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赤弦向母亲提出了疑问。
绯藏:「赤弦,所谓的力量,并不仅仅只是,有能力伤害别人多少、保护别人多少,关于武力的力量而已。我是阴刻将军的“隐夜使”,他需要的、不是我的保护,是我为他做的,关于搜集情报、暗中协助,待在敌人看不见的“暗处”,才是“夜使”的工作,所以让你和震将军、冀将军一起,就是要你、陪在他们身边,好好了解他们,成为他们暗处的手。」
赤弦:「我做的到吗?」赤弦对自己没有那么大的信心。
绯藏:「别担心,不用想太多,我教你的、认真学起来,然后做你认为对的事就好了。」绯藏平淡的语气中,有着绝对的笃定。那天在沙武场上,她看见、赤弦看阴震和阴冀的眼神,她几乎能确定,赤弦这孩子,一定会永远待在这对兄弟身边。
*
公历七七九年。
阴震13岁了,虽然他已经是同年龄中、最优秀的少士了,但是他仍然不敢有半点懈怠,每天依旧操练的比谁都勤奋。
少士在通过“五试”(武术、体力、耐力、射箭、敏捷)后、能够成为上士,加入〝东陵都护院〞的主力军。
刚满13岁的阴震,想要尽快通过试练,现在只差“射箭”了。
13岁就成为上士的人,目前还没有,但是少士所接受的训练、和上士完全不同,他觉得自己、已经想接受上士的训练了。
傍晚,用完晚餐,阴震跑到北郊林、想找赤弦帮他冲印堂。
林子里找了好一会,都没见到赤弦。「奇怪了…绯夜使说了、赤弦在北郊林啊…?」
话一说完,赤弦一个踪跃、立刻出现在阴震面前。
「哇!你在!」见赤弦忽然出现,阴震吓了一跳。
赤弦:「我在练轻功、练习在树林里隐身,我不知道你是来找我的,不然你一进林子、我马上就现身了。」
阴震:「你好厉害!轻功练的这么好了!看来我还差的远了~赤弦,你能帮我冲印堂吗?我一直犯困、弓也拿不稳。」
赤弦有点担心。「你会不会练的过急了?就算我帮你冲印堂,过度使用肌肉,还是会受伤的。」
阴震:「…好吧…你说的对。不管练什么、都不能操之过急…不过,我真的很想把射箭快点练好。」
赤弦想了想:「那我们先来练类似的好不好?」
阴震:「类似的?」
十三岁的阴震、高了十岁的赤弦一个头以上,赤弦伸手拉拉阴震的肩膀,阴震马上坐下来,赤弦走到阴震身后、也坐了下来,阴震便倒下,把头枕在赤弦腿上。赤弦把手放在阴震额上、开始为他冲印堂。这一连串的举止,已经是默契。
熟悉的电流从前额进入,传到整个背后阵阵麻颤,舒服的让阴震立刻睡着。
一刻钟后,阴震醒来,整个人觉得精神大振。
阴震坐起身子。「躺在你身上太舒服,都不想起来了~。好险你不是女孩子。」
赤弦侧头微微一歪:「什么意思?」是男是女有什么差别吗?
阴震:「唔…就会很危险。」忽然觉得可以理解父亲的心情了,父亲阴刻、对于一直陪在身边的绯夜使,总是似亲非亲,不如说,皆是因为两个人都太冷静了,才没有发生过任何、逾越职份的事情。一个那么漂亮的女孩、从小就默默守护着自己,从未有过任何要求、从未说过任何愿望;只是专心一意的达成使命。
“母亲是罕穹公主,和父亲是政治联姻。将来,继承了东陵都护院大都护的人,恐怕也逃不了和罕穹联姻的命运,就算是我继承了,对我来说,也没有差别,但父亲呢?父亲和绯夜使,如果真的没有半点男女之情,才不需要保持距离吧…?唉、唉、唉、、这是大人的事、胡乱猜测是不好的!别再想胡思乱想了~”
“不过好险、因为赤弦是男孩子,我怎么对他撒娇都无所谓。”
阴震暗自思忖了一会,赤弦见他这样,没吵他,只是等他反应回来。可是,为什么会危险呢?大概是想着什么、他思虑不及的、什么高深的事吧。
阴震:「对了、你刚刚说,什么类似的事?」
赤弦:「你的力量没有问题,现在不练肌力也没关系,如果只是准确度。玩弹弓就好了。」
阴震:「弹…弹弓…好吧…你说的对,虽然是小孩子的游戏,但只是练习准确度的话,弹弓就可以了。」
赤弦在大石上、放了一颗小石,让阴震拿弹弓射小石。没射中的、赤弦就直接在旁边、把石子接住。
因为赤弦就在旁边、接住他没打中的石头,所以、阴震很小心的控制力道,自然而然的、就把力道放轻,只专注于准确度。没花多少时间,阴震已经把弹弓练的很好。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亥时。
「好哇!你们两个!!赤弦偏心!!」阴冀从阴震后面跑出来。
阴震一惊:「哪有什么偏不偏心的!」不过听到阴冀这么说,阴震还是莫名的、微微觉得脸红。
阴冀微怒的说:「我找了你们好久,看谁可以陪我练剑,你们俩竟然在这里玩弹弓~」
赤弦赶紧解释:「不是…在玩,因为震哥哥想练弓、可是又怕他肌肉使用过度、才改打弹弓的。」
阴冀:「哦…赤弦晚上都在这里吗?」
赤弦:「如果不在都护院里,通常、就是在这里,或是上瓦山。」
阴震听了吃一惊:「瓦山?!瓦山上有很多凶猛的野兽啊!」
赤弦马上猛地摇头:「不会的!瓦山上的野兽、只是看起来吓人了些,其实就和一般的生物、没什么不同,有一次我从壁崖滑下来,还是一只巨熊救了我!」
阴震吃惊的看着赤弦,赤弦一直在做着什么危险的事吗?
阴冀有感而发:「赤弦…真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三个人一起回到护院。
阴冀和赤弦说了声晚安,马上就沉沉睡去。
赤弦看着阴冀快速睡着,忽然感觉右手被握住,于是转过头去。
阴震:「赤弦,不管做什么,都不要勉强哦,不管你将来会不会成为〝隐夜使〞,你都是我可爱的弟弟。」
说完,放开握住赤弦的手,阴震倒头睡去。
感觉自己身边的二侧,都有一颗亮红色的心脏,赤弦暖暖的进入梦乡。
*
阴震并不知道,一旦他成为上士,赤弦的使命就降临了。
在阴震从南厢房、搬往北厢房的同时,赤弦也迁到西厢房居住。
以阴震现在的能力,不难猜出、要不了多少年,他就能成为东陵都护院的上都护,赤弦必需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绯藏带着赤弦来到鹿林。东弯西绕的,距离一片梅花树林不远处,他们来到一个幽暗的地方。太阳还高高挂在天空,这片树林却好像透不进阳光一样,枝叶外、看得见外面的白天,光线却透不进来。
一看到这片幽暗的地方,赤弦先是吓了一跳,但是很快的,当他看清楚这个地方后,忽然产生了某种奇妙的熟悉感…。
绯藏:「一旦成为〝隐夜使〞,你一定要知道这个地方。」
赤弦:「母亲,这里是哪里?」
绯藏:「这里是二百多年前,维国刚立国后没多久,东陵都护军、和炤王军谈判的地方。…当时,炤王军抓住了维王南夏曜、和王后出翎缦缦,为了救回国王和皇后,东陵都护院的初代将军.阴炔,也抓住了炤王,让当时的黑军总长夜水泀,在这里设下“封灵之地”,把炤王囚禁在里面,只有国王和王后的灵息、一起进入“封灵之地”,才能将封印打开。后来…救出国王和王后后没多久,夜水泀总长在北殿身故,所以、这个“封灵之地”,也就一直没解除。可是“封灵之地”一直闲置在这里又很危险,因此,二代黑军总长芙蒂西亚、就把这里布置的黑暗阴沉又隐密,以免有人误闯、再也出不来。」
赤弦有稍微听过这个故事,原来、“封灵之地”还存在。「要是现在、真的有人不小心闯入“封灵之地”的话,怎么办呢?」
绯藏:「黑军初代总长夜水泀、国王南夏曜、和王后出翎缦缦,都是二百多年前的人了,如果真的不小心闯入,恐怕就再也出不来了。“封灵之地”以灵画界,非本人、就不能改变。」
“…”看着这块〝封灵之地〞,除了觉得要小心以外,赤弦始终觉得、对这里有某种莫名的熟悉感。所以,害怕的感觉、一下子就消失了。
绯藏一路带着赤弦、更加好好的认识,有关东陵都护院的一切,包括历史、身世背景、地理环境等等,赤弦觉得自己又更接近了这一块地、这一个地方,这一个身份。
*
公历七八五年。
赤弦十六岁,如果只是个俊秀的少年也就罢了…。
绯藏来到北郊林,看到赤弦在树下坐着、阴震枕在他腿上小憩,面向他、一只手轻轻拢住赤弦的臀…并不是为了冲印堂,这些动作、会不会太亲昵了?
“也罢,应该是我想太多。”
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十六岁的赤弦,实在是长得太过于艳丽的缘故,她才不小心有了奇怪的误会。赤弦一双幽亮深红的明瞳、长长的睫羽像是能勾魂摄魄,合上优雅的脸庞、和精致的五官,若是论及美艳,那是更胜过她这个母亲。
赤弦将一头艳红的长发稍微盘起,几缕飞红弦丝飘蘯,紧闭的朱唇微微上翘。因为是男孩、小时候还只是觉得可爱,但随着年龄增长、这孩子越大越漂亮。不少将士在看到赤弦时,都移不开目光、露出惊艳的眼神,这是她该担忧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