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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月镰之殇,心有所属

烟罗,既然背负剑玄灵之体,便注定不能寻常。

天赋异禀,体质怪异,烟罗的力量渐渐觉醒,她所触碰的草木,瞬间枯萎;她所爱之人,次日枉死;她心往之处,不久一片废墟;她所经的路途,渐渐荒草横生……

于是,烟罗一一失去了所有,家人,亲友,伙伴,快乐,梦想……渐渐失去所有美好的词汇,甚至失去了生的资格。

万灵之恶,这是她后来的名字。万灵都需要她死。

其后,历经千年被追杀,再历经千年杀戮——烟罗依然没有死,而是终于化为冥灵,归于冥灵时空,不死不生。

这时,烟罗才蓦然发现,原来自己只属于这里,或许自己本就来自这里。她怨念撼天,很快成为最强大的冥灵之一。

冥灵之月,这是她此时的名字。

月,对于永远被封印,永世陷入心劫的冥灵来说,是唯一仰望。

冥灵之月,永远不灭不死。因为她已死过一次。

而冥息,便是烟罗的剑,从万灵之恶,到冥灵之月,都是属于烟罗的剑。

在久远之前,冥息亦只是万剑天之上一柄飘零之剑,她一直在寻找。她与烟罗有缘,或者说与月镰有缘,她们曾走过一段同悲共泣的日子,但很快便剑意相悖。冥息虽是冥灵唤剑,但却信奉引渡,而烟罗已经坠入永劫,只信奉沉沦!

历经漫长时光,冥息为冥灵洞天所束缚,无力挣脱寂然,渐渐生息消弭,将要化为死剑——在这个隔绝的绝望时空,呼救或许没有任何意义!但除了剑心呼救,冥息已经什么都做不了……

她想摆脱沉沦,她想要引渡!

她需要拯救,她亦需要一个新的主人——落星河凝望着冥息那迷离的黑瞳,长长、长长的漆黑秀发,幽泽暗涌,仿佛川流萦绕……随即将之化剑,敛入虚空,静静修养。

落星河拯救了冥息,亦早早为之寻觅了主人,又或者说,正是因为她的主人——无影,才有此一行。

落星河此刻安坐在南疆一处山凹,落日余晖挥洒,他的眼眸被染成金黄色,放射出异样光彩,但这光彩,随着落日西沉,终究黯淡。

此刻,落星河有些怅然,听罢冥息的故事,心情微澜。

无论如何,弃一柄剑的生死不顾,落星河万万做不到。纵然为此,他耗尽了几乎所有剑气,亦是值得,但冥灵洞天一行,显然并非美好的回忆,亦颇为狼狈……

“主人。”心儿现身,眺望夕阳,花容温润,“冥灵洞天,虽然是不属于灵的世界,但终究是由灵而生的世界——任何世界,总有一些无法解脱的生命,有一些无奈之事。主人,不必如此介怀。我在意的是,主人此刻剑气虚耗一空,莫非还要执意接下来的行程?”

落星河凝望着心儿,笑了笑:“心儿一出现,似乎夕阳也成为朝阳——没错,接下来的行程才最重要,最重要的事情最后做。妖之国,复仇之行,入夜恰好!”

“主人。”心儿似笑犹嗔,“也罢,随主人心意便好。不过,我还是有些莫名不安……”

“不安?”落星河轻轻起身,又笑了笑,“我也有些不安,毕竟这一行,全然依赖我的侍宠……”

“落星河!”骤然冰寒,冷儿一身剔透冰雪华裳,蓦然现身,一脸不悦,唯有直呼姓名才能表达这种不悦,她迷离的明眸更加冰寒,但又藏着一丝狡黠,“你想依赖我,便不能如此无礼!我已经想清楚,绝不做你的侍宠!绝不!”

落星河一愕,随即笑道:“为何?做侍宠很有前途,何况是我的侍宠……”

“哼。”冷儿只是笑着哼了一声,率先向前行去,行向妖之国的方向……

面对冷儿的纤弱背影,落星河有一丝茫然。

心儿轻轻摇了摇头:“冷儿绝不会做主人的侍宠,纵然侍宠得千百宠爱,但如何与主人谈情说爱?龙灵,一向爱上征服自己的人。主人强行想将冷儿划为侍宠,只怕太过天真……”说罢,身影倏忽消弭。

落星河孑然面对最后一抹夕阳余韵,若有所思,亦轻轻摇了摇头。随即身影一动,追上了前行的冷儿,亦步亦趋前行……

冷儿莲步轻摇间,银发曼舞,仿佛点亮整个夜幕,她磁性的声音忽然道:“龙灵,万灵之尊,有谁胆敢要龙灵做侍宠?唯有你。我听过你的传说,很小很小的时候——如此说来,其实你叫我小龙灵,也没有错。”

“哦?”落星河有些愕然,“你怎么确定,是我?”

冷儿疾掠间,迷离明眸斜睨了落星河一眼:“哼,我自然知道,万天之中,轮回之力唯一!不过,此刻的你,羸弱如蝼蚁……”

落星河不禁一笑:“冷儿,如此,岂不是你的最佳机会?至少应夺回你的冰霜之芜……”

冷儿得意一笑,百媚横生:“你清楚这一点就好!所以,一定要对我谦卑,便放你生路。”

见冷儿这幅小女儿姿态,落星河心下一愕,心儿所言不假,莫说杀,只怕冷儿确实爱上了自己……麻烦,麻烦。

冷儿见落星河不回话,忽然驻足,转而幽幽道:“虽然,冰霜之芜能够给我带来强大的力量,但也会冻结我的心。如果不是你,或许它会永远和我的心化而为一,同时也将我永远封印在冰晶海——只有你有能力让我活着,同时剥离这柄剑。现在冰霜之芜的封印也已经解除,我承认,我很留恋,不过,所有灵都在成长,我也一样。我寂寞了太久、太久,是冰霜之芜陪伴我,但现在,我已经不再寂寞。冰霜之芜在心中留下的空缺,也已经被填补,被一些情感填补。冰霜之芜,或许注定属于你,就像我的心一样。”

落星河微微笑了笑,他感觉到更加麻烦……但他凝望着冷儿深邃深情的眼眸,唯有真心微笑。良久后,落星河岔开话题道:“其实,冰霜之芜,既然自己封印了自己,是因为它的力量的确太过强大,越是强大,就越可能造成强大的伤害——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将之赠给不太强大的人。浪费了这柄绝世好剑,才更有趣。”落星河所说不太强大的人,恐怕便是指许平生,不知许平生听见这番揶揄,又是何感想。

冷儿有些不明所以,继续望着落星河,明眸越发迷离……

落星河转而有一丝黯然道:“冥灵洞天一行,冥息虽然得以还世,不过,我却无力拯救月镰……与你和冰霜之芜的情形略有不同,月镰是一柄诅咒之剑,因为她内敛在烟罗体内的缘故,烟罗永生伤悲,化为万灵之恶,奈何,烟罗早已与月镰融为一体,已经分不清剑与魂……”

“这的确让人伤感。”冷儿幽幽道,眼神中有一丝黯然,“不过,落公子,或者叫你轮回,为什么一直岔开话题——我觉得刚才,我应该向你表白了我的心意。”

闻言,落星河的星眸有一丝悲悯,深沉道:“冷儿,你果然是没耐心,耐不住寂寞,其实脾气也很坏的小龙灵。与你在冰晶海之战,带给我美好回忆,我亦很喜欢与你相处的种种感觉,因为,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如此说来,冷儿,你明白吗?”

“我……”冷儿迷离的双眸闪烁着,“不明白。不,应该说,我明白你心有所属,但我不明白,这和我喜欢你有什么关系?你不希望,我陪你一起寻找你的故人吗?”

落星河一愕,随即恢复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身影一纵,向前飞跃而去……

冷儿不悦道:“喂,为何不回答,这是何意?果然,是我表白太仓促,还是因为我的,胸部的原因?喂……”

“哈哈哈。”落星河回眸笑了笑,“冷儿,难得小龙灵终于有了一颗女人心——不过,世界广阔,或许某一天,你就会遇见自己真正心仪的另外一个小龙灵。不如,我们还是谈论一下,你做我侍宠的问题。我忽然觉得,真的很想要侍宠……”

“哼!”冷儿疾速追上落星河,“以你现在的状态,我举手便杀了你,竟然如此嘴贱,对我如此无礼……”冷儿似乎想到了什么,纵身到了落星河身前,驻足正色问道,“如果是你,应该会知道的!是否真的有龙域存在?世上真的有很多很多龙灵吗?”

落星河淡淡笑道:“你说呢?”

冷儿凝望着落星河的星眸,似有所悟,随即坚定道:“不过,即便有千百龙灵站在我的面前,我还是会选择你。你也清楚,因为龙灵信奉强者——即便这个强者,暂时不强!妖之国一行,恐怕还要我来保护!”

“冷儿,小小妖之国而已,你随我左右便好。”随即,落星河念起无影、月音、许平生,尤其语儿所受伤害,不禁酝酿了几丝愤怒,举步迈向妖之国!

冷儿轻轻颦眉,而今的落星河剑气俱空,甚至无力挥剑——豪气何来?不过强撑面子……可是,为何觉得依然如此迷人……果然,这就是爱的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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