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辇之上,沈晗乐一掌拍下缠在她肩臂的小手,不满的看向和自己撒娇的女儿安悦。
那声清亮的“啪”声,将安悦白嫩嫩的小手打得泛红,看得一旁的安锐晟心疼的直冲她呲牙。
“娘~~亲~~”安悦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立时蒙上了一层雾气,小嘴瘪瘪着,很是可怜,配上她那副令百花失色的容貌和清纯华贵的气质,着实可以做到无坚不摧了。
可惜,沈晗乐对此类“攻击”早已免疫。
去往凤仪宫的路上,沈晗乐训着女儿:“你已经是十三岁的大姑娘了!连亲事也都已定下,待你年满十八便会出嫁,怎么心里还这般没有成算?”
安悦原就通透,现经她亲母后提点,自然知道自己刚刚举动失当,可源于小女孩儿莫名坚定的自尊心,她宁可硬着头皮强辩:“女儿只是关心皇后嫂子嘛!再说,女儿也没和旁人说,只是惦记着娘亲,故而有些得意忘形!”
沈晗乐一听,气乐了:“合着,你这还是见义勇为啦?要不要我和你皇兄奖励你啊?……你也不想想,镇国夫人是谁,你皇兄又是什么来历?这种事儿本就尴尬,不说你一个未出阁的公主在那里合不合适,只说凤仪宫里就你一个不相干的矗在那里,不是让你皇兄尴尬丢脸么!”
安悦从小便被安锐晟捧在手心里,原先她的父皇在时,她母后就没有一次数落成她的,但凡有被训的危险,她父皇便立时拦住……所以,现在这么直呆呆的挨数落,实在让她不适应。
她噘起嘴,特别委屈:“哪有那么严重?再说,镇国夫人已然老迈,可皇嫂却正值青春……”
安悦的强词夺理,让沈晗乐怒气冲冲的瞪向“挤在”女儿和她中间的安锐晟,看到他急得不停摇头摆手的模样,沈晗乐不由得怒气成倍翻滚。
你就宠着、护着吧!看看她眼界浅的,这人的福气能是简简单单的看谁大谁小、谁老谁幼么?
沈晗乐看着一脸不知忧的女儿,真心琢磨不明白,这么个小生物怎么会是她和安锐晟共同出产出来的?
“你与我记住了,以后涉及镇国夫人的事儿,你莫要插手!”说一千道一万,不若干脆否定,剩下的,就让丫头自己琢磨去,若连这点都搞不清楚,她必要从尚仪局挑严厉的姑姑来教育这孩子了。
哼哼,安悦啊安悦,你莫要逼母后出手调.教啊!
沈晗乐这冷冷一笑,立时就让敏感的安锐晟犹若护崽子的老母鸡一般,张着手将女儿挡在了身后。
尽管这般,公主安悦还是感觉到脖子后面冒凉气,考虑到自家娘亲的威严,她很自觉的老实了许多。
……
凤仪宫
皇后凤眸扫过护在身前的宫人,直视着贵妃容氏掺扶着的镇国夫人,以及她们的爪牙。
“放肆!”皇后的声音有些凄厉,“容氏,你莫不是妄想谋害皇嗣!”
不待被点名的贵妃回话,镇国夫人便冷冷一笑,她讥讽的扫过皇后玉手捂着的小腹,冷声道:“这凤仪宫不干不净,是不是皇嗣还两说呢!”
这话说得忒毒,一向锦衣玉食娇养着长大、从来顺遂的皇后,哪里听过这般下作的话?可是皇后再傻也清楚,若是让这话落实了,她不但不用活了,便是立时自裁,也会连累了国公府。
世人都道,“为母则强”,平素皇后对镇国夫人百般忍让,所看的,不过是皇上的面子。如今这老妖婆苦苦相逼,先是害她皇儿未遂,便用脏水诬蔑,实乃盼着她的孩子无法出生,最好连她和国公府一起害了,才能达到一箭三雕的目的!
忍着憋在胸口不停翻涌的血气,皇后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恨极的笑容,配着她咬得已经出血的双唇,怎么看怎么狰狞。
“这就是淫者见***者见贱吧!镇国夫人以己推人,您敢说,本宫却不敢领!”
皇后洪亮的声音回荡在不算开阔的内殿之中,听得一众宫人几将膝软而跪,有不太经事儿的小宫人已经红了眼睛。
若说镇国夫人的话将他们推上了悬崖,那么皇后便是在悬崖底端铺满了尖刺,这是连一丝儿活路都不给他们了。
老百姓中间流传着“打人不打脸”的俚语,可皇后的话,像是一双不可抗拒的大掌,不但将镇国夫人脸上的胭脂抽飞,连她的衣服都扒.的一干二净,让她连遮掩的东西都没有。
“贱人尔敢!”镇国夫人气疯了,莫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就是小小的不敬她都没遇上几回。
“要说贱人,夫人若论第二,哪个敢说第一!”皇后刚刚话一出口,就已经后悔,她是气极而致理智蒙蔽,非是脑子进水,刚刚那话若是让皇上知晓,怕是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要遭弃于皇上了。
可是这说话如泼水,覆水再难收,更何况她宫里已然出现丑事,有镇国夫人这种搅屎棍在,她和腹中之子得多幸运方能不遭嫌弃?就是皇上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不与她计较,也只怕以后的日子要艰难啦。
既然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放不开的?痛苦的果子,一个人吃多寂寞,不如大家一起难受吧!
皇后忍着辛酸,压下嘴角的苦笑,冷眼看着那对容氏姑侄的丑态——做姑姑的一脸狰狞,做侄女儿的花容失色。
“你、你、你好样的!”镇国夫人的上下两片嘴唇气得不停地对对碰,连指向皇后的食指都以每秒10+下的频率颤抖着,“来人!还不把这个贱人给我绑下!”
“谁敢!”皇后不退反进,她的侍卫们也一致的向前迈了一大步!
皇后骄傲的挺直了胸膛、昂起了螓首、似藐视似无视的看着对方,明明高度相近,可却又那么有俯视感。
“本宫倒要看看,谁活腻歪了,想带着十族人一起赴黄梁!秋意!”
“奴婢在!”
“众宫侍何在?”
“奴婢们在此!”
“好!都给本宫睁大眼睛看清楚,看看哪个不长眼睛的狗东西敢动一国之母!有,就给本宫将其立时斩于此!本宫要用鲜血洗刷泼向皇儿和本宫的脏水!”
“狗东西们,还不给我速速拿下那个疯子,你们可掂量清楚了,皇帝是我生的!成氏这是忤逆婆婆!”
“唰!”容氏姑侄带来的人,硬着头皮拉开架势,这是拼命了。
“哈!镇国夫人不过一品,在本宫面前,何来高贵!本宫的婆婆乃是母后皇太后,你又是哪来的!”皇后似乎刺激镇国夫人上瘾了,她慢慢踱到秋意身后,护住小腹,嘴上却如尖利的锋刃,一刀一剑的刺向镇国夫人的痛点。
“动手!”镇国夫人气极反笑,也没了刚刚的失态,反而嘴角划过一闪的阴狠幅度,放手一挥,近乎低吼道,“给我拿下这个不贞、不孝、无德、不贤的贱人,皇帝那里,有我撑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