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叔父怎么了?!”易曦大惊失色,加上刚才在卓然手下受损,压制不住伤势又吐了几口血。
袁思维道:“易师侄你也伤着呢,千万别太激动,我慢慢跟你说。”
“我叔父他也受伤了?!不是出去打探消息么,怎么会和人起了冲突?”易曦心神全系在伤势不明的易木涛身上,卓然走近都没有察觉。
卓然一边果断抱起易曦,一边对袁思维道:“事不宜迟,袁师弟你在路上跟我们道清楚原委,如今最紧要的是易师兄的伤势,我们得速速赶去才妥当。”
易曦在卓然胸前不由自主瑟缩了一下,但也明白就算叔父加上袁思维全胜时期也未必能与卓然这样的金丹修士有一拼之力,或许是她年幼无畏,心中清楚自己横竖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索性放下了这桩要命的心事,焦虑起易木涛的伤势来,道:“袁师叔,您能先给我说说我叔父的伤情么?我实在是担心他。”
走路的两人都是修仙者,很快就下了楼朝袁思维所指的城西医馆奔去。
路上袁思维细细讲了来龙去脉,易曦和卓然才知道,原来易木涛是被一名金丹魔修所伤,和血洗恒古派的正是同一批人。
易木涛和袁思维两人去酒肆打听消息本是极为顺利的。他们听了一会七嘴八舌的消息,又向店小二仔细打听了恒古派出事的始末,得知原来当日恒古派掌教真人将广场上的低阶修士都收入图中后,用装载着那少年魔修首领的神鬼八阵图吸引住了剩下的金丹魔修,成功掩护恒古派唯一剩下的灰衫石长老遁走,而自己终是被斩杀当场。神鬼八阵图被那些魔修所获,原本大家都义愤填膺地认为进入图内的正道修士皆不能幸免遇难了,谁知救出那少年首领之后,他们竟又莫名其妙放走了困在图内的那少量恒古派修士!一会杀上门灭人门派一会又完好无损地放人自由,实在让人对这些魔修的行止摸不着头脑。
倒是恒古派已灭,神鬼八阵图又流于魔修之手,四处是或真或假的传言,借着从图中安然回返的修士之名绘声绘色描述这阵图中的奇妙之处,甚至遍地灵宝的匪夷所思之言,听得易木涛和袁思维都哭笑不得。
不过他们一行人在神鬼八阵图中为何一直甚少遇见别的修士倒是有了切实的推测。他们几人都随机降落在了北边两个最角落处,后来的行程又因为地貌和伤患拖得太慢,错过了其他人赶往中心地带的时间,也错过了火山爆发前期引起的兽潮。其他赶往神鬼山的幸存修士都被妖兽逃避灾害的兽潮胁迫着涌向了南边安全区域,好死不死姗姗来迟的他们正赶上火山喷发的契机,全靠卓然做了手脚才莫名其妙“以为被弹出图中”,在昏昏沉沉中保住了一命。
易木涛心中知道阿飞既已经被魔修寻回,定然已经无恙,他也不需再担忧那孩子的安危。天极大陆魔道分立,他与易曦一年后又要回昆仑了,如今与阿飞缘分已尽,此后也再难有所交集,心中也放下了这桩心事,只面上还装作郁郁的模样,假作担心。
袁思维想帮易木涛打探消息,又有心了解炽炎城的势力,正与几个刚结识的当地修士套近乎,忽然看到对面有恒古派散伙那晚一样让人惊心胆颤的大团魔气凌空向他们这边冲来,当下悚然地一震桌子,将身边几人连带着凳子挡开好几米远,而原本围坐的玄铁木所制的桌子则直接被那团魔气击中了。
刚刚还因为袁思维的法力激荡颤动摇摆的那张大桌子,忽然像被人用绳子一圈一圈缠绕捆绑住一般被牢牢缚住,向窗外疾飞而去。易木涛他们为了打探消息坐的是街面临窗的位置,里外都很容易看见彼此的动静。那张大桌子飞过大开的窗户时,撞在墙上生生碰掉了一大截,剩下的部分很快被魔气捆着悬浮在远处一个陌生模样的秃顶老者上空。
那秃顶老者身着很普通的黄衣,长相也像是随便从人堆里抓出来的路人,让人看了半天还记不住脸,唯一特别的,就是他腰带上系了一块扁扁的画着人骨的褐色令牌和一个与他形象很有违和感的淡紫色精致荷包。
“真可惜。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原本想着一击即中就能少惹是非,偏生你们这两个小家伙不给我老人家省心。”那老者说话声音借着法力传得很响很远,满脸皱纹的脸上尤带着一抹淡淡的苦笑,看上去仿佛一个俗世中最普通的贫苦老翁,丝毫没有什么修仙者的气度风仪。
他一点也没有高阶修士惯有的高傲自矜,很迅速地放出金丹期的威压,街面上酒肆里的大批练气修士都被压制在地动弹不得,易木涛这些筑基修士也只能靠着灵力运转抵抗。金丹期和筑基期的差距,犹如水滴和大海相较,易木涛等在场的众人中即使能出十几二十个筑基圆满修士围上前去,也未必是一个金丹修士的对手。而这样的街边小酒肆如何会有道门的金丹修士往来,便如易木涛这样的筑基圆满修士平素也是甚少出没此间的。
那老者又远远朝依然穿着恒古派修士服的易木涛袁思维他俩的方向丢出两团魔气,嘴中一边问道:“你们既是恒古派修士,可认识易木涛易曦二人?”
刚刚同桌畅聊才通过各自名姓的那几个修士不免惊异地看向被点到名字的易木涛。老者倒很是敏锐,片刻就收起方才的漫不经心,瞳光一闪,从远远的街边凌空飞越过来,想先制住易木涛询问一番,大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此番竟是老夫的时运到了!老夫只带你回去问上几句话,你且随我走一趟吧。”
易木涛和袁思维从桌边闪开就早有戒备,如今自然使出浑身解数脱困,一时也齐齐闪开了各自的那团魔气,只不知这是何种功法演化而出的气劲,竟然能随人行动而追随着变化位置,很是难缠。
易木涛虽猜测泄漏他叔侄二人名姓的是阿飞,但那老者言行不善,真正意图也并不明朗,实在不敢拿自己和易曦的安危冒险。而袁思维不过筑基初期修为,若被缠住必然没有可能再挣脱魔气。防人之心不可无,易木涛更担心若两人真被那魔修擒获,交情不深的袁思维会不会泄露出易曦的行踪。在天极辛苦修行多年,见惯世态炎凉后,他早已经明白,与其考验旁人的道德底线,不如自行杜绝这样的情形发生,索性大声道:“袁师弟,你先回去找卓师弟说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再一齐来援手与我。那魔修老儿既然是冲着我来的,便让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先替你挡一挡吧。”说完就使了个巧劲凑近了原本粘着袁思维的那团魔气,那魔气果然是寻人气息而走,很快被吸引着也往易木涛那边去了,易木涛在两团魔气间游走,有些吃力起来。
“这怎么能行!”袁思维急道,“我们一同出来自然要一起回去。这些魔修分明是要对我恒古派修士赶尽杀绝,道门腹地也敢如此明目张胆寻衅,哪里是真要找你们叔侄问话,说不得还有什么更大的阴谋,若我就这样走了,易师兄你如何能支撑到我带着卓然师弟回返!”
易木涛摇头催促道:“那是金丹修士,你帮不上忙,与其两个人都陷在这,不如走一个是一个!这魔修如此大张旗鼓在街面动手,一会儿自然有炽炎城的城主府出面料理他。你只要回去替我守住曦儿,以免被其他魔修所乘,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两人正争辩着,那魔修已经亲身上前抓捕易木涛了,悬殊的境界差距,让他只几个回合就制住了易木涛,用魔气牢牢束缚住了对方。
袁思维见已无还转,一咬牙准备回去客栈通知卓然和易曦遁走,却正看见炽炎城城主带着十来个金丹真人匆匆赶来大喝,“大胆魔头,竟然当街行凶,是欺我道门无人么?速速交还那位无辜道友,我们姑且留你一个全尸!”
袁思维大喜:“真有援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