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尊敬的女士!我叫巴哈尔.班多德.加术,新教生活区议员。”“旗杆”自我介绍说。
蔡护士长为他倒了杯热水:“哦,久仰久仰。您是……有什么事吗?”
“谢谢。请问吴大俞先生是住在你们科吗?我是他的朋友,特地从美洲赶来探望他!”巴哈尔说。
“哦,是这样。他现在正在重症监护室,拒绝任何人的近距离接触!”蔡护士长说。
“噢,上帝,他这是………这是怎么了?天哪!”巴哈尔一副紧张得不得了的神态。“我可以……可以看一眼他吧?!”他用哀求的口吻问。
“当然可以。”蔡护士长说。随即往护士站方向叫道:“小婉,你过来!”一个眉目清秀的姑娘应声而来,“什么事?”她问。
“把这位先生带去看一眼一号监护室的病人。不要进去哟,只能在隔离壁外看看就行。”蔡护士长命令说。
“嗯,好的。先生,您请跟我来!”说着,小婉前头带路,巴哈尔立即手提他那常年不离手的黑皮袋跟上。他的身高看上去高出小婉将近一半来,就像一条昂起长颈的大白蛇在追着一个小姑娘似的!
我因为多少有些不怎么欢迎他的缘故,所以自始至终没跟他搭话。他去看吴叔叔,我也是随他的便,由他一个人去看好了。
少顷,巴哈尔又随着小婉回到护士站这边来。他从我和贝斯丽娜面前经过的时候,我发现他那先前原本紧张的神态已是荡然无存了!而且,他的嘴角边有一丝局外人不易察觉的微笑。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脱口说出这一句让贝斯丽娜感到莫名其妙的话来。她一脸疑惑地看着我,问说:“什么?你……你说什么?”我只略一微笑,没有应她。
巴哈尔再次找到蔡护士长,背书似的说了些诸如“拜托,”“辛苦您”之类的客套话,用胳膊夹了他的黑皮包,向蔡护士长以及小婉等告辞一声,大步如飞而去。
“好高哟!”一见巴哈尔不见了踪影,小婉向着蔡护士长吐了吐舌头,惊叹说。
“像根干柴!哈哈!”蔡护士长笑言。其余几个护士跟着笑起来。
“你们猜,这个人叫什么来着?哈巴儿,搬多得,家畜!”蔡护士长没待说完,自己先笑得弯下腰去!其余人听了,尽皆捧腹大笑起来!
“哎哟!我肚子疼!”小婉一边笑一边揉着肚子,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儿涨得通红!
贝斯丽娜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赶紧站起身来,几大步奔过去看了眼吴叔叔,见无异样,又退了回来。两只大眼睛愣愣地盯着蔡护士长她们看,还是不明就里。护士们又是一阵咯咯的笑。
那巴哈尔如何得知吴叔叔生病的消息,又为何要到恒生医院跑一趟,我一时不得而知。
经过近两周时间的治疗,吴叔叔终于脱离了危险,蔡护士长遵医嘱将他转到了普通病房。正如羽子所说,他果然落下失语和右侧肢体及面肌瘫痪的后遗症。冈田次郎教授告诉我,他的语言运动中枢受损。至于是否会出现思维障碍,还有待进一步测试才能知道。
在父亲的催促下,医院方很快安排了测试。结果表明,吴叔叔存在严重的思维障碍!我们以吴叔叔家属代理人的身份签了份“思维调节器植入同意书”。院方于当日下午为他施行了相应手术。为防万一,我们又要求将吴叔叔大脑信息作了备份。父亲和我约定,于周六晚上八点用读脑仪同吴叔叔进行首次对话。
那一夜的情形,我想我和贝斯丽娜,还有我的父母将会永生难忘!
“我要听听新闻!”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他“说”的第一句话。
贝斯丽娜含着泪,打开她的手持电脑搜索后念起来:
“阿雅帕伊发表谈话,首提安第斯矿区主权申述……阿雅帕伊说:‘依据历史,安第斯矿区理所当然应归努比亚所有。全球共同体应本着公平合理原则,毫不各惜地将这一地区划归努比亚!’”
“咚!”读脑仪发出提示音,我们一看,屏幕上显示出吴叔叔的第二句话来:“金子固然贵重,但阿雅帕伊应该明白,和平安定才是努比亚人最需要的!别读了,下一条。”
贝斯丽娜又念:“据人民议会议员乔治.布郎先生透露,议会方面派出的人口失踪事件调查委员会已有初步结论:本年2月份起至之后数次人口失踪事件极有可能与卷土重来的黑社会组织‘K字会’有关,调查委员会现阶段正在努力搜求证据!”
“咚,咚,咚!”读脑仪三声连响提示病人情绪激动。屏幕上显示的字幕为:“混淆视听!混淆视听!这些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他们为了一己私利,怎么就如此的用尽心思啊!‘K字会’!一百年前就灰飞烟灭了!莫非是鬼魂现身了不成!”
我现在终于明白,那巴哈尔是来打探吴叔叔的情况的!他们那一伙人最怕的是吴叔叔的研究取得成果。要是那样的话,陈昭光及行政委员会,警事组织都有可能获得世人谅解。倒阁案极有可能出现反转,而且努比亚人知道真相以后,极有可能释怀,从而重新加入全球共同体。至于吴叔叔生病的消息,从我父亲打电话向恒生医院求救的时候起就泄漏出去了!
“咚”,读脑仪又一声响,屏幕上显示说:“怎么办呀!人类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却怎么还在窝里斗呀!玿光兄,你真是让我失望。你瞧瞧,你治下的地球要变成什么样子?”
我们“听”了这一句,面面相觑,全都沉默不语。身后响起冈田次郎教授的叹息声:“佩服!佩服!重疾在身,还不忘天下安危,真不愧是一代巨匠!堪称当世之杰!不,应是当世之圣!”
接下来,吴叔叔“说”的话是:“南箎,你在吗?”我忙大声说:“吴叔,我在,在!我一直在这儿呢!”
他“说”:“你是个好孩子,阳明有你做朋友,我真为他高兴!你……你能帮我继续外星生物研究吗?”
说真的,到现在为止,我始终对“外星生物入侵论”持怀疑态度。要我本人去研究,我是一百二十个不情愿!
我沉默,脑子里思索回答他的话。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愿意帮我吗?”读脑仪“咚”的一声,显示出这样一段字幕来。
这时候,我们所有人吃惊地发现,两行热泪顺着吴叔叔的眼角缓缓而下!本来铁骨铮铮的他,怎么也会伤心落泪啊。
“快,快,思维循迹,思维循迹!”冈田次郎教授在身后说。羽子赶忙按下读脑仪的一个黄色按钮。“嘟,嘟,嘟”,读脑仪连续三声响,屏幕上显示出一长段黄色字幕来:
“徐慧,我的贤妻,你和孩子们究竟在哪里呀!我本来就要找到你们了!可是,我突然病倒了!我凭借自己的专业知识,设想你们一定是被外星高智能生物掳去了。可是,没有人相信我!没有人相信我!连南箎也不相信我!
慧,我该怎么办啊?你知道吗,我急切地想要找到你和孩子们!可是,我如今卧病在床。连话都说不了!连吃喝拉撒都由护理机器人侍候!慧,你……你……还在……还在人世吗?孩子们是不是……是不是跟你在一起?慧,亲爱的慧,我想你,你知道吗?我想你……!”
看到这里,母亲情不自禁“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贝斯丽娜叫了声:“妈咪!”也是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我愧疚难当,直后悔没有答应吴叔叔。现在,我洞悉了他的内心世界。他此刻是多么无助!多么孤独!多么绝望啊!我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读脑仪的屏幕上继续显示出黄色字幕来:“慧,我一定要找到你!找到你和孩子们!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是爬也要爬到你身边来!等着我,求求你一定等着我!活着等我!好吗?活着等我!一定……!”
“关了!羽子小姐,请您关了它吧!不……不看了!”父亲用纸巾拭着泪,哀求说。
羽子调过头来,已是满面泪痕!她默默点了下头,照着父亲的意思关掉了读脑仪。
“南箎,快,快给你吴叔叔跪下。你要向他保证,无论如何都要找回你徐慧阿姨和阳明他们!”父亲命令我说。
我望着一脸严肃的父亲,迟疑地说:“我……不知道……行不行!”
“你给我跪下!行也行!不行也行!”父亲发了怒,厉声说。
贝斯丽娜不等父亲说完,“咚”地一声跪到了吴叔叔床前!又扭过头来,圆睁杏眼瞪着我!我只得走过去挨她跪了,费大力张开嘴巴不太响亮地说:“吴叔,我保证,一定……一定替你老人家找回徐阿姨他们。你……就安心养病吧!”
“记好你今晚说的每一个字!”父亲说。
“南箎,娜娜,你们起来吧!”母亲心疼地说。她走过来,将我和贝斯丽娜牵了起来。
我既然已经许下诺言,就索性连父亲的事也不管了。和贝斯丽娜一起准备了两天,又叫“鲁班一号”将我的空气动力飞行器子思号仔细检修了一遍。在家里休整一夜,打算第二天就踏上那漫漫探索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