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车停下来。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草地,草地四周全是灌木,灌木新发的芽为这片无人区增添了几分光彩。
不远处的高地上,屹立着一颗高大的树,树下泛着新番的黄土,树周边拉起来的醒目的警戒线内,一群警察猫着腰像是在做着勘察工作。
“这是?”
“边走边说吧,”他竖起领子把冷风挡在外面,指着那棵孤独的大树说道“今早派出所接到报案,报案人是个中年男子,自称是从事放养肉用牛工作的。据悉,他每天都会把牛群赶到这片区域,就在今早,他在那棵大树下休息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新番的土?”我插问道。
“不仅如此,还有少量的血迹,以及……脚印。”
“想必不会是什么好事。”
“在你看来那些恶棍都是体型庞大,凶神恶煞的对吧?”
“也算相去无几了。”
他看了看时间,摇摇头说:“其实那是个小孩的脚印,仅仅是小孩的脚印……”
“怎么……可能?”
小孩的脚印?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让我想起了发生在老城区那些不愉快的往事——也算得上是往事了。
眼下,来到大树旁,只见地上躺着一男尸,身上的黄土说明了尸体刚从地下挖出来不久。
一个很胖的熟悉的背影转过身来,看见我俩后他的眉头便舒展开了。
“挺准时啊,木林!”
酒友掀起警戒线走了进去,弯下身查看了会尸体,对着身后的胖子说:“都有些什么发现?”
“还是你先说吧。”何大咯咯的笑着。
“从尸体僵硬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大概在四到五小时以前,整个现场血迹不多,排除第一现场的可能。我注意到你刚才在他身上拿了一样东西,看起来是驾驶证,从他的衣着来看,是个司机,出租车司机。”
说完后他站了起来,望着块状的黄土说道:“刚才那些土是你们新番的吗?”
“大块的是用手刨的。”何大投来了鄙视的目光。
他又指着地上毫无纹理的成堆的脚印说“看见了吗,帮凶是个小脚人,身高不超过一米四,从步态来看年龄在四十岁以上,因为他在用脚底内侧使力,干重活的时候这样使力的情况更为明显,你懂我的意思?”
何大只是摇了摇了头。
然而酒友却没理会他,大声的喊道:“谁看见了一把很新的铲子,一把第一次用过的铲子,喂,你们几个去那边灌木看看。”
“什么意思?”我小声的问他。
“那些块状黄土,是铁铲造成的形状,铲子是崭新的,因为黄土的形状很规律,切口整齐。”
“有可能是他们挖的时候造成的呢。”我指着身后的几个警察。
“不是他们,你看那些大块的泥块是直接用手刨起来的,他们何必多一举再挖一遍本身就很松动的部分泥块?我敢肯定作案人至少有两个以上,而其中的一个是侏儒人,刚才也证实了,初步调查也能确定掩埋尸体的是那个矮小的人,问题是,铁铲哪里去了?”
“应该带走了吧……”我猜测着。
“一个矮小的人怎么会带着一把铁铲在身上?就算是折叠式的,那样做也极为不谨慎。”
“所以他会怎么做?”
“同处理尸体一样,他会把铁铲扔掉。”
这时远处忽传一句“在这儿!”
酒友第一个跑了上去,我紧跟在后。
“纵使再精明的凶手也会漏出马脚,只要你细心点,总会发现的!”
他拿着铁铲欣喜不已,大笑了几声。
“这把铁铲能帮助我们什么?”
何大不耐烦的问着。
“这里面学文可大了,看,这把构造不同于普通的铁铲,它的把手是折叠式的。”
“然后呢?”
“全市只有一个地方卖这款铁铲,那就是位于城南路口的五金店。”
他的语气显得十分坚决,但听起来并不是十分可信,甚至还有点滑稽。
“得了吧!”何大摇了摇头,拿着手中取到的一些物证“先行告退”了。
“上面贴着那家五金店的标志呢。”他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而在我看来,酒友的“过激反应”也显得十分幼稚。
“怎么样,川,跟我一起去吗?”
“我下午还有事,就不去了。”
“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的?”
然而我还是拒绝了跟他去那个遥远而不知名的五金店。
离开荒地来到公路,很快上了辆车,不久便到了出租屋。
整个下午甚是无聊,索性在白纸上画起了画。
很快夜幕便已降临。
不知何时起,屋内开始变得格外安静,安静得只听见风声,甚至听不见风声。有那么一会,时间似乎静止了一样。
突然,房门被推开了。
呈现在眼前的正是酒友那熟悉的笑脸。
“有什么收获?”我问。
“收获巨大,一起来吗?”
说罢,他很快跑下楼去。
我来到护栏边上,只见他跳上了一辆车,一边挥手示意我下去。
这么神神道道的,想必也不是什么小事。
我很快跑下去,上了车,还没等我坐稳车便开动了。
没等我发问,他便说:“有趣的是,你怎么也想不到那家五金店的店主是个小矮人,更有趣的是,我已经摸清了他的居住地。”
“现在是要准备去抓人了?”
“不用这么操之过急,需要点耐心引出大鱼。”
“幕后主脑。”
“这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不能再放过了,所以接下来不管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都需要冷静面对,绝不可以……打草惊蛇。”
不久,车停下。
寒城的冬末给人带来的那份凄凉是不容小觑的。那一阵阵的刺骨寒风,绝不亚于隆冬时节的大雪纷飞所给人带来的那种冷清——通过细细的缝隙透进体肤,直至慢慢透入心里,驱赶着内心深处的一切,直到心里空荡荡的。
于是乎便有一种无以言表之冷漠,通过每个人的眼神以及那微微抽搐着的肌肉而表现出来。
那是一份多么无奈的荒凉?它所展现出来的荒芜之地更是让无数泛泛之辈目光所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