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汤入腹,孟毅只觉有一股热气流窜全身,暖洋洋的,极是舒服,待片刻后,又大汗淋漓,疲惫不堪。
那热力游走经脉,贯通毛孔,壮气血,锻皮骨,效用极大。
忽然,孟毅头脑昏阙,眼冒金星,像是数夜未眠,疲惫至极,双眼一闭,便立即睡倒。
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孟毅发觉自身满是污秽,汗浸布衣,腥臭难闻,于是褪下衣物,跳入水缸,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衫。
踏出门去,他只觉神清气爽,畅快难言,浑身毛孔,似都在呼吸一般。
消瘦面庞,在阳光下倍显清秀,神采奕奕。
孟毅取下砍柴刀,用布包着,藏在背后,澄澈双眼,隐隐现出几分杀机,似厉芒掠过。
之后,他目光流转,落到孟祥墓上。
“爹爹,今日我定除掉林东侯,救出姐姐,让你在九泉之下,安心瞑目……”
语罢,收敛内心悲意,再不迟疑,向县城飞掠而去。
形至中途,寂寂寒林内,孟毅遇一猛虎,吊睛白额,凶恶庞大,孟毅虽略感紧张,但猛虎攻来时,却只使一拳,便让那猛虎骨骼重损,大为吃痛,疾奔而逃。
孟毅见此,心中自信大增:“这内劲如此好用,此番前去,定然可以救出姐姐,了结林东侯性命!”
修士纳天地真气,驱动内劲,威力远胜寻常拳脚,有窥天道者,甚至开山断河、翻江覆海,有通天彻地之威能,凡人见到,谓之曰“仙”,是故人间便有了仙之传说,人人皆认为,修真炼道,可慕得长生,飞升凌霄,与天地同寿。
长生一说,委实缥缈,但通过修道,能以凡人之躯掌握强横力量,却是不争之事实。
芸芸众生,皆愿强不愿弱,因而自古以来,修仙之士,多如过江之鲫。
但修道一途,纳真元,逆天行,却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孟毅能成为修士,纯是机缘加自身天赋所至,一般人,富如林东侯,也只能练练拳脚功夫,稍胜凡人,却与“内劲”无缘。
修士懂得内劲,威力强横,非寻常武者可比,因而,纵然林东侯武功高强,孟毅也有把握胜之。
当然,若论起修道一途,孟毅也仅在底层,单是筑基境,便有八脉,而孟毅却只开了一脉,内劲微弱。
所幸锦阳县并无其他修士,凭他一脉之力,倒也足够了。
金阳悬天,白云悠悠。
锦阳县城高楼林立,人群若潮,车马行道,十里繁华,而繁华之间,又数林府最为豪奢。
今日正逢林东侯大喜,林府流檐飞瓦,檀香绕梁,张灯结彩,宾客满楼。
“林东侯,你这失了良心的禽兽贼子,今日我王大牛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送你归西!”
林府门前,一名高大汉子叫嚷道。
他生得相貌堂堂,高大健壮,林府一众护卫拿棍前来,竟被他徒手打倒,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这汉子目含血丝,面色铁青,显然是与林东侯有深仇大恨。
众宾客远远看他大闹林府,无人敢阻,皆看出这汉子已存死志,此番前来,若要打起,必会拼命。
林东侯站在楼上,一身郎衣,头戴红冠,俊美非凡,道:“王大牛,今天是我大喜之日,我本不想乱了排场,但你若再胡闹,就别怪我下手不留情。”
王大牛道:“少来这套,林东侯,你横刀夺爱,抢走我未婚妻,之后又抛弃于她,与别人成亲,以至她自杀身亡,如此大仇,今天就是同归于尽,我也要杀掉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
听其所言,这王大牛竟是个痴情汉子,恋人明明先变心,后才自杀,他却仍要报仇。
听他骂完,林东侯非但不怒,反而哈哈大笑。
王大牛怒道:“你笑什么?!”
林东侯俊目冷视,道:“笑你错怪了人。”
王大牛挠挠头,感到不解。
林东侯笑道:“哈哈,你那未婚妻与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如此深情,她尚且变心,可见你这人着实叫她讨厌,既然她是因讨厌你才变心,又如何能怪本公子?至于我抛弃她后,她选择自杀,那更说明你这人极其招她讨厌,否则,情感受挫,她何不重拾旧情,偏要自杀呢?可见,这一切都是你太过没用、太令她讨厌所至,如何能怪我?”
满堂宾客闻言,皆大笑起来。
王大牛青筋暴起,怒火冲天,道:“你这畜生,休要胡言,我今日便叫你横死林府!”
他怒火攻心,直欲杀人,三步两脚,便冲上林府二楼。
林东侯却满面嘲讽,四周莺莺燕燕,好不风流,见着王大牛,冷笑道:“王兄消消气,你瞧我身边这些女子,个个都美貌非凡,不如我送你一个,如何?”
王大牛咬牙切齿,满面通红,怒道:“谁要这些狐狸精,你他娘的受死!”
说罢,拳如铁铸,轰然而至,林东侯却不慌不忙,微微转身,便避过了一拳。
随后,趁王大牛未及收手,他猛然踢出一脚,王大牛偌大个汉子,竟被他踢得踉跄窜倒。
“林公子好厉害!”
“这番本事,放眼整个锦阳县,怕也无人能及。”
“林少爷武功天下第一!”
四周美人纷纷赞扬,投来崇拜目光,一时间珠欢玉笑,好不漂亮。
王大牛鲤鱼打挺,一翻就起,怒道:“给小芸偿命!”同时,又是一拳砸来,正对林东侯鼻梁。
林东侯始终冷笑,头轻轻一歪,便避开此拳,之后骤然出拳,正中王大牛腹部,王大牛吐口鲜血,疼痛难当,雄伟身子,顿时蜷在了地上。
“给我打!”
林东侯对护卫说完,又走入美人群中,虽是新郎,仍左拥右抱,蜂迎碟绕。
王大牛腹部剧痛,无力还击,护卫棍棒打下,毫不留情,过不多时,便已被打昏过去。
一护卫道:“少爷,这人怎么办?”
林东侯笑笑,道:“送去衙门,就说他私闯民宅,还欲伤人,至于要关多久,就让县令大人自己定夺吧!”
“是!”
护卫应道,随后几人抬了王大牛,向衙门行去。
“久闻林少爷武功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
“林少爷才十八岁,就有如此功夫,将来长大还得了?”
“奇才,奇才呀!也只有林少爷这般奇才,才配得上孟晴这等美人!”
宾客们议论纷纷。
林东侯道:“发生了一些小事,大家继续庆贺,不必理会。”
“林东侯,受死!”
这时,林府门前,竟又起一声叫嚷,那声音颇显稚嫩,听上去,不过十四五岁。
林东侯一愣,与众宾客一起望去,只见那府前街道口,走来一少年,少年粗布衣裳,却眉清目秀,杀气凛然,正是孟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