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异灵
这时,对面墙下梦马又翻动了一下,少熊看他身上毯子滑下了一点,长手伸出,把吊在榻边的毯子放回榻上,轻问了一声,“你怎么还不醒?”本是随便说说,还当梦马没醒呢,那边梦马竟然坐了起来,少熊就笑问,“你是想解手呀,还是饿了?”
梦马发呆问,“几点了?”
少熊说,“从早上十点到现在凌晨一点,你已经睡了十七八个小时了。”
梦马拿掉毯子,坐到榻边来,找到鞋子走下地来,傻啦吧唧的,想去解手又不知在哪里。少熊当他是睡糊涂了,就用手只给他方向,梦马晃晃悠悠去了。少熊猛觉不对劲,这狗崽子不认识自己似的,就坐到了榻边来。
小柱把脸探了回来说,“完了!小马失忆了,把你忘咯!”
小柱亲眼见到梦马两个魂灵,一个狐灵一个人灵都跑斑斓天游玩去了还没回来,这里梦马竟然还能自己跑去尿尿去,难道他身体里还有一个鬼灵精么?
少熊下了地来追到门洞口,廊道里灯光暗淡,梦马还在稀里糊涂的乱看,少熊在后小声说,“就你前面一点。”梦马这才照着所指走了过去,明明用过几次的,还生怕走错了。刚才回头这一眼神分明还是不认识自己的,却装作认识,少熊才是个老演员嘛,这样的假像一眼就能看破。
小柱也过来小声说,“熊熊哥,我看到他有两个魂灵,这我还不奇怪,因为他本来又是狐又是人,可是现在这两个魂灵都跑了出去,都在外面玩耍呢。但是他刚才步行如常,说话也清楚,难道他是身体里还有一个魂灵?啊,这是什么样的妖怪?我们还要跟他玩么,他会不会不小心把我们吃了呢?”
那会儿,梦马确实是不认识少熊的,当时还想,这个人嬉皮笑脸流氓一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跟我的另一部分很熟悉的么,怎么也没听说起过。梦马的身上也不知有几个魂灵几个中枢神经系统,有时这一部分醒着那一部分睡着,有时那一部分醒着,其余部分又睡了,有时全睡下了,只因梦马实际年龄还不过十七八岁,还没发育成熟,难免混乱,彼此互通或有不够,结果就出现这种情况了。
一会儿,梦马回来了,少熊抓住了梦马手臂问,“你说,我是谁?”
梦马真不知道,也在等自己想起来,佯装困倦,把少熊手推开了。
少熊又指小柱问,“这个家伙呢?你也不认识的吧?”
梦马在床上倒下了,自说,“等我再眯一会,就回家去。”
少熊说,“这里是城外,没有车了,我们明早再回。”
梦马又睡过去了,就像经历了一场梦游。少熊心想,不管梦马喝没喝醉,不管他是人是狐,都必须要记得自己,这其中是有美好情谊存在的,怎么能忘?就担心梦马那两个魂灵不回来,对小柱说,“你快去把他那两个魂叫回来,万一不回来了,他就跟我们生分了。”
那时在异界的天空,梦马与银狐的两个魂影正在云层上下穿越嬉戏,小柱远远的追去,当他来到云层,那两个魂影已转到下方,小柱忙又追过来,却见两个魂影闪入了窗户,他也跟着溜回来,将窗户关了起来,不让他们再出去了。那两个魂灵也无心再去戏耍了,就伏在梦马身上瞌睡,不一会沉入梦马身内。
小柱轻声对少熊说,“现在你放心吧,把他叫起来一定是认识你的,也一定认识我。”
少熊当真马上就要来试一试,硬将梦马拉起说,“走,回去,这就回去。”
梦马含糊问,“车来了?”
少熊说,“哼,还想要车,我就是你的车。”
将梦马拉到了背上,梦马也就将脑袋耷在少熊肩膀上,是很熟的样子,少熊心里很欢喜,对小柱说,“在一个很熟悉的场所,他就不容易忘掉我了,我要给他加深记忆,你就守在这里,有事再叫我。”将一扇窗户打开,就跳了出去。
小柱追到窗口说,“你别高兴太早,忘掉你的危险性还是有的,没有我,你怎么守的牢。”
外头少熊已跑的没影了。
小柱关了窗,靠在墙下,一会想想梦马,一会又想想那个丹尼,心中说,梦马是常常见的,怎么回事总会给自己搞清楚,这个丹尼却好遗憾,要是他的魂还在就好了。
那个真丹尼的魂是没有了,但那个假丹尼的魂却还在,那时洞庭内情况十分紧急,众人都急于从光道内逃出,也就没人看见那红光中似有似无一朵蓝云,蓝云又裹着一朵莲花,那莲花悄悄就溜到了最后一个少熊的身后,在他衣襟下藏起来了。
辗转也来到了海滨,又到了一家地下室,只是形容十分憔悴,坐在沙发上瑟瑟发抖,有个女人拿过一件毯子帮他盖上,责备他说,“这又是何必,你为他死了多少回了,还冒这样的险,你是要等魂也散了才甘心么?”
魂灵说,“我不是为他,不是还有那么多人么,我这是为国为民。”他在这边说话,声音却似从床头一个盒子里发出,还是机器处理过了的。
这女人就笑说,“你哪里会在乎其他人。”
魂灵说,“我哪里就有那么坏。”
女人说,“那他的魂灵你怎么不救一救,也带回来,借了你一个身体用,你也要感谢的吧。”
魂灵说,“我看到他最后也是笑的,我想人世这么辛苦,何必一定要回来,散了就散了吧,我就没有强求他。”
一会儿,那女人泡了杯茶来,放到了茶几上,茶气就冒出来,魂灵一闻到也似很满足了,说,“我一个病怏怏的鬼,偶还能救个人,替人去死不也很好的嘛。”
女人说,“你就好好待着,没个几年怕是跑不动了。”
那个真丹尼到中山岛来确实是想看海景的,结果因他身体特异,给人发现,就挟持为己用了,他想再去别的地方看看都没机会了,然而在地**以己身救护他人,他也确实是心甘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