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还是放床上吧,给我垫上几张报纸,我想躺着吃。”
“好的!”
“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好的!”
看得出这个侍者比较温和,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唯唯是诺。
“对了,住我隔壁的是什么人?”当他走到门口时,我问道。
“关于这方面的问题,我们无从奉告,这是属于客人隐私,谢谢。”
“这样啊,好吧,我自己琢磨琢磨,没准我会琢磨出来。”
“好的!”侍者回答着一样的话,并很快走了出去,这时门虚掩着。
当我还想着某些问题的时候,门又开了。
侍者一只手支着门,一只手撑着腰,皱了皱眉,随后开口道:“据我所知他是上个月的今天入住的,看样子是个画家,或是收藏家之类的。”
“你不是说这是属于客人隐私么?”
“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说我的一些发现而已,这些发现我没能和其他人分享,一直憋着也不舒服。”
“那……都有什么发现?你都没和你老板说说你发现的问题?”我摸了摸下巴,一脸玩味。
“总的来说,他是个怪人。”
“房客吗?有多怪?”
“说不出来的怪,我从未见过他踏出房门半步,而且自他搬进去后,他所在的那一间房也显得和他一样邪门。”他说这句话时,表情紧绷了下,看样子不是在说假话。
“有多邪门?”
“在我的记忆中,当我每次端着餐盘进去的时候,他总是保持着同一个僵硬的姿势坐在一张画板前,那上面每次都固定着一张白纸。而每隔两天进行一次的打扫卫生,我便会打扫到一大堆纸团,有好几次我按捺不住,随即打开了其中一张……”
“你看见了什么?”见他顿着不说,我提醒道。
“一只眼睛。”
“继续说。”我喝了一口不知何时端在手里的咖啡,饶有兴致的和他谈着话。
“我又打开了几张,所画的都是同一只眼睛,一只红色的眼睛。”
“还有这种事?”
“比这更奇怪的是,进入那间房的感觉。”
“什么感觉?”
“头晕眼花,眼神迷离的感觉。”侍者压低了声音,眉头紧皱。
“你确定?”我向前探了探身体。
“是的。”
这时我注意到了他的两只眼睛不太对劲,在瞳孔周围本该是呈现白色的地方,却呈现出那种不是血丝生成的红色,是淡红,一种看上去不健康的红色。
“你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呢?”我啃起了一块肉。
“我说了,我不知道该给谁讲,尽管我们是陌生人,但我还是想给你讲,讲出来我比较好受些。”
“不讲出来也不见得有哪些不好受啊。”
“你错了,”他揉了揉眼睛“不说出来的话我肯定会抑郁,现在的我已经越来也不敢靠近那间房,更越来越胆怯路过那扇门。”
“那扇门怎么了?”
“那是一扇诡异的门……诡异到一靠近就会脑袋昏胀眼神迷离。”
我停止了咀嚼的动作,咖啡也慢慢放了下来。
我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侍者:一身黑黑的衣服,一头短短的发,一张眉清目秀的脸,他说完话总喜欢有咬着嘴唇的动作,很显然所表现出来的是一副诚实的面孔。
“我还是没搞懂你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我拿出了最后一个质疑的眼神问道。
而侍者也同样拿出那副诚恳的样子:“我只是想说你最好远离那扇门。”
“谢谢你的忠告,”我啃了口冷肉“晚安?”
“晚安!”
他将一个怪异的表情收了起来,随即转了过去很快关上门走了。
对于半个多月没正式好好吃饭的我来说,眼前的美食远比他说的话还要惊心动魄,所以我下了逐客令。
大快朵颐过后,我满意的拍了拍肚子仰躺在沙发上。
“那是什么人呢?”
我毫无困意,对着隔壁素未谋面的房客产生了无尽的好奇。于是我下床穿好鞋,在背包里翻出一件算是保存完好的大衣裹上,走出了门——毕竟这次的倒春寒一到晚上就会很冷。
我走出门,看着左面的两排屋子,共十间,加上我所在的这间,对面的一间,斜对面和隔壁的两间,刚好十四间。
大多数房间的门沿处都没有任何光线,而我关上门后,在昏暗的走廊内很明显的能看出我所在的这间的门沿处,光线比较强,而我隔壁的这间也一样。
这说明房客并没有多少。
我朝隔壁门前一站,正对着猫眼,尝试看点里面一丝丝的光线也好,然而只有一些模糊的线条。我又趴了下去,脸差不多贴在了地上,用右眼从缝隙处往里面看。
我闭上了左眼,这样睁着的右眼看得更清楚些。
我看见了一些桌椅板凳距离规律的脚,在靠近里面的一张椅上,一个人的脚跟出现在视线,一动不动。
这家旅馆尤为安静,我这才得以听见了画笔在纸上沙沙的作画声。
我记得侍者之前说的一句话:每次进去的时候,他都是背对着的。
倘若是他开的门,侍者肯定能看见他的面目,也许也能过目不忘。
那么,谁开的门?
我站了起来,整理了一番衣服,敲响了门。
这间门毫无动静,没有人前来开。
我尽力弄大了声音,于是整个走廊只有我一个人弄出的动静,毫无其他声源,空气颇为有些尴尬。
我用手推了推门,果不其然,门没有锁上。
正对着我的正是我之前看见的那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怪异的小矮人,我只看见了他的头顶在椅背最高点露出了一角……
之所以说怪异,完全是因为他的背部在镂空的椅背上露了出来,表现得很畸形。衣服里面像是垫着一种正正方方的东西,又像是他的背部肉层就表现出这般畸形的样子。
整个表现出来的感觉就是这是一个假人!
这样的想法简直疯掉了!因为他并不是假人,他的手还在动。
他前面的那张画板显得比他还要笨重,就在那一动不动的竖立着,唯一能听到的,就是……
我突然感觉到了不舒服,眼睛有很明显的肿胀感觉,耳朵也有开始有了强烈的“嗡嗡”声。
我用手摸着脑门,揉了揉太阳穴,再次望向椅子。小矮人还是没有理我,继续着他的画,我厚起脸皮走了上去,在画板的左前方,一张完整的画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男人的一只眼睛缠着绷带,另一只眼睛表现出很怪异的红色,对着“镜头”笑着,背景是一张拉上帐帘的床,帘子处床头边耷拉着一只手。
这只手不注意是看不出来的,毕竟画得不是很清晰,但我能肯定那是一只手。
“在没有经过别人的同意就走进别人的房间是不对。”
小矮人的这句话着实令我吃惊,原来他不是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