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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三两语风止波平 钦天监旧录新集

上一章讲到,仇浑等人去救童欢,因为事情紧急,不得已硬闯东厂。却不想一怒之下的仇浑,在杀了一个守门士兵之后便红了眼,加上自己顶头上司的许可,旧怨心恨加在一起,更是在东厂里变成了大开杀戒,幸运而及时的救出了差点就被净身的童欢.就在众人得手准备离开东厂时,却被吴督主亲率东厂大批人马重重包围了起来,千钧一发之际,仇浑便以攻心为上的打算,先斩掉了东厂的一个档头。

那吴督主不惊仇浑的刀法,却更惊于仇浑的胆识,多年在宫中亲历了各种明争暗斗、血雨腥风,让这个老奸巨猾的阉贼深深明白,这世上比刀剑更锋利而又致命的不是刀剑,而是深不可测的人心。仇浑一下子将自己的刀法总决当众朗声念了出来,一下子弄得这个多疑的督主,生出更多狐疑,未知深浅之下,他愈加踌躇,按住了身边的档头,他暗自在心底静静的思虑了起来。

却说那仇浑说完了刀法总决,便慢慢转身用余光扫视人群的反应,寻常兵士自不用说,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胆子小的更是面如死灰。当他的目光落到了吴督主的周围时,却是立刻顿了一下,那环立在吴督主周围的四人,却是一脸肃然,没有丝毫的惧色。而最后他的目光却是和一直盯着他的吴督主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仇浑眼中精光闪动,而那吴督主的眼睛里却是像那峭壁上望向深谷般的阴暗深邃。

仇浑面容冷峻,刀眉直竖,心下却想着,这老贼忽然按兵不动,多半是被我刚才一说之下不知深浅之故,若是让他看出我这里是虚张声势,必会让他下定决心动手。所谓,人到万急需放胆,事当两可要平心,现在何不再下一步更险的棋。想到这里,仇浑忽然先是拱了一拱手,而后大声说道:“吴督主,仇某本无意冒犯尊驾,奈何事情紧急,督主手下又一再侮辱刁难,事从权宜之下误杀了这许多性命,此皆是在下之罪,与我家陆大人并无关系。督主若非要拿我家大人,仇某身为属下,不可不忠,唯有以刀说话。”

仇浑说到此处,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然而,仇某却不想再枉添更多性命。素闻东厂之内有四大档头,也是与仇某一样同是用刀,今日仇某就斗胆请这四位现身。仇某同时领教!”仇浑话音刚落,那个当时站在吴督主身边想要出手的人,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骂道:“呸!好一个狂妄之徒,你不过侥幸获了个‘锦衣卫第一刀’的虚名,竟敢在我东厂之内如此托大,今日若不将你活剐了,你还笑我东厂无人。”

那人却是正要动手,吴督主却忽然笑着尖声说道:“慢着!既然仇大人有此雄心,我东厂今日既是东道主,如何能不让人家尽兴?!四大档头听令,你们四个就一起上吧,也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四分五裂,嘿嘿...”那吴督主刚刚说完,环立在吴督主周围的四人,随即齐声答应道:“卑职领命!”话音刚落,四人随即腾身跳入围圈之中,“噌噌噌噌”的响后,四把钢刀齐声而出,一字排开直对仇浑。

正在此时,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大喊道:“督主督主...不好啦不好啦...”大家一看竟是个小校,拼了命似的往吴督主面前挤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吴督主一脸嫌恶的问道:“什么不好啦?惊慌失措成这样?”那小校咽了口唾沫,说道:“卑职卑职看到外面有大批锦衣卫的人马,包围了东厂。”吴督主立刻起身回望了下东厂门口的方向,正待要说话。

却忽然从东厂四周传来一阵齐声大喝道:“卑职等恭请陆炳指挥使回府!卑职等恭请仇浑副指挥使回府......”一时间,响声震天,众人的耳朵都似乎嗡嗡的响。不多一会儿,大门的方向又传来一大阵急促的脚步声,却看到一大群官兵滚滚的涌进了院子,一时之间,院子里几乎要没有落脚的地方。再看那当先挎刀之人是谁?正是穆其珍。

他稳步走向人群,恭敬的抱拳行礼说道:“卑职锦衣卫百户穆其珍,拜见吴督主!拜见陆指挥使!拜见仇副指挥使!请三位大人速速进宫议事!”吴督主,听他说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一脸诧异的说道:“仇副指挥使?”又是一人从穆其珍身后闪了出来,却是南怀郡主,笑着说道:“就是仇浑哪!吴忠,我皇兄刚封的,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吴忠一看到是南怀郡主,忙施礼道:“老奴不知郡主驾到,有失远迎,请郡主赎罪!”

南怀郡主,挥了挥手说道:“免了免了!本郡主没有说圣旨到,就是不想你们又跪呀跪的,皇兄又不在这,看不着,何必再你跪跪我,我再跪跪你呢?多麻烦呀!你们三个这就跟我去宫里见我皇兄吧!”那吴忠却是十分的不愿放过这个收拾锦衣卫的机会,说道:“郡主有所不知,陆仇两位指挥使大人犯有重罪。待老奴拿下他们,就立刻随郡主一起去见皇上,郡主稍后!”

南怀郡主一听到这,却是柳叶眉一挑,眯着杏眼说道:“嗯???哦...吴忠,我已经说了这是皇上口谕,莫非你是想抗旨么?你这东厂外面和这里面有一千锦衣卫官兵,和我从宫里带来的五百御林军,你不是想他们都过来请你吧?”吴忠一听蹙起了眉头,支吾着说道:“额...这个...”

南怀郡主一见他还是这般,便凑到他的耳朵跟前,小声说道:“吴忠!本郡主可是在给你面子呢,你要是再不遵旨,要么就是在这被砍了人头,要么就是把你抓到我皇兄跟前再被砍了人头,你自己看着办吧!”听得郡主这么一说,他眼珠子一转,咽了口唾沫立刻回道:“老奴遵旨,立刻随郡主进宫!”

这一番说完,众人自然也都不再说什么,一起向门外走去,而那吴忠却是走的最慢,等陆炳仇浑等人都走到大门外了,他却刚到门边。南怀郡主眼里看的清楚,心里想得明白,于是端了端身子朗声又说道:“所有本郡主带来的锦衣卫官兵和御林军官兵听令,今天,东厂之内发生血案,事关重大,不可不察!待本郡主走后,你们要牢牢围住东厂,保护东厂,只许进,不许出,违令者斩!”众军齐声领命!

本来这吴忠心里头就七上八下,还想着带上四大档头一起进宫,这郡主这般做派,分明是针对他!可是又无可奈何,心里只是暗暗的恨着想,总有一天抓住机会,一定要狠狠的收拾这个臭丫头!

却说这皇上只是宣召了三个人,鲁元亨和穆其珍便留在东厂外看守,童欢本要留下和两位兄弟一起,可郡主不知又想了什么主意,竟命他不离左右保护她,硬是把他给拽走了。童欢冲着几位义兄连番的挤眉弄眼,想要求他们解围,可他们几个却都是一般模样,笑着装作没看见。这去宫里的路上,郡主瞄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童欢,轻声问道:“童欢,本郡主这几番辛苦才救下了你们,你打算怎么报答本郡主啊?”

童欢一听,顿时心里升起怒气,但又不能发作,只好翻了个白眼回道:“卑职,不敢自专,全听几位兄长吩咐!”郡主笑着说道:“哦,原来是这样,你可记住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众人到了紫禁城门前,却见到一个太监早在那里等候,看到仇浑等人,忙上前宣道:“宣钦差掌印太监吴忠,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使陆炳入保和殿面圣!余下南怀郡主与副指挥使仇浑等人至钦天监等候!”听完宣召,除了南怀郡主,众人却都是一阵迷惑,等待召见一般不都是在殿外候着呢嘛?怎么却传仇浑等人到钦天监去候旨呢?

陆炳和吴忠听宣后便跟着那位公公向保和殿走去,这边三人,却见那南怀郡主昂头负手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们两个跟我来吧!”仇浑忙快步上前问道:“敢问郡主,皇上为何让我们在钦天监等候?”郡主停下脚步,一回头说道:“去那里自然有去那里的道理,到了地方你不就知道了!何必多问?”

要说起这钦天监,真是个颇有意思的官署,它掌管着谨观天象、制修历法、风水堪舆的责任,天象下映王朝气数、奇人异士,历法又关乎天气农时,而风水堪舆则又关乎阴阳置建,因此深得皇上重视。但是钦天监任职的官员却又官职低微,即便做到钦天监的最高职位监正,也只有正六品,只是相当于锦衣卫的百户武职。

这钦天监的位置在紫禁城的北面,紧贴着供奉真武大帝之象的钦安殿旁边,因为相对其它宫殿楼宇比较独立,加上日常事务也不像六部那样繁冗,所以十分的清净。仇浑等一行三人刚进入其中,更是有种进了道观的恬静感觉,甚至时常会有许多飞鸟好似旁若无人般的在窗台上自在的梳理着羽毛。要是有些久不见人的房间门窗打开,甚至会有些松鼠什么的跑进去一番捣乱。

南怀郡主引着仇浑和童欢好像极为熟悉这里,东拐西绕不多会儿,到了最北面一个极为安静的房间,刚一进门一尊硕大的浑天仪一下子映入眼帘。那房间极为空旷,到处立着摆满了书记卷轴的书架和一些看起来奇奇怪怪的物件,在最北面的窗户旁边有一张颇大的书桌,一个身穿青色官服的人正在细细端详着书桌上的一张卷轴,全然没有觉察到已经有人走了进来。

却是郡主先清了清嗓子,“咳咳”了一声,说道:“钟大人,我这把你的浑天仪搬走了,估计你不知道吧?”那个钟大人,闻声抬头,一看是南怀郡主连忙起身行礼道:“郡主赎罪,微臣一直全神观卷不知郡主驾到!”郡主还是从前那般不在乎的模样,说道:“行了行了,我给你引见,这两位是锦衣卫的仇浑、童欢大人。两位大人,这位是钦天监监副钟阜城大人。”

这两边一一见礼后,南怀郡主说道:“那行了,我这就算是大功告成了,钟大人,剩下的事,你给他们俩介绍介绍吧!”那个钟大人听郡主说完,便说了句遵命,然后便向仇浑和童欢说道:“二位大人,应该认得我桌案上的《大元异宝录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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