分能干的人,若是还出了事,因为是他亲自挑选的人,他自然也就难逃罪责。

想到这,陆炳立刻转怒为喜,抚掌笑道:“嗯,妙,真妙,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哈哈......”其他人却是听的面面相觑,南怀郡主再三相问,陆炳却只是推说天机不可泄露。陆炳这边心中无疑了,也便没有什么事情了,仇浑等人自然是与陆炳告辞,不在话下。只是相约了,今天挑选好人手准备,明日一早便离京出发。连番折腾了许久,大家都是非常疲惫,因此当夜过得格外快。

却说,南怀郡主是一直想着这次离京回王府,可是与往年大大的不同。平常只是有司衙门,选派些普通的军官兵士护送她来回,而这一次可是锦衣卫的副指挥使亲自挑选护卫随行护送,这想来莫说自己的父王不曾有过这等待遇,便是整个大明的所有亲王君王加上公主郡主恐怕也没有这般待遇吧!一想着,那戎装策马、锦车华盖、前呼后拥,南怀郡主那颗姑娘的小心肝,就止不住的砰砰跳!

刚到四更就急急的起身洗漱,前前后后磨蹭到五更才算收拾打扮停当,当然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女扮男装,而是换上了一套银丝织着兰花样式的雀袄霓裳,外面还披着一件戴帽子的白狐皮斗篷。她只带了四个人便去往约好的地方崇文门,可是崇文门内除了一众守门官兵外,就只有来往稀稀拉拉的行人,还有两辆马车旁边站着几个人,哪里有想象中的半点样子。

南怀郡主本来满心欢喜的像只放出笼子的鸟一样,这在门内晾了许久,心中便开始有些生气了起来,眼见的就要日上三竿了,还是不见仇浑他们的影子。一气之下,郡主却是将斗篷上的帽子给掀开了,嗔怒的骂道:“这个死仇浑、烂仇浑,刚升了点官就那么大架子!待会来了,看我不骂死你!”

就在这时,一个头戴斗笠腰间挎刀的大汉,在她背后躬身问道:“敢问郡主,仇浑何处得罪了郡主,竟然郡主如此动气?!”郡主嘴巴一撅,扭头怒道:“要你管...”当南怀郡主的目光落在那个大汉身上时,不由的住了口,那人一身练武的庄客打扮,简简单单的一身粗麻布衣,头上盖着顶颇大的斗笠,那斗笠下面的那张脸...南怀郡主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由的用力伸了伸脑袋,瞅着他。

然后一脸惊诧的说道:“仇浑?你怎么这副打扮?”仇浑却是笑道:“郡主都可以男扮女装,卑职难道还不可以扮作平民百姓吗?”郡主一边咬着手指,一边上下打量着仇浑,说道:“哦,打扮的还挺像,你什么时候来的?”仇浑回道:“我与三位结拜兄弟,四更天开始便骑马又带着两辆马车在城门内等候了!”

郡主这才忽然想起来那两辆马车,连忙望去,仔细一看才慢慢分辨出他们几个。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刚刚浮现在脸上,旋即消失,又怒道:“大胆仇浑!既然早就到了此处,那还不立即过来给我行礼,让本郡主白白在这里等了好久,站的我腿都快麻了。”仇浑忙回道:“郡主赎罪,自从我们第一次见到郡主开始,郡主你就一直男扮女装,偏偏在今日郡主你换了女儿装,头上又戴着帽子,我们着实没有认出来。”

郡主一听更怒了,说道:“哎呀,你这么说那是我的错了?护送我的人呢?”仇浑听问,却是转过身来,向那马车的方向指去说道:“郡主,你看,都在那里!我兄弟四人,东厂调派来的一人,加上那两个马夫!”郡主瞪大了眼睛说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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