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月音不屑瞥了明万古一眼,“啰嗦完了?你如此洞悉情感,为何自己孤独终老?”
明万古面色难看:“月音,这说与做本就是两回事,知行合一岂是简单之事……”
“师父。”月音轻轻起身,望着虚渺的空天,幽幽道:“有时,我自己亦会心疼自己,但他却不会心疼我,我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过客,我更不知我何时爱上他,是否爱他,而他却绝对不会爱我……而今天下乱势,谁也无法指引我,只有靠我自己。作为王朝流离公主勇敢走下去,在还朝之路泥泞跋涉——这就是我注定的宿命。”
明万古一抚长须,沉声道:“不错,无论如何,你已经长大。你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王。对于而今战事,你的分析为师亦认同,并非只是你的任性……为师自当以国师之力,全力相助。”
月音不禁懊恼道:“师父为何总是推脱,为何只能以国师之力,而不是以骨脉之魂的龙灵之力相助?若得龙灵之力,征战天下岂不容易许多……”
明万古一愕:“这……月音。个中机缘,岂能尽道。为师只能言之一二,龙灵乃万灵之尊,一动间苍生浩劫——可怕更不止于此,若我妄动,便必然吸引牵扯其它龙灵搅入其中,那时的浩劫将不止此尘世界而已——纵不能全然勘破,但为师却能确定万万不可妄用龙灵之威!”
“知道了!”月音不耐烦道,“休再啰嗦……不用便不用,老国师,还望你尽心尽力。”
明万古无奈一笑,随即眼神有些忧患:“不过,我们以怀南之力,同时对撼天下,力量尚且不足……”
月音感念着体内龙脉之力的涌动,不禁恢复睥睨之态,俨然又成为之前王殿上的傲然女王,她冷冷道:“力量,就在我体内!师父与白凌梦只要暂时将战线推至南河郡与留云郡牵制住曜光白即可!若要北上,必先平南,我将会用我的力量,率先全力征服怀南!”
明万古神情一凛:“你的力量?你是指……”
月音俏目幽寒:“自然是玄血灵髓之力,父王与师父堪堪可笑,竟然一直以为我尚不自知!我已深知这种力量,也做过测试——我的血将化为我征战天下的最强武器!”
“测试?胡闹,胡闹至极!月音,万万不可!”明万古不禁白发白须乱颤,顿时激动异常,一脸焦灼。
“师父。”月音决然道,“我意已决。之前父王与你不曾觊觎点滴,是你们对我的爱,尤其师父寿元耗尽至死也不能接受饮血之祭,月音心感——但而今,我的血由我支配,既然我是这片大陆的宿命王者,就让我的血洒满天下!”
“饮血之祭?”明万古一脸愕然,若有所思,便不再言语。
……
南疆,秦宇火稀里糊涂做了几天南疆王——感觉很窝火。
不管这件事情本身好与坏,被人出其不意强行按在龙椅上,之前丝毫没有一点征兆,这种感觉绝对不妙。更何况,他的心思全然不在所谓卿王、王上、天下……他只是喜欢自由自在,纵然为王几日,却时刻如坐针扎,太过煎熬——所以,他溜出了天幽城,跨入南疆千山之中……
群山浩渺,万川奔流,一时茫然,当向何处而去?
秦宇火仰望一眼北方,消息早早传来,而今自己被认定为怀南叛逃逆臣,但不想月音如此决绝,不仅已经全面接掌地卿三部,而且发出格杀令,秦宇火的命现在值三十万两纹银——秦宇火没有勇气回去向这个不能以常理揣度的小公主解释……怀南已经无法回还。
秦宇火再回首望一眼天幽城方向,南疆不可谓不好,山水风物绝佳,自己而今更是贵为南疆王,这是爹的一番心意,上上下下布置妥当就只等自己坐在龙椅玩称王称霸的游戏……可是,毕竟,这太不适合秦宇火的心性。尽言父母是世间最亲近之人,可是偶尔不禁感叹,有时这世间最具隔阂之人也是父母——他一定给你最好,他所认定是最好,可是你不喜欢,极度不喜欢……却永远无法沟通。
南疆应是不会再回,但秦宇火思量着秦广颇为怪异的表现,亦有些担忧。
秦宇火徘徊于山林峰影之间,他想去找落星河或是许平生,或者潇洒浪迹尘世大陆——但最终,他只是颓丧坐在一处山岩!忽然感觉很寒冷。
寒冷,几日来的寒冷,秦宇火一直以为是错觉,但此刻这寒冷冰彻心扉,简直连元魂海也要冻结,绝不是错觉!他此刻对火焰的渴望,前所未有!
一瞬间极寒之后,他渐渐恢复,这才恍然有了明确方向,他必须夺回自己的嘤红剑!此刻冰晶灵髓还内敛在自己的元魂玄境,本是为了压制嘤红剑气,可是此刻嘤红不在身边,这冰寒之气反而越发强盛,将要将自己冻结!
秦宇火眺望一眼西北,亦不知天河郡战事如何——看来,前去夺剑势在必行!而且,需要快快离开此处,以免被黄定道发现……他不禁满面兴奋,既然有所目标,便心无所碍,手中云水间一掠,顷刻化为一道水雾,弥散向西南方……
剑遁良久,蓦然见一处高峰之巅,出现一道红芒——待到近处,发现这红芒竟然是一只狐狸,九尾火狐!
秦宇火蓦然见到九尾火狐散发的火焰,不禁停止剑遁,“咻!”他落在九尾火狐不远处的山崖——冰晶灵髓散发的冰寒之力越发折磨得秦宇火瑟瑟发抖,他此刻无比渴望火焰之力,他定定望着不远处的九尾火狐,眼神贪婪……
九尾火狐并不算大,只有半人高,此刻正在仰望天空烈日,似乎颇为慵懒晒着太阳,不过,眉眼间充满了邪狞妖气,他瞬间发现了秦宇火,竟然口吐人言,谨慎却又傲慢道:“卑微的人类渣滓,你看我做什么?不想死,快滚!”
秦宇火一愕,随即好奇道:“你是火狐妖?借你身上的火焰一用!”
九尾火狐不禁怒目:“狂妄的人类,本王乃上古大妖火狐之王,天狐之命,九转之体,业火真髓——你敢跟我借火,只怕老子的火会被把你化为万世飞灰,不入轮回!”
秦宇火蓦然想起落星河曾暗示自己,与火狐王有缘,莫不是便是这只火狐?不过,这火狐羸弱模样,除了口气狂妄,哪里有一点火狐王之势?他不禁不以为然道:“火狐妖,别啰嗦,我现在冷得很——你不借,我便自取!”说罢便一挥水云剑,豪迈冲天!
火狐王不禁暴怒,身后九尾激烈乱舞,红芒熠熠冲天,不过,他恼怒过后似乎有所忌惮,竟然沉声道:“借!借!本王借你点便是,你不要胡来!”
“哈哈哈哈!”秦宇火不禁朗声一笑,他更加确定这小火狐妖绝非火狐王,这幅怂样,不禁让人忍俊不禁。
“噗!”火狐王九尾一挥,一小团猎猎业火瞬间激射到秦宇火面前,火狐王的赤瞳闪烁着邪狞的光芒。
秦宇火一挥掌,剑气缭绕,将业火纳入掌心,而后缓缓入体……身体洋溢一阵温热,他陶醉道:“再来!”
火狐王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度失望而愤恨,虽然他清楚这个小子如此张狂应不是凡俗,但吸纳了自己的天狐业火竟然毫发无损,而且一脸陶醉!火狐王不禁恨恨咬了咬牙,九尾摇摆,又一团较之刚才稍大一点的业火激射而出……
秦宇火这次不禁张开双臂,业火瞬间敛入其身体,他陶醉道:“火,果然火才是我的最爱,再来!”
“不来了。”火狐王慌张道,“本王重生不久,也才不过敛聚修炼些许业火,不能再给你了——人类,勿要贪婪至极!”
“重生?”秦宇火仔细打量了一眼火狐王:“莫非你是火狐王?还是说一般的小火狐也能重生?”
火狐王叱恼道:“本王说过,本王就是火狐王!重生岂是轻而易举之事,唯有本王才有此能力,哼!快滚!”
秦宇火若有所思:“好吧。管你是谁,把火焰给我!”
“不,绝对不行!”火狐王眼神坚定,之前与冷儿一战,他被化为冰屑,此刻确实重生不久,念及又要聚敛千年业火,才能拥有灭世之能,不禁心有悲戚!此刻,每一缕业火对他而言,都无比珍贵……
秦宇火体内骤然敛入两道天狐业火,此刻稍感温暖,不过便如极度饥渴之人,得了一口饮食,自然加倍渴望更多,反倒更加难耐!他不禁一挥剑:“小火狐——交出业火给我,否则我就将惩恶诛邪,除妖卫道!”
“惩恶诛邪,除妖卫道?”火狐王闻言不禁又急切又恼恨道:“我纵然前世屠戮无尽,可是这一世才刚刚重生,不过在这里晒晒太阳,聊以加速聚敛一些业火,我邪与恶何在?卑劣的人类,满口道义!最擅长为自己作恶寻找堂皇借口,竟然妄想强抢豪夺我的业火!业火乃是本王本命真元,岂有借人之理,你如此作为,形同害命……而且,你能承受业火,可见你就是邪类!邪道天谴,回头是岸。”火狐王似乎万世轮回都未曾说过这么多废话,他放下所有上古灭世大妖的尊严,此刻有些循循善诱邪恶之人迷途知返的意味。
风水轮回,时也命也……火狐王怒目望着秦宇火,期望他能心有所感,放下魔剑,放过一只可怜的小火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