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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钟亦成回到家,心事重重的,一夜未眠。叶灵英以为他被工作上的事困扰着,也不多问,只开导说当不当官都无所谓,让他看开点。叶灵英越是轻柔,声音越是甜蜜,他这心里就越不是滋味,看着自己聪明可爱的儿子,更觉得矛盾。这人说来也怪,徐进转业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对徐进有看法,不太友善,也不再有过去那种哥们情义。但当看到徐进泪眼婆娑地跪在他眼前时,看到徐进那乞求的眼神时,他的心又被触动了。患难见真情,自己这个时候不帮他,还算是他的朋友吗,钟亦成想想还是应该尽朋友的情义。

徐进把钟亦成答应帮忙生子的事跟陶情说了,陶情对这事虽很感冒,但禁不起徐进的软磨硬泡,也默默接受了。她一听是钟亦成,眼睛亮了一下,心里顿时放松了许多。在碰到徐进之前,她本来就暗恋着钟亦成,如果不是叶灵英插足,说不定他们还能成一对儿呢。当然她心里的这些珍藏,徐进和钟亦成是不知道的。钟亦成结婚后是他们局里公认的模范丈夫,每天上下班,他都准时去接妻子回家,家里的大小家务杂活他全包了,里里外外全他仗着,把个叶灵英捧得公主似的,他单位的不少女同事说起他都有一种微妙的情愫,对叶灵英羡慕之极。陶情也知道这些,也有些心动。徐进对自己虽百般宠爱,也很会逗人,但时间一长,也觉得有些腻,都是老一套。她对着徐进说:“这事都是你出的主意,你看着办吧,我随你安排”,心里却陷入了另一种思考。

钟亦成也是有些喜欢陶情的,这样他们的感情就是****,是水到渠成的事了,不需要缓缓培养,很快就完成了徐进托付的那事。不久,陶情就怀孕了,徐进兴奋得活蹦乱跳,每天端茶送饭、买菜拖地,忙得不亦乐乎,陶情脸上多了份做母亲的喜悦,表现出来却比徐进平静多了。

偶尔钟亦成也来看看陶情,开始徐进表现得很热情,也很感激,但时间长了,钟亦成来的次数多了,心里也多了个疙瘩,觉得不是味儿,表现出来的就有些不乐意的样子。钟亦成看得出徐进的变化,但有时他忍不住想知道孩子怎么样了,就不自不觉来到了陶情家,毕竟这是他的亲骨肉,要知道这种以血缘为纽带的关系是永远斩不断的。

叶灵英听说了陶情怀孕的事,急着回家告诉钟亦成,本想他一定会跟她一样惊喜,然后祝福他们。没想钟亦成却反应平淡,只哦了一声就转过头去忙别的事了,对她的“新闻”似乎一点不感兴趣,她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陶情怀孕这事本也属平常事,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就不再提及此事,只是逛商场时多了个心眼,买了些婴儿用品,为陶情准备起来,钟亦成为她的行为所感动,就问她干嘛对陶情这么好,她说徐进是他的铁哥们,能不帮他做点事吗,再说徐进在这城市没亲没戚的,陶情也只有个姐姐,可对生孩子这事也是一窍不通,自己生过孩子,对这些细琐的事有些知道,现在帮她准备些,到时陶情也可省事些。钟亦成听了,心潮涌动。

看着肚子一天天隆起,陶情不禁浮想连翩,但想象起孩子的模样时,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痛楚,想逃避影子却越来越明显。她害怕生下来的孩子不象她而象钟亦成,那***虽说只存在利用关系,但毕竟钟亦成是她曾喜欢的对象,那种若隐若现的情愫总围绕在她脑后,矛盾的心理越来越强烈。

徐进倒不会去想孩子象谁,只是想有了孩子,陶情总会长久地留在他身边,他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当这个孩子的爸爸,这就行了。只要他们三个人不说,这事鬼也不会知道。在他看来,钟亦成是自己的拜把子兄弟,这种事一定不会说,且说了叶灵英也不依,钟亦成是聪明人,绝不甘愿因为这件事闹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是个把荣誉和地位看作比生命还重要的人,绝不会自己揭自己的短的。陶情自然也不会讲,这种丑事一旦漏了出来,首先抬不起头的还是她,她看待男女关系向来很传统,要不然也不会守身如玉直到遇见徐进,按她的性格也不会说的。至于徐进自己,那当然是不会说的。这事只要三人不说出来,徐进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做孩子的亲生父亲,没人会质疑。

徐进忘了,感情是最热烈的东西,同时也是最脆弱的东西,经不起多少考验和折腾。即使毫无感情的两个俊男靓女在一起过了一夜,也会产生割不断的情丝,如果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呆在一起,则会无法控制自己,再要是两个互相欣赏的成熟男女碰在一起,也许就会丧失最后的约束和克制。

自从那一夜后,陶情对钟亦成的依恋感越来越强烈,她试图欺骗自己这是徐进的孩子,但越是这样想,感觉就越不踏实。徐进忙前忙后的影子又闪烁在眼前,凭良心讲话,徐进对自己是不能再好了,自己也是爱过他的,如果不是孩子的问题,她早想就这样和他平平淡淡过一生了,但现在,想到孩子竟是钟亦成的,那一夜之情留在她心里更是刻骨铭心。她感觉与徐进的感情裂缝正在扩大,不知该怎么弥补,徐进对她越好,她就越有负罪感,幸好这主意当初是徐进出的,他也睁只眼闭只眼。

孩子出生那天,钟亦成也去看陶情了,徐进本来完全被做父亲的喜悦填充了,但看到钟亦成看孩子时那种亲热劲,很不是滋味,嘴里又不好说出来。其实从出借精生子这个主意时起,陶情与徐进的感情就出现了裂痕,这样徐进不自不觉对陶情又多了种看法。只是觉着无奈,因为错的不是陶情,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

想想工作上不顺气,感情上又受气,徐进气不打一处来,把这出气全罩在了钟亦成身上,仿佛这一切不如意都跟钟亦成有关似的。钟亦成则认为徐进过得太爽气,娶到了陶情这样的好太太,一夜间从一无所有变成大家阔少,还不知足,要在他面前找茬儿太不应该,自己帮了他这么大的忙,到如今他竟表现出这般模样,不冷不热的,心里想着也气。两人在心里有了疙瘩,开始产生了矛盾。

孩子满月那天,徐进大摆宴席,钟亦成夫妇也前来祝贺,叶灵英看到孩子胖嘟嘟蛮可爱的样子,满口夸个不停,其他人也都夸个不停,陶情也很开心。只有徐进和钟亦成始终对坐着不发一言,叶灵英斜了钟亦成一眼,意思是你今儿个怎么了,徐进生了个这么可爱的女儿,怎么不夸一下。钟亦成当然明白叶灵英的意思,只歪了歪嘴巴,动了动嘴皮子,就是笑不起来。徐进也是,任陶情怎么暗示,他就是开心不起来,一脸的深沉,陶情看了很是感冒,蹩了一肚子气,又不便发作。叶灵英看出钟亦成有心事,坐不住,就起身说有事向陶情告辞。徐进掸了掸衣服,也站起身,送到门口就折了回来,脸上更灰了。

陶情本就蹩了一肚子气在里面,一见徐进这副样子,更是火上加油,破口骂将起来:“孩子满月是你要请客,是你点的客,今儿个钟亦成他们好歹抽空来祝贺,你一脸的灰气干什么,今儿个你要说明白,我哪点对不住你了,今天是孩子满月,本应该高兴才是,就你一鼻子灰,你叫我这面子往哪儿搁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徐进本也窝着一肚子气,听到陶情指骂,也来了气,回应道:“你要我记住你们那一夜之情的恩吗,今儿个你看到他来,就眉开眼笑了,平时在家窝着哪见你有这等笑容,这孩子是我的,他干什么指手划脚的,在这里瞎比划,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这是旧情难忘”。陶情差点气吐血,说:“当初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全忘了吗?也不想想,你当初是个什么角儿,充到底是个穷酸溜湫的傻大兵,再说那时我跟钟亦成有没有关系,你心里清楚得很,今儿个竟然说起我的不是来了,你还有没有良心”,徐进也不示弱:“我是个傻大兵,可你别以为自己名牌大学毕业,当个老板,多了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告诉你,那窝囊气我受够了,今儿个我要好好出出”,陶情说:“你想怎么样?”,徐进随手抓起电话就往地上摔。陶情看了,又气又恼,早哭成个泪人儿。

那件事后,陶情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理徐进,任凭他怎么赔理道歉,好话说尽,她都无法原谅他。那天给她心里留下的伤痕对她来说是终生难忘的,她没有想到自己当初选中的竟会是这样一个性格粗暴蛮不讲理的男人,这跟新婚的甜蜜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徐进在第二天就已经发现自己当晚的失态了,回想起当晚对陶情的凶相,有些愧疚。心想,自己当初无奈之下出借精生子的下策不就是为了留住陶情吗,眼看着陶情伤心欲绝,他们的感情也走入了绝境,这样做不是在跟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吗,再说自己还有远大的目标还没实现,前途未卜,这样做不就是给自己断绝后路吗,再说陶情当初对自己也确是一片真情,跟钟亦成更是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她确是纯洁无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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