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方源便带着陆义一同去了长崎城中，昨日回来，张宗留信说要找他。今天事情也不是很紧急，便回城一趟看看。
到了城中，来到福祥布庄里，伙计认得他，便把他迎了进来。里面张宗和张毅都在，还有一个年轻人，见到方源进来，都起身行礼。
经过介绍，那年轻人是张毅的儿子，叫做张行，已经二十岁了，也出海来帮忙做事。是个年少有为的人，现在已经在一家铺子当掌柜了，看来日后接替他父亲这个大掌柜位置，指日可待。
“张叔找我何事？”方源坐下来接过张宗递过来的茶说道。他们正在泡功夫茶，满室茶香。
“昨日我才回城，便听说了你的事情，只是语焉不详，所以请公子过来打听清楚。”
那日的事情，在长崎城中闹得是沸沸扬扬，各种消息满天飞，也不知道真假。但张宗有见过林之泰他们，听过他们的一些叙述，知道方源背后有一个势力极大的人。
“此事也是巧合。”方源苦笑一声，便把事情原委和张宗说清楚了。
“你说的那位姜二爷是什么人？”张宗问道。
“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他和太平洋公司有关系，而且我听那位范大校提过一句‘姜侯爷’，想来他应该是这位姜侯爷的家人吧。”方源也是猜想，但他阅历毕竟有限，有些事情也不知道。
“我记得前几年刚接任的北洋海军元帅位置的就是姜侯爷，这位姜二爷……有多大年纪。”张宗海上跑船十多年，北洋这片海上的事情还是比较清楚的。尤其是海军元帅换人这等大事，但凡有点关系的人，都能知道的。
“三十来岁吧。”
“据闻姜侯爷也才四十来岁，甚是年轻……”张宗猜想道：“有可能是这位姜侯爷的兄弟之类的关系，不是听人叫他二爷嘛。”
“也有可能。若真是这样，那他确实有在北洋地界横着走的资格。”想想姜臣的做派，那和掌管北洋海军的姜侯爷关系定然不一般。
这让方源放下心来，能够基本确定下来姜臣的身份，不再为未知而担忧了。
“公子的运气……”张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他运气好，能够结识到这么大一位人物，若是好好经营这个关系，对方源的助力匪浅。但从方源的描述中来看，这位姜二爷是个极为霸道嚣张的人，直接开枪打死衙役，巧取豪夺取了人家的产业和霸占人家的女儿，这种性格太拉仇恨了，定会给方源招惹上一些事端，也可以说运气不好。
就看后面这位姜二爷能够给方源带来利多，还是弊多，此刻张宗也说不好。
“公子接手产业了？情况怎么样？”张宗没有纠结这位大人物了。
“嗯，昨日去看了一遍，情况不太好……”方源把几个厂子的事情和张宗说了说。
张宗叹了口气道：“还好那位范大校有所顾忌，不过这样也好，虽然没了舰队的业务，但好歹不被人家给惦记了。”他们都是纯粹的商人，和朝廷有些关系，但关系绝对不深。
他们董家虽然在天津，但对北洋没有任何影响力。天津城还好，本地士绅，之前董老爷也是做过官的，总能有几分薄面。就是这般，方源还要远走海外以避祸端，董家已经有些罩不住了。出了天津城，谁又认得哪个董家。
若是方源真的被范大校惦记上了，张宗他们也只能干着急。
但这位范大校把舰队都抽走了，船厂没了业务，一时间也不可能快速的发展起来，若是不想办法，迟早也要败掉。但他们是布商，和机器一块打交道不多，认识的人也有限。张宗左思右想，也没能够给方源找条出路。
只得拿眼睛看向他大哥张毅，张毅不管怎么说，常年在倭国，关系肯定比自己广泛，说不定就有门路了。
张毅见此，也不好不说，沉吟了一会道：“这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路子，我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人需要船只或者蒸腾机之类的。”这也只是一个托词，他在脑海中梳理了一边，发现基本上是没有这类的商家。若是他有关系，给方源搭条线也不是不行，但让他想办法给方源帮忙，怕是不能。
方源本来就不对他报什么希望，闻言也只是照常感谢了一下。
“公子，若是银钱不够，我这里还可以拆解一点……”张宗说道。
“暂时用不到……没有出路，再多的银钱也是不够用的。”方源在张宗这里的希望，也算是断掉了。银钱他不是没想过找张宗拆解一点，但是最后想想还是作罢，就如他所说的，再多的银钱，填进去也是窟窿。
东西可不是造出来就能卖的，要有人愿意买才行，作为一个新入行的人，而且到了长崎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切都要靠他自己。
“方公子，你们不是有个钢铁厂吗？可以炼出一些钢铁去卖给人家。”一直在旁边听众人说话的张行忽然插话道。
“钢铁厂？”方源想了想道：“钢铁有人直接要吗？不是都要根据客户要求的形状先浇铸好了再给人家吗？”方源实在不懂这些，半年前他还在学堂上学，五天前也才接触到工厂。所以对有些东西，他实在缺乏了解。
“那只是一般的业务。”张行说道，他人也年轻，容易接受一些新鲜事物，所以对某些方面了解的较多些。
见众人都望向他，他也不着慌，不愧是做了掌柜的人，只听他不急不慢道：“我也是听说现在钢铁厂，都是根据市场生产一些常用的东西，比如钢筋、钢锭等。”
方源皱着眉头听着，他昨天确实把钢铁厂给忽略了，没想过在钢铁厂上找出路。
“钢筋有什么用？钢锭有可以干什么？”方源不解的问道。
“现在有钱人家的房子，都是用的钢筋和水泥盖得，很坚固。而且钢筋还可以做成一些简单的铁钩、锁链等东西。钢锭嘛，听说是需要切割后再加工的，我也不太懂具体的操作。”张行回想着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嗯，这倒是可行……对了张兄弟，你可有门路介绍一下？”
“呃……我也不清楚，之前有认识的一个倭人要钢筋，但不知道现在要不要了。”
“那你先联系一下看看，若是可行我和你一起去拜访他。”方源有些急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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