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骄阳似火。
邬桑率千余众向西南追了半晌,那见一个人影。
此时已近晌午,人困马乏,**难耐,众人纷纷开始抱怨。
一名亲卫纵马向前,一边擦去额头汗珠,征询邬桑“大人,我看贼人并非向此方逃去,这样追下去却如何是好?”
经亲卫一提醒,邬桑打了个机灵,自己当时被那金色令牌给吓晕了,哪敢再追问年轻人?那令牌可是骨律可汗令牌。
曾记得以前随同汗颜去叶护大帐拜访,却被凶神恶煞的兵丁挡在一边不能进去。当时有一个下人模样的人同去拜访,只见人家手中一亮令牌,叶护亲卫全部跪下,下人旁若无人进去。此景邬桑是印象深刻,汗颜还解释说那就是可汗令牌,看到令牌如大汉亲临,所以年轻人一亮令牌,自己哪敢在追问。
可细下思量,自已一干人等显然是被那年轻人忽悠了,这荒漠一片贼人能跑到哪?一定是隐于商队之中,或者是在要挟那年轻人也极有可能。
若是抓不到这一干贼人,汗颜岂能饶过自己?
想到汗颜那毒辣的手段,禁不住冷汗直流,还是自己人头要紧!
现官不如现管,管他令牌不令牌,抓住贼人才是根本,于是命令众人掉头回赶。
此时,缪泉等人看邬桑率众离去,并无追赶,顿时松了一口气。
“刚刚情势危急,不妥之处,还请公子见谅,我等出了这片荒漠马上离开!”缪泉看年轻人清新俊逸,镇定自若绝非常人,想必是哪国公子哥随着商队旅游来着。也渐渐放松了警惕,收刀入鞘。
年轻公子看缪泉收刀,还算有诚意,不过根本不搭理缪泉,目光却向雅洁投去。
缪泉看年轻人不理自己,而是把目光投向雅洁,心中不免尴尬。但看年轻人这样注视着雅洁,心下来气: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昨晚至今一直忙于厮杀奔波,没留意雅洁的音容,也好奇的打量起雅洁来,这一看不打紧,缪泉看的是心神动荡。
雅洁生的那只叫一个“美”字了地!反正在后世没有看到这样清尘脱俗的美来。
但见那雅洁生的是,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眉心朱砂微点,犹若白梅吐蕊,透着不凡的清傲。细看那肌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淡粉色的双唇,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车颠动,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双瞳慧黠地转动,散发一丝灵动。头梳如意髻,斜斜地插上一支青铜簪,耳坠两只翩翩欲飞的银蜻蜓。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顾盼生笑,平添一丝柔媚。淡紫色的纱裙朦胧如烟,玲珑身材若隐若现。若古丽的美透露着清丽脱秀兼或胡女的狂野,那雅洁的美则隐约着超凡脱俗、大家闺秀般的娴淑与高洁,缪泉顷刻间给自己穿越而来所识的两个女人做了概括,真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雅洁见两个年轻人对自己施以关注的目光,一个虽是生的其貌不扬的书生,但却是昨晚手刃汗昭的恩人,一个却是温文尔雅的俊俏公子,一时心如鹿撞,面红耳热,一时不知如何解围。
只见雅洁略一颔首,粉唇微启“多谢两位公子相救,奴家难以为报,敢问两位公子高姓大名,好让奴家铭记恩德。”
缪泉看雅洁娇柔百媚,不禁心若猫爪,言语也有些不畅“...额...缪泉,美妙的缪,清泉的泉...我同陈武大哥很熟...”
年轻人看缪泉回答却不语,眼神从雅洁身上撤出,迈向一旁。
其实雅洁的回答很巧妙,他岂不知缪泉是和大哥一起营救自己的恩人,可这年轻人虽被迫胁迫,但也不能让其发生意外。一句话意在避免尴尬气氛,安抚年轻人同时也可表现对缪泉的感激。
不想年轻人却不理,此刻显得更是尴尬。
缪泉也觉得气氛有些压抑,前世的雄辩口才这时却发挥失常,来了句很狗血的台词:“那个啥!今天的天气很不错。”说完还指了指轿窗。
年轻人鄙夷的扫了缪泉一眼,似乎在说:有这样泡妞的吗?太老掉牙了吧!
雅洁却感到很有趣,看看窗外,却吟出一首诗来:“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缪泉心中一怔,雅洁不仅生的人美,更是才佳呀,自己的脑细胞怎么废了,一直自誉为有为“文学青年”呢?便也扭头掀起轿窗,当看到漫无边际的黄沙,马匹嘶鸣、蹄声漫卷.....人在天际间顿显渺小。
“黄沙漫卷,曳咥(额尔齐斯河古称)北去,看万水千山,兴亡百姓。古今青史,王者**。可笑已安西故去,苍生蒙羞。天高任鸟飞,水深凭鱼跃,万里江山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清樽对月岁月稠!”
缪泉是把后世所知诗词来了个串烧,却把两人震撼的半天保持差异的表情。
雅洁道:“缪公子所颂这首诗闻所未闻,比起李长吉的‘马诗’更是多添了更多的气势,不知这首诗叫什么名字?何人所作?”
李贺的《马诗》缪泉岂能不知,李贺怀才不遇,想施展驰骋疆场一展男儿本色的伟大抱负,所做的这首诗,自己只不过想应贺一下这首诗的意境,一时情急脱口而出,不料雅洁却问出处,一时有点为难。
“呵呵,我久居中原一个山中老者所做,名字好像叫《漠北》,估计那老者也是怀才不遇之人。”
雅洁浅浅一笑“不想到,缪公子竟有如此鸿鹄之志,此时、此刻吟诵,倒也是应景!”
....
如此一来,缪泉、雅洁吟诗颂词,倒把那年轻人当了空气,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倒也趣味盎然。
缪泉同雅洁聊得正欢,忽听到急促的马蹄声,陈武纵马轿前“缪老弟,邬桑等人怕是又追上来!”
缪泉听罢,吃了一惊,探头一看,商队后方烟尘滚滚,不是邬桑等人还有别人?
但见邬桑等人一字排开,把商队团团包围,只见刀剑林立,气势汹汹,让人心生畏惧。
缪泉众人一看,这次一定躲不过一劫,脸上无不透露着悲壮之色。
“霍”的一声,缪泉抽出弯刀,又抵住年轻人,恶狠狠道:“随我出去一遭!”
缪泉再赌,赌注就是邬桑等人不敢拿着个年轻人怎么样,毕竟上次就是年轻人轻而易举的让邬桑等人不战而退。缪泉早就感到这年轻人身份不凡,此刻怎能放下手中的筹码。
邬桑没想到贼人竟然主动现身,有种拳头打空的挫败感。更吃惊的是贼人却押着手中拿有骨律令牌的年轻人来要挟自己。
邬桑双眼一转,嘴角翘起,却说出一番义正言辞的话“朗朗乾坤,海内存定,汝等草贼,竟敢烧杀抢掠,劫持商队,至于王法何在?来人,全部拿下!”言毕,大手一挥,弯刀抵住逼向所有人的脖子。
眼看所有人都成了邬桑的囊中之物,两把明晃晃的弯刀也架在年轻人的脖子上。但见年轻人双目紧蹙,胸部起伏不定,心道“看来这伙人犯得可是滔天大罪,骨律令牌竟然震慑不了邬桑等人,这如何是好?”于是厉目扫向邬桑,正待发作。
在这千钧一发之计,忽然狂风怒吼,黄沙漫卷,黑云遮日,鬼哭狼嚎。
此刻半空中出现青面獠牙的魔鬼向人群袭来,一会儿又变成全军万马奔,一会儿又变成婉约仙子,不时又化作五行山岳,似有梵音从寺庙中奏出.....商队、货物、骆驼、马匹、邬桑兵丁,不时被狂风吹的四零八落,死伤不计其数。
人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呆了,以为天神震怒,纷纷放下手中兵器,纳头便拜。
缪泉看到此景也是吓了一跳,自己也被狂风吹得飞出数丈,看到众人皆拜,心念电闪,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海市蜃楼”?不同的这一切都是龙卷风的征兆,缪泉深知这一切,于是顾不得欣赏千年难遇的胜景,大吼一声“是龙卷风!!!大家快趴下!!!!”
生死面前,众人却都成了朋友,下意识的手拉手俯下身去,黄风不时卷起人群,人顿时如断线的风筝随风飘摇。
黄沙怒吼,好似一个巨大的陀螺,向众人袭来....
人在自然面前显得是多么的脆弱!依稀间,缪泉侧目发现那年轻人竟然逆风飞行,单掌拖住飘摇欲坠的马车,一把拉下雅洁俯身向下....
不知过了多久,风终是停了下来。
缪泉甩甩头,抖落身上的黄沙,定睛一看,身边黄沙堆积成剪刀似大山,前方不远处竟然出现一片湖水,但见银波泛泛,晚霞蒙蒙,鱼跃欧翔,只道是烟波不动影沉沉,碧色全无翠色深!
“大哥!”
“缪兄弟!”
“雅洁!”
...哈哈...
人们纷纷从黄沙中钻出来,相拥而泣,大难之后,人之间的感情愈加真挚。
缪泉等人清点人数,一个不少,心中大喜。
可是商队人员却折了不少,邬桑等千余众竟然杳无影踪,心下疑惑,但众人都庆幸从死神那里讨得性命,都是满脸的兴奋,也未在意邬桑等人的去向。
“缪兄弟,请受我等一拜。”陈武拉起雅洁带着众人向缪泉纳头便拜。
“陈大哥,众位兄弟,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请起。”缪泉一看众人向自己下跪,连忙出手拖住陈武。
只见陈武耸耸肩,一脸真诚“缪兄弟若不接受我等一拜,我等绝不起身。出奇谋,杀汗昭,报血仇,退邬桑。再造发肤之恩,我等没齿难忘!”
“缪兄弟,请快受我等一拜!”
“是呀!缪兄弟。”众人附和陈武的话一起请愿。
缪泉看众人毫无做作,心诚意坚,不禁惭愧起来。
如果说出奇谋,杀汗昭自己有点功劳,还敢托大,但是这龙卷风退邬桑,实属巧合,跟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看众人非拜不可,心情跌荡,也向众人跪下“陈大哥所言,小弟有愧,如若不嫌,小弟愿与众兄弟义结金兰。”
陈武一听大喜,自己早有此意,于是捻土为香,向东三拜,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而生。
大家报毕生辰,陈武为老大、陈阳老二、萧勇老三、缪泉却是老幺。
年轻人见缪泉等人结拜,心中不屑,找到齐伯,清点货物准备离去。
“公子且慢,请受奴家一拜,多谢公子不吝生死相救。”雅洁看年轻人欲走连忙相拜。
只见年轻人不理不睬,径直带领商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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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古镇,商旅云集,市井一片繁荣,但见一酒家宾客如云,酒香四溢。黑色门头上书“扬州醉”几个狂草鎏金大字显得格外醒目。
“小二,一人五斤熟牛肉,一斤白酒,快快上来!”只见陈阳把一锭金子“啪”的一声拍到酒桌,吆喝店家。
萧勇一看黄灿灿的金子,不有由一愣“二哥,哪来的金子?”
陈阳嘿嘿一笑“破六汗部多的是!”众人一听,必是陈阳趁破六汗部一片混乱,发现汗颜财宝,顺手牵羊而已,随即哈哈大笑。
“图巴,听说破六汗部,前几日被一伙贼人所破,汗昭被人一劈两半,现场惨不忍睹。”一个须眉男子小声道。
被称为图巴的读书人应声道:“就是!据说贼人只有数十人,却杀死破六汗部五百于众,更惊奇的是,邬桑等人带领千余众却被贼人施法唤来狂风,搞得全军覆没。邬桑等人平时作威作福,这次真是恶有恶报!”
须眉男子道:“这次破六汗颜向宇文叶护禀报,说是贼人抢掠可汗征讨月牙国的赋税,现在正通缉大漠各部,赏千金悬赏贼人头颅。这下众位英雄恐怕在劫难逃。”
只见图巴呷口茶,压低声音“但据内部消息透露,宇文叶护已派石坚率两千精兵前往破六汗部,说是支援破六汗颜,一起参加‘麒麟大会’,这下突厥诸部可能要遭殃了。”
“嗯,前不久伽古部打破鹿恒联军,据说就是为了什么金麒麟!”
...
众人喝的正欢,并未在意二人的谈话,缪泉却听的一清二楚,心中不由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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